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的话也敢不听。
王安石苦笑摇头,这丫到哪里都要惹祸,语不惊人死不休……
老易,本来腿有些翘翘的飘飘然,听到那小子一句话,差点腿抽筋,尴尬的咳嗽了一声。
仁宗心里却乐了,每回见这些新来的娃娃们,都是正正经经,开口闭口为国效力,先天下后天下的,还没有一个人敢顶嘴,这小子还娇气起来了,真想把她逮到身边打屁股。不过脸上还是板板的,喜怒不形于色的领导才有威信,温柔的仁宗始终把握着这一点。
张相史见皇上一脸严肃,心道一定是陛下心中不喜了,敢当着众臣的面驳皇上的面子,哪还了得,没等陛下开口问,他已经抢先发难了。
“探花郎好大的架子,人说人生四大喜事,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今日你进士及第,贵为探花,居然心中不悦,岂是不稀罕这金榜题名的机会?不如让给他人好了。”张相史一开口就把话说满,暗想看你怎么下台。
左伊看都不看张相史一眼,刚刚已经听阎公公悄悄提醒了,此人是张贵妃的哥哥,皇帝的便宜舅舅,说起来,皇帝也是个悲剧人物,古时候家族人口很多,他娶一个妃子随便要带三个舅舅,三宫六院,皇帝放眼望去,汴京起码有一半人口,他逮着都要喊舅舅。
还叫张相史,这么想死,不如直接死了算了。
“启禀陛下,非臣摆架子,实在是站在金銮殿,心中感慨万分。所谓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臣今日极喜,外殿的多少人极哀,臣心中感慨,实在是写不出。”左伊不慌不忙的对着皇上行礼道。
皇上还没有来得及表态,又一个声音抢先道:“好,好一个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原来是一边的石学士,看样子宿醉脑袋还没有清醒,说完直接站了起来!击掌而吟,声音都有些哽咽。
仁宗本来有些不悦的,怎么今天说话,老被别人抢先呢,到底有没人给他皇帝这个面子,难道不懂皇上说话,臣子不能随便插嘴吗?
可是看到醉熏熏的石学士,骂也没有用,又想到他的经历,考了好几次,每次都没中,最后很勉强的给了他一个同进士出身,石学士火了,喊道:我没那种命,轮也不会轮到我,神马同进士,老子不当了。
结果这一摔袖反而把仁宗给吸引了,仁宗说:其实你错了,我要你。
于是成了今朝名满天下的石学士,不可谓不是: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
底下的臣子还有那些的新科进士,哪一个不是一步步走来,心中都唏嘘不已。
当然张相史另外,他走的是妹妹路线,自然不明白十年寒窗苦读的意义了,还不如找个漂亮妹纸送给皇帝。所以他一脸不以为然。
左伊又给了张相史作揖道:“下官看张大人的表情,像是不太赞同,下官对张大人说的那人生四大喜事也有点小小的看法,既然张大人说在下摆架子,不如我就为您写一首诗吧!”
此话一出,张相史高兴了。他不是正规进仕途的,平日别的官员都很看不起他,想不到这个新科进士还是有眼光,莫非要向自己靠拢,说起来就是容貌比自己妹妹还好看几分,其他也没啥不顺眼的。
不过老易就不高兴了,刚刚对那一句话很感叹的,心想真是我的好学生啊,下一刻,就要给自己的冤家作诗,你说皇帝让你作诗你不做,人家骂了你你反而要给人家作诗,这不是脑残吗!
底下的状元本来是被他那一句话抢去风头不高兴,此刻听到探花要为张大人作诗,笑了,毕竟太嫩,不懂事啊,这诗一做,奴颜婢膝的名声是坐定了,那张大人是什么人啊,不过是国戚而已,至于你如此拍马吗。
一边的光哥也着急了,扯了扯王安石的袖子道:“王兄,要不要劝劝小伊啊,这诗不能作。”
王安石却一脸云淡风轻的笑道:“你什么时候见她吃过亏,放心好了。”说完一脸淡定的站在那里,一点不像是新科进士,倒像是一位老臣子一般。一身低调的华丽,频频惹得朝堂上的臣子观望。
仁宗也看到了王安石,心中又一揪,和耶律小子当年多么的相像,可惜人品不行,一身的气度气度不错,状元被摘了,还那么洒脱。
仁宗做那是的时候一点都不保密,有心让王安石知道自己的错误,不过此刻见王安石并没有任何不悦,仁宗看人不顺眼看到底,见他洒脱的样子,又给他安了个罪名,心机沉重太虚伪了。
在众人各有心思的注视下,左伊站在书案前面,轻轻挽袖,露出了洁白的手,握着笔,轻府身子,笔触很快,几乎是一气呵成,搁笔放下,退立一旁。
在众人还在陶醉那一段凝脂一般的手臂的时候,想不到就已经结束了。仁宗看到一众大臣失神的模样有些郁闷,忽然觉得自己把这小孩推出来会不会太冒失了,
刷刷几笔就写完了,一边的阎公公看着那副字,一脸敬仰,牛啊!
皇上看到写完了,很好奇到底写什么,这小孩这么不赏脸,自己让写不写,倒是别人一激,就提笔了,还真是小屁孩。
“文应,你诵诗。”仁宗微笑,看周围人脖子伸老长,碍着他的面子没敢跑到前面看,于是吩咐阎公公说道。
阎公公拿起了锦帛,心道,是皇上叫我念的,出问题不关我的事吧,早看那张相史不顺眼了,不就是一个贵妃的妹妹么,你看老郭,妹妹还是皇后呢,照样被我搞倒了,现在见到自己别提多恭敬了。
他清了清嗓子,大声吟诵道:
久旱逢甘雨,一滴;
他乡遇故知,借钱;
洞房花烛夜,不举;
金榜题名时,同名。
张相史听到不举的时候脸红和猪肝一样,好死不死的,他丫丫的,真的不举,这个梁子结大了。
仁宗很想笑,太能恶搞了,这小孩,真想天天带在身边,那日子该有多精彩,不过看到张相史那一张黑脸,还是没笑出来,做了个和事佬,道:“探花小郎,妙笔生花啊,果然是英雄少年,如此进行封赏吧!”
于是张相史此刻真的想死了,被人当众这样嘲笑,皇上就此揭过,太没面子了。
接下来就是例行封赏,第一甲进士赐钱两千贯,另外还有些诗词箴言经典书籍的封赏,一表皇恩浩荡,这些诗书都可以用作将来传家。
按照名词的高低,赏赐越来越少,诸科只得800贯,不过,这和一无所有的平民比起来,已经是了不得的财富了,不要在汴京这样的城市,去一个其他的城市买一套房子足够。
考科举,一旦中了是一本万利的事,不但工作解决了还有奖学金,所有无数人一辈子都在想跃龙门。
一群人激动的齐齐行礼:“臣下谢皇恩浩荡。”左伊这回可不敢再随便下跪了。
一干繁杂的礼节结束后,在仁宗的示意下,礼官开始高声唱诵:“陛下有旨,三日后,赐宴金明池。”
一行人热热闹闹的出去了,想不到到了宣德门门口,寒春不寒,一阵阵的热浪扑来,御街挤满了围观人群,喧闹无比。
只要是穿着绿袍的同志,一出去就挥被抓走的感觉,“这位进士,我是X府的XX,特地来请进士到府上一叙……”开始还有很多下人模样恭恭敬敬的问,到后来竞争越来越激烈,几乎一看到绿袍的就伸手去拽。
好恐怖,此刻哪怕是绿袍老祖来了,估计也会被这些眼红的家丁抢走,管他什么妖魔鬼怪,只要是绿袍的,都抢。
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怎么挨得住这么拽,有的态度迟疑一点的,口才木讷一点的,还没有开口拒绝就被抢走了,惊的左伊一脚又缩回宣德门,却被王安石一把拖了出去,笑道:“第一甲进士是有朝廷派的导从游街的,不会有人把你抢走的。”
话说着,果然,状元走在前头,前面有七人导从,刚刚那些抢人的果然没有再上前抢,而是很自觉的分成两队,左伊跟着王安石上了那敞篷式马车,光哥也爬了上来,状元自持身份,坐在最前端,光哥等人坐在后头。
后面的人按等级有坐车有走路的,第一甲进士的车自然是最繁华的。
本来状元一个奔三的少年,真的已经算是年轻了,容貌不出挑,但是也过得去,又是一身状元的打扮,那是美死了,引人注目是一定的。
但是当车上还有光哥、王安石、左伊这几个异类,那状元的光彩被抢走一大半。
光哥脸白,个子高大,气质雍容坦荡,惹的一干女子尖叫,“看那就是榜眼啊!要是能让我摸一下死而无憾了!”
光哥听到这个叫声,赶紧把手缩进袖子里,开玩笑,要是真被这么多女子摸了,他回去洗手要洗半年。
王安石皮肤比较黑,可是一双眼睛细长,嘴唇微厚,很是性感,和这个时代大多数脸白手白的小男子不一样,一身正气,更有另类的美,惹的不少闺中少女打飞机的时候都想着是那个少年的模样,好帅啊!
当然得票最高的是左伊,男女老少通杀。
“看啊,那是探花……”
“看啊,探花对我笑了……”
“探花好俊,我要是能嫁给他死也愿意了……“
“那你去死吧……”立刻有一群女人把她踹走了,探花那么美是大伙的,你还想吃独食,死吧死吧你……
左伊也一脸惊恐,怎么回事,不是说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可是大伙这扔萝卜青菜是怎么回事,看着满天飞的东西,好可怕啊,被砸到会不会头破血流,脑痴呆。
幸好,导从很多,被砸到萝卜青菜的都是排名靠后的没车坐的可怜进士,左伊倒是被砸到了一堆的香囊帕子,更有胜者还有不知道谁的肚兜砸了过来,还是温热的,哭死……她要这干啥啊……
如果宋朝有快男选秀,左伊这一刻相信自己一定是票数最多的,秀帕香囊实在是太多了,时不时的就被盖住了脑袋。
左伊好不容易把第不知到几块帕子从脑袋上摘下来,转头,看到街角有一队丧队,因为状元游街是最大的,哪怕办丧也要靠边,所以队伍还在继续招摇的前进。
那一刻,手里抓着红色香怕,左边坐着优雅的光哥,右边坐着稳重的安石的左伊,看到丧队最前面的那个少年,还是一身麻衣,清俊的脸面无表情的看着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