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还算有意识,嘴角也一直在抽动着,可就是半句话也没有说出来。我根本不知道该带他去哪里,我告诉我自己遇到这种情况一定要冷静,也许应玄他遇到土匪了,但我转而一想,这人不是该在皇宫里头吗?再一看,是不太一样了,现在的应玄和之前我看到的完全不一样,之前看起来虽然有些壮士的感觉但更多的还是书生气,而如今看起来却更像个市井小混混。
无处可去,不可能带他回将军府,走投无路还是决定回到千重楼。
让小二去请大夫,我和老板合力把半死不活的应玄抬到房间去。
找了块干净的布,我洗洗干净为应玄擦去脸上多余的汗珠,心里头尽是莫名其妙。
“痛……”他轻声喊了一句,眉头一皱。
我忙把布拿开。待我重新把水打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张开双眼算是半清醒状态了。
“醒了?”脸盆一放,我靠近他。
“醒了……一大半。”他还是有些含糊,“这里是……?”
本想告诉他千重楼,又怕他不知道千重楼为何处,我简单的回答道:“客栈。”
“哦,我还以为你会带我回宰相府。”
这一句话还真是道出了真理!我怎么就没带他回宰相府:“那我现在找人送你回去?”
“不不不,”他起身要说话,大约不记得自己身带伤又咳嗽起来,“不用了,不用了,这样挺好的。”
“哦。”我拍了拍衣服,“那在下告辞了。”
“等等。梁……”我转过头去等他的下半句话,谁料他自己忽然笑出声来,“你说我是喊你梁姑娘好还是梁公子好?”
“思晨便可。”
“哦,思晨。”
看他的样子一时半会儿死不了,我还是决定回去。娘和小雨她们还在家中等我回去。
“等等啊!”他用他仅有的一口气叫住我,“你看我这样,你也忍心离我而去?”
其实我是非常非常想告诉他,我非常忍心,并且我和他只见过一次面完全不熟悉,我也没有义务照顾他。要不是看在他帮助我一次让我顺利进宫,恐怕我会在街上见到他受伤的那一刹那把他当死人从他身上踩过去。
可惜我人太过善良,说不出口这种杀伤力大的话来,只是站着不说话。
“过来,陪我说说话,你不是请了大夫么?起码待大夫来了之后你在起身离开,可否?”应玄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
我无语,罢了,送佛送到西。
“你为何要以男人的装扮出现?”他咳嗽着问。
“因为这个。”我指指自己的发,“它太短了,实在不像个女人样。”
“你剪过头发?”他一脸吃惊样。
想来在古代,女人是不敢剪头发的,她们也以自己的头发为荣,而我现在头发虽然在21世纪的北京已经勉强可以挤进长发的行列了,但是要像小雨那样可以乱一下真的,看来还需要几个月的培养和熏陶。
“你有喜欢的人吗?”他问。
“你又问这何用?”我有些不耐烦。
“随便问问,等大夫嘛。”他笑,“我有一个喜欢的女人。”
“哦。”我没力气听他说故事,可他似乎很有兴趣说下去。
“和你一样,打扮的和男人一样,可我还是认出她来了。你知道吧?我不是看出来的,我是……”他一只手慢慢靠近我的胸口,我下意识的打了一下他的手。
“你干吗!!”
“哎哟!”我用力过猛,他大声叫着,“我受伤的手!”
“你要干什么!”我有些生气起身要走。
“哦,你们一个样。”应玄咳嗽了一下,“我喜欢的那个人,我以为她是男人,手碰了她那儿,她也这样凶我。我那时候才知道她是个女人,不知道怎么的就爱上她了。”
原来他刚才那个动作是在耍我!
想起来我忽然一肚子的无名火在燃烧。
“不管你了!”我开门就要离开,这次他没有拦我。
出门的时候刚和来的大夫撞个正着,我怒瞪一眼那个房间后飞奔到将军府。
回到将军府之后出奇的安静,丫鬟家丁感觉比平时少了一倍,走到大客厅的时候才看见娘和小雨做在那里聊天。
“今天府上好安静啊。”我插入她们中间。
“你才回来?”小雨说。
“去哪儿了?”娘紧接着问。
“哟哟哟,干吗啊?我出去一下而已,干什么这么紧张我?”我笑着坐下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渴死我了。
“思晨,宫里出事了。”娘低头望望,发现四下没人后在我耳边说,“皇上被人刺杀了!”
“啊!”手里的水被洒了一地,我整个人都站了起来,“谁,谁干的?皇上呢?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事吧,好像就受了点惊吓,可惜刺客逃出去了。以靛听到消息后就进宫了。”小雨看了看外面的天,“应该快回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
以靛风尘仆仆地跑进来:“你们在说伯维的事?”
我忙上前问:“如何如何?事态严重吗?”
以靛点点头:“怕要是伯维知道了真相,你我都脱不了干系。”
“为何?”我、小雨还有娘三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问这个问题的。
“你们大概不知道,那人我和思晨认识。”以靛转而对我,“刺杀伯维的人是应玄!”
“啊!”我大叫。
忽然想起前不久我还拉着他,见他满身是伤我还以为他是被土匪抢劫了,现在想来是不对,偌大的秀都哪里来的土匪!真是武侠小说看多了!
事到如今,走到这一步我自然是罪该万死,老实的把前一刻钟的一切全盘脱出以确保自身安全。以靛拍拍胸脯说这事还没有和张水说,可见张水并不知道这事详细情况,也不知道我们和应玄是认识的。以靛说目前的第一个举动就是找到应玄,因为应玄是以应国使节的身份来到张的,他若有心行刺皇上,那可见是谁在背后指使了。
但现在张正在和萧打仗,根本无力再负担一个应了。以靛说这事暂时被皇上内部压下来了,还没有传开来,总之一切的一切还是要等到抓到应玄再说。
“我把他放在千重楼了!”老实交代的我更是没忘老鼠的躲藏地点告之。
以靛点头表示知道了,又带了一些家丁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我和小雨还有娘呆在府上,一时没了思想也不知该如何事好。
事情沸沸扬扬闹到了第二天早上,应玄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再也找不到了,本想去找籽侬,但是到了宝风隔之后千打听万摸索才知道籽侬早在带我们去见应玄之后就离开了张去找阿彩了。
本想再去找阿彩,可惜……宝风阁的老板连阿彩为何方神圣都不知,对我们更是爱理不理,实在是无语。
籽侬这条线算是断了,他和他娘一般都是来无影去无踪的料,应玄更是人间蒸发。
我们去了宰相府,谁料宰相府的人也是听命于皇上才让他们住在府里的,对他们更是半点不熟……算是连半条线索都没有了,我们完全无从下手不知该如何是好。
然后,日子就这样被我们一天一天花费掉了。而我们每一次进宫张水也没有提起此事,以靛这里也一直摇头表示没有新的进展,就这样,又过了两个月。
应玄慢慢淡出了我的记忆,但他那一天对我说的话我却还记得很清楚。他说他喜欢一个女扮男装的姑娘,我一直对那个女人有些好奇。
在这两个月里,我和轩灵成为了朋友——算是比较好的朋友了吧,我们每隔几天必定会聚一次,偶尔是我进宫,偶尔是她上府。以靛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半点职务却也在宫中来去自如,张水说他没有什么朋友,而我和小雨还有以靛三人就成为了他的朋友,他总是和我们聊一些私下的事,一点没有皇上的架子。
不过小雨不太习惯宫殿,她总是借故推辞不去,张水也很明白小雨,我也明白。她就是那种简单的女人,最简单不过了,要是复杂一点的生活她会窒息的。
还有值得一提的就是小雨和以靛的感情,两人算是不温不火型的,虽然看起来没小情侣那样甜蜜,但互相看对方的眼神倒也是温馨。小雨今年刚好18岁,娘已经嚷着要给她办婚事了。
唉,在古代就是这点好,任由老人家嚷着好嫁人了也不为过——因为在这里18岁的女人结婚根本不希奇。上了20岁反而希奇。
而可惜的是,小雨偏偏就是现代人,她认定了没到个三五年的就不会谈论那些事情。
而我们在四国呆的这半年里,也渐渐忘记了我们是21世纪的北京人的这一事实。仿佛我们生来就在四国了。
天气终于开始转凉,尤其是一大早的更为凉爽,我决定多穿几件衣服,毕竟热了可以脱,冷了到时候可就没东西往身上加了,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摸摸那日渐长的发,再过一段时间,或许我就可以变成女人了。
早嚷着要回来的萧若然还是半点消息都没有,这倒也好,我希望他回来的时候见到的是成为真正女人的我了怎么感觉说起来像是我要变性似的。罢了罢了,整理好仪容,出发!今天是进宫的日子,我去找轩灵,以靛找张水,非常完美!我出发的时候以靛早就消失不见,混蛋……
宫里的花园很大,种了很多花,我本就是一个不懂花的人,基本上除了荷花我是叫不出别的花名了,只是一个劲的看而已。说不行,看总行,所以拉着轩灵的手在花园的转来转去也算是快活。
“思晨!”不远处听见张水的叫声。
我转过头去,原来张水和以靛在这里下棋。
“谁赢谁输啊?”我凑上前。无奈,对棋我也是半点不懂。
轩灵笑笑不说话,看来她是懂。
“思晨,我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张水微笑,“先前我就知道你对陈念和韩云很有兴趣。我现在告诉你的就是和这二人有关的。”
我憋住气等他说下去。
“大约四天前,陈念正式称帝了。陈国的皇上已经换人了哦。”张水一笑,“果然你是最后的赢家,你猜对了,他为王了。”
张水说到这里,我发现我竟忍不住流下了眼泪。听不清楚张水和以靛的声音,我只是蹲下身管自己哭。我知道他们必定是在安慰我或者询问我是怎么了,事实上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怎么了,我也不清楚为什么我会哭,但是我就是哭了,号啕大哭。这究竟是解放了,还是又一次被压抑住了呢?我真的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