说起颜媚音这女子,如今也才不过二八年华,却生得雪肤花貌明眸皓齿,笑语间娇媚流转自成风情,又正是碧玉的韶华年岁,眉眼间稚气尚存,却别有一番天真滋味,更何况她才艺卓越,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是清倌身子,不少权贵都想要将她纳入门中,只可惜百花楼的背景似乎也不浅,所以这位姑娘如今还好端端地活得悠闲。
很多人都不理解为什么百花楼鸨母会让自己的亲闺女儿也落到着花柳之地,但他们却并不知道,跑到百花楼却是颜媚音自己一时兴起,为了这件事她们娘俩曾经争吵过很久,而到最后显然这位母亲落败了。当然,颜媚音能来百花楼胡闹也跟她父亲的纵容脱不了干系,秦皓天就这么一个女儿,自然很多事都会任她高兴。
秦皓天这个名字在江湖上并没有任何名气,但他的另一个名字却会让很多人如雷贯耳,那就是——鬼命无常。
而百花楼,自然也不仅仅只是一家卖笑青楼那么简单。
至于颜媚音,或者说是秦媚儿,却又正是龙碎阳曾认下的那个妹妹,江湖和父母的这些事儿她倒是真的不知道,只可惜这也改变不了她身为鬼命无常女儿的身份。
自打一年前被龙碎阳送回凤舞城后,秦媚儿就没有机会再溜出去玩了,甚至于连百花楼她也被禁足了,只好整天无趣地在自家宅子里到处闲逛。
闲逛也是有个尽头的,而秦媚儿的闲逛在她在自家密室里发现一个意外眼熟的东西而终止。
那是一柄长剑,剑鞘古朴而别具贵气,但这并不是让秦媚儿停住脚步的原因,对她而言再多再珍贵的神兵利器或许也会比不过一支漂亮的发簪步摇,然而这柄被深藏在密室中供起的长剑,却实实在在地让她吃惊地张大了檀口。
令她这么吃惊的其实并不是并不是剑本身,而是挂在剑鞘上的那个浅棕色平安结,平安结上还有着星星点点的深褐色,似乎是血迹。
这东西,很眼熟。
围着那柄剑转了几个圈,秦媚儿皱着柳眉一脸的神色,脑中突然间闪过一道明光,原本恍然大悟的脸色迅速转变成了难以置信。
“不是吧……!”
她摇了摇头,似乎要把脑中的猜疑清出去,想要确认什么似的伸手取下了那个平安结,正要再仔细看看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她便连忙把平安结藏到袖子里,装作一副无所事事的模样离开了那柄剑在的位置。
匆忙赶过来的正是她的侍女,那侍女刚接到自己主母的命令要小姐回房候着,这便立刻来找秦媚儿了。秦媚儿听着侍女说完,无趣地“哦”了一声后便貌似乖乖地回了房,可谁也不知道她心里其实早乱成了一片。
等到送走了母亲,秦媚儿便将袖中的平安结拿了出来,仔细端详了好半天后她终于放弃了。从枕头下那个小香囊中摸出一颗小巧的明珠抓在手心,秦媚儿心情纠结地倒在床上看着床顶,一脸苦闷。
这平安结,可是当日自己亲手系在辰哥哥剑上的。
虽然不知道这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但秦媚儿几乎可以想象得到父母定是用了什么手段才夺取了辰哥哥的佩剑,甚至很可能辰哥哥现在早已身殒……看着平安结上那些斑斑点点的深褐色,秦媚儿也黯然悲伤起来。
紧紧握在手心中的那颗圆润明珠似乎成了一颗被烧红的铁珠子,烧灼了手心,也烧灼了心。
这一切的发生龙碎阳并不知道,他这几天一直都在书房和温祺谈一些事情,两人的脸色沉凝了好几天。
等到事情确认得差不多了,龙碎阳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温祺,敲了敲桌上的地图就站了起来,温祺也沉着脸站了起来,默默地点了点头将地图折起收到了自己怀中。
就在龙碎阳准备离开的时候,温祺突然开口问了牧家的事,龙碎阳停下离开的脚步看着他,也不回答,只是似笑非笑。温祺并没有露出他惯有的微笑,只是一脸平静地重申自己的问题,而龙碎阳摸着自己的下巴,笑容渐渐漾了开来,越发的如镜花水月,“牧家的事,很复杂。”他如是说着,玩味一般看向温祺,似乎在等他接下来的反应。温祺沉默点头,过了好一会儿后才正视着龙碎阳沉声问:“能接你伏虎兵符,他是牧家的人?”
那个“他”是谁似乎并不需要提点出来,龙碎阳依旧不答话,只是微微抬首,脸上微笑越发迷离。可这样的反应,是否说明了他已经默认?温祺不知道,可是那种预感越发地强烈。跟司徒清不同,他并没有被那人外表的年少所蒙蔽,再怎么拥有年轻的皮囊也不过只是奇迹之毒所造就的表象,那人活过了跟自己差不多的年岁,只不同的是,停止了生命时轮的他远比自己要狠绝。
记得当年牧太傅膝下,承欢了一双儿女。
“他是牧小姐的弟弟?”答案似乎就梗在喉中,温祺低声地问出,却更像是肯定。他的话让龙碎阳的眉挑了一挑,不轻不重地“哦”了一声,温祺又沉默了,不知是不是火炉烧得太旺了,整个屋子里的空气有些沉闷。
等了半天见温祺没有再说话,龙碎阳打了个哈欠,一脸困乏地摆了摆手就要走人,温祺没有再拦他,只是埋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走出书房,抬头向对面那房子的屋脊看去,一抹青色的身影果然如平时一样坐在那上面,也不知道他在那上面有什么意思,日日都如此。龙碎阳挑了挑眉,飞身而上落在了他身边。不过司徒清似乎并不想理会他,只遥看着远方,对龙碎阳的到来视若无睹,龙碎阳也不在意,随意地坐下在了他身边逗他说话。
不过司徒清似乎有什么心事,就算龙碎阳再怎么逗弄他他都表现得很是沉闷,让龙碎阳一度非常没有成就感。就在龙碎阳终于觉得自己的做法非常之无聊准备放弃走人时,司徒清总算有了反应,他先是有些弱弱地看了龙碎阳一眼,然后慢吞吞问:“你和温祺又有了什么新打算吗?”
非常纯良地眨了眨眼,龙碎阳露出无辜的神情但却并没有否认司徒清的话,司徒清突然有些局促不安,神情也很是矛盾,还夹杂了一丝委屈,“我不行吗?”
他的话让龙碎阳愣了愣,突然明白过来了,原来自打温祺来了之后自己就常常和温祺泡在一起研究复辟的事,而因此被冷落了的司徒清就觉得很不适应了,一来这些事情自己从来没跟他商议过,二来温祺也从没有过在他身边却把他忽略这么久的前例,而最重要的或许还是因为他身为名将之后所强加给自己的那些压力。伸手拍了拍司徒清的肩膀,龙碎阳摇着头笑了,“我说小六潇,别给自己那么大压力,你不是你父亲,你只要做你自己喜欢的事情就好——该你出手时,我自然会来找你的。”
这是龙碎阳见到司徒清以来第一次没有叫他“司徒公子”而是叫他“六潇”,这不知道算不算是那位太子殿下对这个曾经幼年时短暂的玩伴如今的肯定?而司徒清只是默默地别开头,表情还是有些闷闷不乐。
知道这种事情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劝解得了的龙碎阳也没有再逗乐他的兴致,坐了一小会儿之后突然问他心里头喜欢的人。司徒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默然不语地垂了头。
“牧家?”
虽然很清楚司徒清没有说出来的答案,但是每每想到这里龙碎阳还是觉得很是头疼,“为什么喜欢?”
可司徒清还是一言不发,似乎已经石化了。龙碎阳摸着下巴苦恼地叹了口气,“你要是真喜欢他我倒是不会阻拦你,可是他真不适合你的。”
“她是你龙家的人。”司徒清闷闷地说了一句,并不因为身边那人的身份而有什么战栗。
“没有人能够真正掌控得了他,包括我。”无奈地摇头,龙碎阳苦笑,而司徒清则一愣,“什么意思?”——这句话他不止一次听龙碎阳说过,但对象却是千蛛……
摆了摆手,龙碎阳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只托着下巴看着远方有些感慨地回忆起了那个他注定无法掌控的人,而司徒清也默默地听着,将龙碎阳所说的那个人影细细勾描在自己心里,与记忆里那个柔弱的小小身影重叠。
他说,外表再怎么柔弱可欺,她也是个骄傲而不容亵渎的孩子;
他说,死亡是她不曾避免的祭奠,而血染了她年华的色调;
他说,背负了再多的污名与痛苦,她为的只是那一身未曾洗去的血债;
他说,从杀戮与血腥中走过,那颗魂魄其实早已脆弱不堪;
他还说,冷漠与纯真像是双生的诅咒一般融进她年轻的生命里,让她或如厉鬼冷漠寡绝又或如孩童天真任性。
她本不该过得如此辛苦。
司徒清觉得自己的心好难受好难受,他悄悄按住心口,黑亮如墨玉的眼眸里有着迷茫的痛楚。这是他首次从龙碎阳的口中真正听到龙碎阳对那个人最为纯粹的回忆,那些从未知道的有关她的消息让年轻的心似乎有着感同身受的悲苦艰难。
好想……
好想在你身边……
我好恨!
为什么这么这些年里,我未曾守护你身边!
连每一下的呼吸似乎都能抽痛心扉,冰冷的空气进入身体内部,麻木不了因此而起的疼痛,就在他深埋着头掩饰着内心的不平定时,耳边传来的话让他彻底愣住了。
龙碎阳微笑,似乎漫不经心。
“你想见他吗?”
他问。
第二卷 奉龙临天 第六章 糖糖,他欺负我!
阿巴达小说下载网 更新时间:2012…2…9 14:16:08 本章字数:5676
龙碎阳微笑,“你想见他吗?”
他问得那般漫不经心,可却让少年如遭雷击,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张含笑的脸,司徒清一时间竟忘了言语。龙碎阳低声笑了笑,移开目光又问道:“我知道你现在有很多想问我的,不过在我回答你的问题之前你要先告诉我,你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她被劫走。”司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