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大材小用了。”
“于谦吗?”父皇挑了挑眉,“父皇知道他,当年父皇以及下旨,给了他一个大理寺少卿,不过山西、河南吏民伏阙上书,请留他继续巡抚当地的,以千数计,所以父皇才命他再留任几年的,如今……容父皇在想想。”
我笑,不再多说,一时,红豆汤煮好,爽快的吃了一碗,才愉快的告退,于谦的事情,应该不难,他入了京,将来万事,就有了可能和希望了。
29正统十三年的早春,格外的寒冷,正月在南郊,父皇主持了一场规模空前的祭祀,我在冷风里站久了,回宫几日后就病倒了,这些年里,还是第一次,我的病来势汹汹。
病愈已经是早春二月了,按照惯例,我该回到上书房,继续学习功课,这一年,我的功课开始有了变化,父皇授意,加了什么《女训》之类的书进去,吩咐每日下午,专门讲授给我同文芝、文兰姐妹。
当然,书在我手里随便一翻,转眼就被我丢进角落里落灰去了,这些教导女子要三从四德的书,还是不要讲给我听比较好,这样我的耳朵也不会不舒服,先生也不会被我捉弄得很难受。
还是除夕前,我借口让我的侍读们回家去过年,美其名曰让他们共叙天伦,实际,却叫人整理了我寝宫原本他们的房间,从此不再宣他们入宫。
我累了,我不想再继续下去了,继续让自己相信,我只是要利用他们,这实在太困难了。如果未来已经注定了,那就该自己去承担跟面对,我这样拖着他们,搞不好是要连累他们一起送掉性命的。
莫不如就此远离,大家各归各处,就当我自私吧,我不想再连累他们,不想他们因为我而受到更多的伤害。
于是,我借口身体不好,也不再去上书房读书,只是每日督促见浚,读书、习武,不可有一日的松懈。
这一年,他有六岁了,却仍旧如孩提时代一样的听话,时时依偎在我身边,初学武功是很辛苦的,也难为他从来不叫一声痛。
心痛他的是我们的母亲,因为我一直称病,她也不能安心,总是时时来看我,自然也常常见到烈日下蹲着马步的见浚。
“你弟弟早晚是要继承皇位的,学这些有什么用处,没的累坏了身子,还是算了吧。”母亲说。
“男子汉大丈夫,将来要统帅国家,更应该有好的身体,跟坚韧不跋的毅力,若然一个人连自己都保护不好,将来还能指望他保护父母兄弟子女,乃至整个国家和无数臣民吗?”我坚持自己的意见,母亲终究只是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只是吩咐人炖更多的补品送过来给我们姐弟。
当然,我也并不想逼见浚太急,人不是一口吃成的胖子,见浚也不会在我一觉醒来就变成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更多的时候,我也愿意陪他玩闹,让他过些普通孩子的生活。
“皇姐,怎么很久也不见逸如哥哥,你叫他来陪我玩好不好?”一日,见浚终于忍不住问我。
“皇姐陪你玩不好吗?为什么还惦记要找别人玩?”我一阵的伤感,故意皱起眉头,问他。
“我是男孩子,皇姐是女孩子,男孩子要玩男孩子的游戏的。” 见浚小大人一般的说。
“那叫你那些侍读陪你玩吧。”我说,一边准备吩咐人去传。
“不要,那我还是和皇姐玩吧。” 见浚却抱住我的腿,不让我叫人。
“你不是要玩男孩子玩的游戏吗?怎么又不肯了?”我笑他,一边蹲下来看他。
“我要和男人玩,谁和那些爱哭的小鬼一起玩。” 见浚说的理直气壮,我只能干笑,他口中的那群爱哭的小鬼里,4个孩子的年纪都比他大一到两岁,只有两个和他同龄的,真不知怎么到他这里,就成了一群小鬼了。
几天后,我终于被见浚缠不过,传了逸如进宫。
我知道,这个时候,我也应该留在寝宫里,就如同过去很多年中一样,听听他的琴声,或是同他下一盘棋,将太平粉饰到底,只是,传话的太监走后,我就坐不住了。
我发誓我不是因为上次他那样的误解我,所以才不想见他的,事实上,我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不想见他。
这许多年,他们一直在我身边,熟悉的就如同自己的骨头和血肉一样,这种已经深入骨髓的感情,根本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改变的,可是,如果历史不会改变,继续这样跟着我,对他们来说,又能怎样呢?
我信步到了御花园,春寒料峭,四下里还是满萧瑟的,少了浓密的树木遮挡,当王振前呼后拥的出现时,我也只能站住。
“老奴长生,给公主殿下请安,公主千岁!”王振满脸堆笑,居然几步就走了过来,还做了个下跪的姿态,当然,他是不跪的,父皇面前,他尚且免跪,又何况于我呢。
“王公公今天兴致不错呀,这个时辰,就在外面散步了。”我也笑笑,虽然只是脸上皮肉牵动。
“哪里,长生是奉了命,要给皇上办差。这不,早听说殿下一向病着,皇上着急,长生心里也急,就惦记着要给殿下去请安,只是睿思那小子也每天闷在家里,长生就疑心,是这小子不知好歹,开罪了殿下,怕殿下连带着看长生心里也不受用,才没敢去。如今看见公主大安了,长生心里也安慰,竟连皇上吩咐的差事都放下了呢。”王振仍旧盯着我,嘴上笑着,连眼睛里也是笑容,只是,那目光,却让人十万分的不舒服。
“王公公还有要事的话,本宫也不敢多耽搁,您请便吧。”我只能这样说,心里却惦记起一件事情。
“不急、不急,长生还没跟殿下您道喜呢?”王振却忽然又起了一个话头。
“道喜?”我斟酌着这两个字,“本宫竟不知道,这喜从何处来呢?”
“回殿下,这几日,皇上正叨念着,公主已到及笄之年,也该选个驸马了,这难道不是件天大的喜事?”王振说着,忽然停了停,“既然殿下身子大安了,不日也要重回书房,长生明日就吩咐睿思来伺候着,若是他做错了什么,殿下只管罚他就是了,只别气坏了身子。”
我皱眉,只是不等说什么,王振已经退开两步,走了。
我知道王振今天的话,实在是话里有话,只是,牛不喝水不能强摁头,有些事情,恐怕不是他想怎样就怎样的,毕竟,这天下,还是姓朱的,而我刚刚,想起了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
父皇在批阅奏章,我大略瞧了瞧,都是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情,兵部的折子到这里的,只有关于雁门关需要再拨一批粮草这一宗。
“宁儿今天觉得怎么样?这天还这样冷,也不好生在你寝宫里呆着。”父皇见我来倒很高兴,一边让我坐在身边,一边吩咐人熬些姜糖水给我。
“儿臣没事了,是来给父皇请安的。”我笑笑,拉着父皇的衣袖说,“我不要姜糖水,倒是父皇这里的一味红豆汤还好,也不知道厨子是怎么熬的,那样的香滑,今天,我就只要吃这个。”
“我倒是什么好东西,你这孩子,喜欢吃的话,回头叫厨子到你宫里伺候,想怎么吃、什么时候吃都行。”父皇哈哈一笑,下面伶俐的宫人赶紧去吩咐厨房煮红豆汤去了。
“红豆汤好,也不能常喝,还是下会再到父皇这里喝好了,这个御厨,在父皇身边伺候多年了,还是留在这边的好,”我推辞,“毕竟身边有个合心意的人不容易。”
“是呀,有个合心意的人不容易,所以,父皇才要他去你宫里听差呀,把你照顾好,也是给父皇分忧呀。”
“可惜一个好厨师就容易找,朝廷里,能为父皇分忧的人,就不容易找了到那么合心合意的了。”我借机说。
“宁儿想说什么?”父皇问道。
“于谦。”我说,“儿臣虽然没有同他深谈,但他任上,百姓都称他为于青天,旁观他的为人,确实是处世公允。别的不说,单说他任上威惠流行,太行伏盗皆避匿,就让人钦佩了。儿臣愚见,若仍放此人在地方,未免有些大材小用了。”
“于谦吗?”父皇挑了挑眉,“父皇知道他,当年父皇以及下旨,给了他一个大理寺少卿,不过山西、河南吏民伏阙上书,请留他继续巡抚当地的,以千数计,所以父皇才命他再留任几年的,如今……容父皇在想想。”
我笑,不再多说,一时,红豆汤煮好,爽快的吃了一碗,才愉快的告退,于谦的事情,应该不难,他入了京,将来万事,就有了可能和希望了。
30回寝宫之前,我大约盘算了一下,也不知道这个时辰,逸如是不是已经回去了,若是回去了还好说,若是还在……
有心打发人回去看看,但是我身边的人,哪有逸如不认得的,外一被他发现,反而露了形迹,索性再找个地方逛逛才好,这个时候,自然没有比母亲那里更合适的地方。
“你究竟怎么了,预备躲我们到什么时候?”才转身,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身后不远处传出。
“奴婢给王大人请安。”我身边的小宫女都很机灵,马上转身,低头行礼。
“好巧呀,睿思今天怎么这么有空。”我在心里对自己说,要镇静,要狠心,然后微笑着转身。
“我服侍的主子如今看我不顺眼,一脚把我给踢开了,所以清闲得很。” 睿思说着,语气轻松,眼睛里却没有一丝笑意。
我看着他,只能长长的叹一口气,“睿思,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一起读书,说到书上的大道理,你只怕记得比我还多一些,如今我也不想在这里细数,我只说最简单的,强极则辱的道理,你不会不懂。我如今只是累了,我需要休息,难道你不需要吗?”
“你累了?” 睿思如同不明白我说什么似的,重复着我的话,神色渐渐有些暴躁起来,“这么多年,你把我们玩弄在股掌之上,让我们按照你的意思做这做那,到了今天,你才累了?到了今天,你说一声累了,我们就连小丑也不必当了,直接被当成垃圾了,一扔了事,公主殿下,您是这天下最高贵的女人不假,但是你就可以这样玩弄我们?”
“我没有,你……”
“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