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生,生生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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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生,生生劫-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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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回去罢。”
“好。”
路上的彼岸花还是如来时一般红,出去的鬼魂一拨儿一拨儿往回飘,颀华背着她,步子又平又稳好像背着最珍贵的东西。
快出黄泉路的时候清泱说:“颀华。”
“嗯?”
“我是清泱。”
颀华将人放下来,整了整披风,笑道:“我知道。”
“我是清泱。”女子望着他,抿唇。
捏了捏那白皙如玉的鼻子,男子眼里的温柔快要化成水:“我知道,清泱。”十指相扣,指指纠缠,她望着紧紧缠在一起的手眼里莫名就有了泪意。
我是清泱,不是桃兮。                        
作者有话要说:唔……这几天试着码文,发现日更真真是不现实的问题,要帮我老娘守店,还要做其他事情……再加上我写文的速度……老身决定,隔日更……就这样,每天晚上十点左右更,么么哒!

☆、第十三章 浮生所欠只一死

玄鸟又一次来的时候清泱正好遣了颀华去孙大娘家送东西,她站在廊边发愣。
黑色的鸟落在一旁的栏杆上,翅尖和尾尖的白色发着浅浅的光。
“你为何每一世都陪在我身边,玄色?”每一世她都会得到一只小玄龟,陪她十余载,在颀华找到她之前死去。
“还债的。”
“起初他也说是还债的,却不曾好好想过这还债的人是不是寻错了该还债的人。玄色,你要找的,可是我?”
玄色不说话。
“那一世我杀了她,若说要还债,该是我还罢。”
玄色一愣。
“……你想起了?”
清泱点头。
“他爱的是桃兮,不是我。”
“我杀了他爱的人,这后十余世的孽和债,算是我欠他的罢。”
玄色默了半晌说道:“一直是他欠你的。”
“若不爱也算一种欠债,这世上大半的人都得欠。”
林子那边缓缓有人出现,是颀华回来了。
玄色说:“有时候你所知道的爱恨并不是本来的样子。你既然又爱上了他,就好好珍惜这一世,管什么前世来生。”
清泱垂眉:“我知道。”
八月两人决定爬雪山。终年严寒的北部,终年积雪的大山,两人走走停停半月余才终于到了山脚。凛冽的寒风刮在脸上犹如刀割,一吸气通体上下好像都结了霜花,冷得人渐渐就没了痛感,大风还是无情地刮着,耳边呼啸着风声,脸上却没了半刻前的痛楚,陷在雪地里的脚已经完全没有知觉。清泱仰头朝远处望去,连绵起伏的雪山,茫茫一片纯白,这个世界寒冷又纯净,毫无声音,两个人的呼吸显得额外生动。
她喜欢和水有关的一切东西,连眼泪也是欢喜的,就是太咸了点儿。不过此刻痛觉已经冻没了,还好,没什么液体能流出来。
两个人迎着风雪爬,断断续续的话飘在风中——
“顾横波不爱你。”她说。
声音被大风吹得破碎,也不知道前面的人听没听到,等了很久没听见回复。
清泱想了想,又说道:“那一世不是我。”
这一次前面的人回了:“我不会认错你第二次。”
清泱几月来的心绞痛又回来了,有那么片刻冷得呼吸不畅。
“你怎知道不会认错第二次?”想着前十余世的事实,她的声音涩得很。
“相信我,清泱。”大风吹走了男子的话,她只听见他叫她,回道:“什么?”
“相信我。”
抓紧他?清泱瞧了瞧两人拉在一起的手:“嗯。”
风雪在山间呼啸,茫茫白雪中,两个白衣的人已经与风雪融在了一起,天地间无一丝浊色,纯净如同万物初始。
两人爬了半日,在太阳落山之前搭了帐篷,他们所在的地方虽然在整片连绵不绝的雪山中很低矮,不过离有人烟的地方已经很远了,往下望只看得见白茫茫一片,周围静悄悄的,除了风声。
两个人裹在一件狐裘中,从远处望去好像只有一个人。清泱靠在他怀中,手脚冰冷,鼻子红通通的。颀华握着她的手,不一会儿一股暖流就从指尖绵延到全身,她舒服地眯了眯眼睛,俨然一只在在主人怀里取暖的小狐狸。
前方天际姹紫嫣红,太阳正慢慢落下,金色的光芒洒满了整个山脉,那些在夕阳下金光闪闪白雪像金粉,也像沙滩,很美。
“你跟我说说第一世罢。”怀里的人突然道。
被靠着的人好像有一瞬间呼吸一顿,也可能是错觉,因为下一秒她就听见他低沉清冽的声音平静着问:“孟君归那一世?”
“嗯。”
“那一世你在都城街头走,有人的马儿正好朝你踏去,我救了你。那一世我是一个帝王,后来你就成了我的妃子,再后来就成了皇后。”
“你的后宫就我一个人?”她问。
他沉默半晌:“不是。”
“你为什么救我?”
“难道应该眼睁睁的看着你被踏死?”
清泱不满意了:“你应该回答‘是命运让我觉得不得不救你’。”
颀华笑:“是的,命运让我遇见你。”
“后来我是怎么死的?”
这一次,身后的人沉默了很久很久都没回答。
清泱等着等着就睡着了。梦里有一把刀反反复复在她心口搅,她不安的捂住胸口,后来有什么温暖的东西覆在她手上,温暖熟悉的感觉一直通到心底,蹙着的眉头渐渐松开了。
颀华就这样抱着她坐到天亮。
那一世他亲手将剑戳进她心口,又冷漠缓慢地抽出来,剑上的血顺着剑身流到剑尖,先是小小的一股血流,接着便是一颗一颗滴在地上,血溅在血上,粘稠鲜艳得很。原本以为再怎么样也会溅到血,结果没一点儿红色染上他金黄的龙袍。她僵着手来拉他,他后退了一步:“脏。”凌厉淡漠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没一丝温度。她全身疼得不敢动,眼前一阵一阵发黑却还是颤着声音叫了他:“……步辛。” 
那冷漠的目光好像比胸口的窟窿还要令人窒息,她想哭一哭却哭不出来,咬着牙颤巍巍张了张嘴,目光中扭着一股固执,又亮又黑:“……若你此刻眼中的痛意有一分,哪怕半分是为我,我孟君归这一生,也不算爱错了人……”
然后她睁眼倒下,直到最后一刻也没等到那半分。
“……清泱。”她睡得迷迷糊糊间好像听见有人在叫她,一声一声低沉呢喃,好不苍凉深重。可她一介凡人,怎担得起。
梦里好像有一个白衣女子,笑得天真烂漫,她张扬着眉角,端的是仙气飘飘。
梦里好像有一个男子,素色如尘,冷傲清绝,似他又不是他。
他唤什么?
反正不是清泱。
孙大娘老说她执迷不悟,倔性子,非要等。到头来等不到可怎么办?倒不如早早物色一个踏实人家,安安静静过日子。
她不知道她这一生在等什么,云望是借口罢,不然如何心甘情愿不怨不恨的等了十年。
若是早知道如今的结果,她还等不等?若是早知道会有今日这般大痛大恨,她会不会早早地就听了孙大娘的话,找一个村里人家嫁了,不悲不喜安安稳稳地过一生再也没什么机会和梦里的人有所纠葛?
“……云望。”
抱着她的人身体一颤,目光落在怀中人那紧闭的双眼上。
第二日早上,两人草草吃了东西又开始爬山,风声依旧在耳边咆哮,正午时开始下起了大雪,扬扬洒洒好像春日河边的柳絮。清泱伸出手去接住一些,绒白的雪片挨着人的肌肤,立刻就化作雪水,之前在空中的飘扬柔软好像幻觉。清泱握着那雪水,冲身后人盈盈一笑:“看见的也未必就是你握住的。”
“万物皆为气,化形而生,不过皮相而已,终归有其本原。”
清泱点头,复又笑道:“我的本原是什么?”
“水。”
“和这雪一样?”
“嗯。”
两人一前一后立在风雪中,大风呼啸,久久不闻人声。
为何不是桃花。
爬了半月有余终于爬到主峰顶,火光下清泱的脸色似有些苍白,颀华瞧见了也并不出声,只是握住她的手,缓缓注入了灵气,清泱感觉到身体里气体的流动,抽出了手,道:“无妨。”
“胡闹。”白衣男子神色一敛,复又捉住了她的手,一股清冽纯净之气流遍全身。
清泱鼻子莫名有些酸,她偎过去,细手圈住男子脖子:“你可许我胡闹?”
“只要不伤害到自己,任你胡闹。”
清泱蹭了蹭,唤道:“颀华。”
“嗯。”
“我忆起孟君归那一世了。”
气氛不由一凝。
“……清泱。”男子缓缓开口,却被女子的声音阻止了:“颀华,你要找的人不是我,是也不是?”颀华心中一紧,伸手欲拉出怀中的人,环着他脖子的一双手却攀得更紧,脸埋在他脖颈处,出口的气息寸寸烫着他胸口。
“你待我把话说完。”
颀华将拉人的姿势换成箍着身上的人,清泱自然感觉到了,眼中的复杂之色愈加复杂,半晌她开口道:“我只问一个问题……”
颀华似知道她要问什么,一张速来镇定自持的脸上现出了微些迷茫:“……我不知道。”
清泱眼底最后一点儿光渐渐灭了。
不知道。这一千年的追寻到底有何意义?
到头来,他竟是不知道。
既是不知道爱的到底是谁,这一千年你又为何寻我?
你的执念,到底是她,还是我?
或者,从未是我?
混乱的记忆活跃在脑海中似要爆炸开来,左胸口的痛意也流窜至四肢百骸,在这当口,她竟是笑着,不悲不喜的弧度,惨淡得很。
感觉到怀中人的情绪波动,颀华将人抱紧了,目光坚凝:“那一世我确不知道何处出了差错,但往后十余世的寻找,没有错。”
我找的一直是你,清泱。
“……怎么可能是我。”清泱的脸色掩在夜色中神色不辨,“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是桃兮呀,不是清泱……”
颀华心中钝痛,吻着怀中人的发顶,声音嘶哑:“……是你,清泱。”却再也说不出其他话来。他想告诉她,就是她,只有她,一直都只关于她,千万年的情深似海思子如狂,没有别人,只有清泱。
可是,说不出口。
千年前的事情困住了她,也困住了他。
十三生的开始,他到底为何爱上了别人?可那种感觉又不是别人,他笃定那人就该是她,可偏偏又不是她。千余年来他试曾骗过自己那一世是误会,是意外,可他却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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