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蝶花要他领着这群人马去攻打梁乙尧的梁家军,他怂了,请您给他帮忙呢。”
太史昆眨了眨沉重的眼皮,道:“老邱,你说咱们是先睡个觉再去呢,还是这就去?”
邱小乙摊开双手,道:“我认为,咱们还是睡足了觉再去得了!”
太史昆哈哈大笑,道:“哈哈哈!捞不着咯!估计到了明天这个时候,咱们就能真正的放松放松了。赶紧的吧!让兄弟们做好准备,最后的决战时刻就要到来了!对了,问问千怜小妹子,她的三千杀生军有没有信心敌得过梁氏三千铁鹞子?”
千怜的声音从门外悠悠传来:“我们杀生军的真实实力,又有几个人能知晓呢?沉睡了数十年的伙伴们,今天也该被唤醒了呢!”
…………
沉重的石门,缓缓开启。随着石门的震动,灰尘噗噗落下。曾经掩埋在尘土中的几个苍劲大字再次展露在了战士们的面前。
“浪遇冢”。三个字,诉说了一段几乎被人们遗忘的历史。
浪遇冢内埋藏的是一位名叫嵬名浪遇的人,与他尸骨相伴的,还有三千套璀璨生辉的兵甲。
人,是曾经的杀生军统帅,他的人生充满了辉煌,他奋战二百日,杀败吐蕃子罗十万大军;他挥师西北,连克回鹘瓜、沙、肃三州;他一战三川口、又战好水川、再战定川砦,手中沾满了永世无法洗刷的鲜血,立下了赫赫战功。但是在他人生最后的几年里,却又遭受酷刑,遭受放逐,与他相伴的只有青灯古佛。他虔诚的祈祷厄运远离嵬名家的皇帝们,但是皇帝们仍然一个个逃离不出被奴役、早逝的报应。
兵甲,选黑山优质矿石、西山陈年古木熔成好铁,再由七七四十九道工序后冷锻而成,其质坚滑光莹,薄如蝉翼,又鎏以金丝、嵌以榴石,雍容华贵之色难以言表。仅仅一柄佩剑,就曾得大宋苏学士、晁学士盛赞:红妆拥坐花照酒,青萍拔鞘堂生风。螺旋锘锷波起脊,白蛟双挟三蛟龙。试人一缕立褫魄,戏客三招森动容!
“诸位都听说过我党项骑兵铁鹞子的名号,可诸位中又有谁人知晓铁鹞子的真正面目呢?”千怜手抚宝甲,轻言道:“梁家军手下有三千号称铁鹞子的骑兵,他们从头到脚罩在黑铁重盔下,十骑一排,皆用铁链穿起。哼,威风是有了,可他们又哪里配得上‘鹞’字的灵动了?而这些宝甲,刀斧利刃不可刺透,强弩硬矢亦不可近身,总重量,才只有不足三十斤。这等宝甲,才配得上一个‘鹞’字!”
四十四 良田美妾
夏日的雨,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方才到了午后,清晨时分那场小雨带来的清凉已是一扫而空。空气湿热难耐,偏偏又没有一丝风。数百展湿漉漉的旗帜无精打采地贴在旗杆上,与兴庆府东门外两万名垂头丧气的士兵相映成辉。
这已经是兴庆府内所有的士兵的了。士兵们的衣甲花色斑驳,一看就是由数支军队拼凑而成。能将这些士兵们联系在一起的,恐怕就只有他们右臂上绑缚的那根红绸带了——翻遍夏国皇宫,共找出三十二匹红绫;将三十二匹红绫细细剪裁,恰好就裁出了两万根绸带。这正好也说明了这支军队乃是听从夏国皇后调遣的。
坐了接近一个时辰了,士兵们的衣甲早已被汗水浸透。起初对于战争的抗拒如今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他们只是盼望着赶紧打完这一仗,好寻个凉爽的地方褪一褪心火。可士兵们的期盼一次次的落空了,那辆停放在城外密林旁的四辕马车一直保持着缄默,在一个时辰的时间内没有发出过一道命令。
马车中坐着的是誉满九州的兵法大家,是这支军队的最高指挥官,是皇后最信任的英俊才子朱贵。没有他的命令,士兵们只好静坐原地,忍受高温的折磨。
马车外湿热难耐,马车中的滋味也不好受。列位看官可曾尝试过一头钻进暴晒一中午的公交车时的滋味?所谓闷罐,正是此物。
更为难过的是,朱大贵上车前还忘记了捎带些清水瓜果,如今英俊的清河郡马嗓子一阵阵火燎似地冒烟,一袭白衣已被汗水浸透,脑袋瓜子阵阵发蒙,已经到了中暑的边缘。
没办法,真的是没办法。朱大贵本来的任务也就是蹿和着梁氏内乱,却万万没有带兵打仗这一项。无奈这段时日他的表演太过于成功,皇后梁蝶花早已将他奉若神明,就连做了十几年大帅的嵬名阿吴都甘愿为他扶蹬执鞭。如此一来,这帅军攻打梁家堡的帅印竟是落在了他的头上。
怂了,这次朱大贵真的怂了。他抽个冷子给太史昆递出密信,而后就一头钻进马车,借着占卜军机的籍口,再也不敢露面了。
朱大贵将马车窗帘瞧瞧拉开一道缝隙向外看去,两万名五大三粗的汉子满口咒骂,充满了不耐烦的神色。他心里打了个冷子,带着几分绝望的心情回过头来,骤然,一双红肿的丹凤眼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哇!!!哎!是秦兄!秦兄!亲人啊,你总算是来了!”朱大贵悲极升喜,差点没鼻子一酸哭出声来。
“嘿嘿嘿,朱郎君啊,真有你的!竟然将仁多保忠干掉了!”秦暮成嘻嘻一笑,道:“你是怎么做到的?毒死了仁多保忠,还弄来了两万大军?”
“这些事与我还真没有多大关系,仁多保忠是嵬名阿吴做掉的,阿吴与保忠的老婆通奸多年,如今正是借那妇人之手下毒药死了保忠。而后阿吴又做掉了那妇人,伪造现场,说是梁乙尧下的手。这不,保忠的儿子纠结军队要替他老子报仇去,就是前面骑着白马的那个大胖子。”朱大贵道:“至于没藏、野利两家本就没多少人马了,他们家主都被梁蝶花请到皇宫里去了,其手下不听从蝶花的命令也不成。对了老秦,昆哥怎的没来?我现在该怎么办?”
秦暮成咬着朱大贵的耳朵根,如此这般说了一阵。朱大贵闻言,惊叫道:“嵬名阿吴若是与我对质,我怎能分辨的清?”
秦暮成道:“放心好了,丁豪、张宵、史进已经盯住他了,准叫他没命与你对质。”
朱大贵又道:“那……乱军之中我又如何回得去?”
“放心好了,”秦暮成展颜一笑,道:“不是有我吗?”
“秦兄的意思是……”朱大贵眨着眼睛问道:“你用轻功带我脱逃?小弟我一百四五十斤的体重……”
“放心好了,哥哥我渡给你一口真气,包管你跑的与我一般快!”
朱大贵长笑一声,整了整衣衫,摇着一柄折扇,大步流星踏出了马车。见到马车内终于有了动静,士兵们纷纷抬起了头颅。而嵬名阿吴、仁多氏长子仁多宁蒗两人更是上亲几步,左右侍立。
朱大贵一甩额前刘海,朗声道:“将士们,好消息啊!方才我虔诚祷告,以龟甲之术卜了一卦!卦象显示,今儿大吉!”
“哗哗哗!”战阵中掌声雷鸣。
“胜了这一仗,诸位便是开国的功勋;胜了这一仗,诸位便可升官发财;胜了这一仗,诸位便可坐拥良田万顷,卧揽美妾娇婢!将士们,你们高兴吗?”
“高兴!”战阵中群情激昂。
“很好!诸将士,听我号令!”朱大贵一收折扇,道:“请仁多宁蒗将军率领马军大队作为先锋,到达梁家堡后务必要分散开来,将梁家堡四周杂兵斩杀干净,为咱们步军、弓军清理出扎寨之地!”
“末将领命!”胖乎乎的仁多宁蒗头先是死了老爹继承了无数家产,紧接着又初次当上将帅就接到了先锋印,一日双喜,自是乐得合不拢嘴。
“请嵬名阿吴大帅率领弓军作为中军,抛弃l辎重轻装而行,务必在半个时辰之内赶到梁家堡!到达之后,请阿吴大帅射住阵脚,为咱们后军站住一个桥头堡阵地!”
干净利落,毫无拖泥带水的穷酸,嵬名阿吴对于朱大贵的表现满意急了,他微微颔首一笑,接过中军印。
“而我,则率领步军大队作为后军!待我赶到之时,立即攻城,争取一鼓作气击破梁家堡、擒获梁乙尧!儿郎们,良田美妾就在前面等着咱!听我口令,全体出发!”
………………
一个父亲,能为儿子做些什么?也许一百个父亲会有一百种回答。而梁观潮对于这个问题的回答是这样的:凡是儿子没有想到的,我要替他想到;凡是儿子想要而又做不到的,我要替他做到。
平心而论,作为儿子的梁乙尧这些日子来很勤奋。他几乎是一刻不停的忙碌着,为即将来临的皇位交替做着各种努力。
单单是一件龙袍,就花去了梁乙尧两天两夜的时光。龙袍这个东西在市场上是买不到成品的,即便是大宋那样繁华的国度,也没有龙袍出售。想要在登基那天穿上一件低调而又颇具威严的龙袍,实在是一件令人情何以堪的头疼事。
四十八个花色共计一百一十二匹蜀锦中,梁乙尧花了一天一夜的时间确定了选用其中六个花色共计三丈五尺作为龙袍的用料;七十二个裁缝二百二十九名绣女,梁乙尧又花费了整整一天的时光选拔了四个裁缝八名绣女作为缝纫龙袍的人选。
梁乙尧体格魁梧,穿上大宋那种方领圆襟的龙袍样式显得过于宽大,这种设计无疑是要被否决的;而梁乙尧生的粗狂,汉代那种文雅的右衽龙袍样式又显得与他格格不入,也是一定要否决的。唐代龙袍上的玉环配饰梁乙尧不喜欢,三皇五帝的龙袍样式又早已经失传,好在到了破晓时分,梁乙尧终于寻到了一种最适合他的龙袍样式——大周皇帝武则天的那种锦绣牡丹宽沿儿大袍!又雍容,又华贵,穿在梁乙尧的身上一定好看的不得了!
仅仅是一件龙袍就花费了这么多的时间精力,那登基时的仪仗、祭礼、祷辞等等等等更是费尽了梁乙尧的心神!至于登基之外的种种琐碎杂事,他根本就没有精力去顾及了!
在这种时候,就轮到作为父亲的梁观潮出面打理了——默默无闻的,尽心尽力的为儿子打理这些繁琐的小事。
四家围城,兵情杂乱,梁观潮在需要部署兵力守好自家地盘的同时,密布骑侦去了解其他几家的兵力布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