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久久不答话,长公主也不再追问,只将整个身子都倚靠她臂弯,由她搀扶着一路往寝室走去。
到了长公主居住暖香斋,侍卫便不敢跟进去了,只得外面等着。
进了寝室,侍女服侍长公主去衣,云静好因走得累了,便椅上歇着,有侍候茶水嬷嬷端了香茶过来,指着她鞋子道,“娘娘鞋子怎么湿了?让奴婢服侍娘娘去换了吧。”
云静好低头一看,果然鞋尖处湿了一块,大约是园子里踩着水了,于是便随那嬷嬷去了离寝室不远一处偏室。
进去之后,那嬷嬷请云静好稍坐,自己就出去找替换鞋袜了。谁知,云静好等了许久,也不见那嬷嬷回来,她心下起疑,便出了偏室,循着记忆往长公主寝室走去,但她走着走着竟有些迷了路,左右也没个引路奴才,她正着急,便听见前面不远处似有说话声传来,于是便走了过去。
过了前面一个圆形洞门,却是别有一番洞天,里面院子吊着羊角大灯,焚着熏香,四周繁花摇曳,碧树幽然,这花海幽树之下,一个白衣胜雪男子,正端坐于古琴之前,云静好借着角灯看去,那男子极是年轻,面容如霜雪般孤清,长眉斜飞,一双眼睛锐利逼人,隐含熠熠锋芒,就见他无意识地勾着一根琴弦,“噔”地一声,琴弦竟被他硬生生地挑断,鲜红血滴从他指尖滑落,坠至琴上。
“陛下此举真是暴殄天物,可惜了这把中原古琴。”有小厮奉上茶来,玩笑了一句。
那男子没有抬头,只淡淡一笑,“琴无好坏,只看心情罢了。”
“看来陛下心情不是很好呢。”那小厮用帕子抹去了琴上血滴,又道,“夜深了,恐露水下来,越发凉了,奴才先服侍陛下就寝吧。”
那男子点头起身,忽见洞门处似有人影,当下厉声叱咤,问,“谁那里?”
云静好心中一慌,想要退了出去,那男子却已追了过来,眼疾手地抓住她手臂,威严道,“你是谁?抬起头来!”
他力气极大,从手臂上传来疼痛让云静好心生怒意,想也不想,另一手便猛然击向他胸口!
一声低哼,钳制她力量徒然松开,那男子哪里想到一个柔弱女子竟有这般掌力,一时不防,跌倒地,气得脸色突涨,怒道,“你…………………你到底是谁?阿鲁尔,叫人!”
那唤作阿鲁尔小厮正要叫人,却听远处有人喊皇贵妃,那男子爬起来打量着云静好,当下便明白了云静好身份,于是抬手让阿鲁尔退下了,他看着云静好,黑眸中光泽熠熠,“你就是云家女儿?”他笑了,长眉微挑,眼底厉色顿时化作潋滟春水,“果然是美人,君少秦好艳|福。”
听他提及君少秦,且直呼君少秦名讳,再想起方才那小厮竟唤他“陛下”,当今天下,除了君少秦,还有谁当得起“陛下”二字?云静好一时错愕,他却已转身往院内走去,这时,先前那嬷嬷已找了过来,急道,“可算是找到娘娘了,娘娘怎么到这儿来了?”
云静好怔怔地不知如何答她,便反问她,“这院里住着何人?”
那嬷嬷回道,“奴婢一向只园里侍候茶水,并不常进暖香斋,因今日事忙,管事才将奴婢拨了进来侍候,所以这院里事,奴婢并不清楚。”
云静好见问不出什么,便只得作罢,一时随她去换了干净鞋袜,再回到长公主寝殿时,长公主已衣妥当,云静好便扶着她出了暖香斋,一路面色自然,看不出丝毫差错。
此时,寿宴将,殿中却仍是丝竹缭绕,觥筹交错,满堂华彩,云静好给身边锦儿使了个眼色,锦儿默默点头,随即拿了云静好锦缎披风便出去了。
待到殿外,锦儿便将云静好披风裹自己身上,低着头朝假山暗处走了去,此时,萧敬业仍等那儿,正如热锅上蚂蚁一般,只是干转,忽见有人过来,便以为是云静好,再想不到是别人,于是待锦儿走近,他淫|心一起,不管皂白,饿虎一般便将人抱住了,口中喊道,“心肝儿,你可想死我了,且让我销|魂一把,便是死你手里,我也愿了!”
他说着便开始拉扯锦儿衣裳,便要逞凶,锦儿也不反抗,只是笑着,“这可是国舅爷自己说…………………………那国舅爷就去死吧!”
一听这声音,萧敬业便傻了,还没反应过来,锦儿已扯开了自己衣领往外跑去,哭喊着,“娘娘救我!娘娘救我……”
园子里侍卫听见哭喊,立即冲了过来,蜂拥而上将傻愣愣萧敬业团团围住,瞬间刀剑寒光乍现!
而锦儿已惊慌失措地冲进了殿里,她衣衫不整哭得瑟瑟发抖,众人仿佛被这意外惊|变吓呆了,直直瞪着锦儿,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听见她向云静好哭诉,“娘娘救我,奴婢……奴婢方才殿外遇见国舅爷,因天色昏暗,国舅爷误将奴婢认作是娘娘,拉了奴婢……便要……便要用强……”
她像是受了极大惊吓,哭得连话都说不清楚,断断续续,但众人见她那副模样,便猜到了大半。侍卫随即便将萧敬业押了进来,殿中亮如白昼,众人一看那萧敬业,便纷纷吓住了,才多久不见,那萧敬业竟瘦得状若骷髅,双颊凹陷,面色灰黄,人不人鬼不鬼!
萧容浅见自家哥哥这一副模样,当下便心疼得落了泪,正要问他是怎么回事,他却是痰迷了心,色迷了窍,越发昏了头,此时竟淫|心又起,见了云静好,竟仍是挣扎着要扑过去,吓得云静好顾不得规矩,慌忙躲到了君少秦身边!
君少秦将云静好护怀里,脸色已是铁青,眼里含着狂怒暴起暗流,冷冷开口,“朕不愿姑母寿宴上大开杀戒,来人,将这狂徒拉下去,交由宁书远处置!”
交由宁书远处置,那还不如死了来得痛!俗话说好,宁入死牢,莫进廷尉府,可见宁书远用刑之狠!
一时间,众人看萧敬业眼神又是鄙夷又是怜悯,而萧敬业如今死到临头,心下方想到是云静好玩他,当下恨得面孔惨白,徒然身子一颤,喉中发出痛苦呻|吟,猛地一口血溅出唇边,触目惊心!
萧容浅见了,心中骇茫跳突,一声惊叫便冲了过去,谁知,那萧敬业倒那儿,圆睁着眼,竟已没了气,手中仍紧握着一方雪白丝帕!
有略懂医术大臣当即上前察看,见萧敬业脸色发黑,嘴呈乌紫之色,便回君少秦道,“皇上,他中了毒,已经死了。”
萧容浅怔怔听着,脸色越来越白,几成冰色,颤抖着将那丝帕从萧敬业手中抽出,仔细一瞧便认出来了,这正是她送给云静好雪缎,上面是涂了毒!
只是,雪缎如何到了萧敬业手里?她紧紧抱着自己哥哥,眼泪流下面颊,却忽地将目光转向云静好,眼里露出滔天恨意,眼神如刀,有如恶妇厉鬼,大声道,“这丝帕是你………………………是你,是你这贱|人害死了我哥哥!”
这话一出,满殿里好似被滚汤泼进,一时间全场轰然,众人面面相觑中满是震惊,皇后虽是萧家人,但一向端正平和谨言慎行,如今她当众指控皇贵妃杀人,必定是有证有据!
作者有话要说:“偶遇”那白衣男人,是长公主有意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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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三千宠爱在一身》
同一时间的牡丹园暖香斋;太医给萧容浅施了针,但因她伤病郁结已久,如今受了刺|激,病上加病,直昏睡到半夜才稍稍清醒一些;朦胧里睁眼;唤了两声要水喝;便有人拿了碗茶来喂她,她如得了甘露一般,一气都灌了下去,方才好了些;抬头看去;见喂她的茶的;竟像是君少秦!
她又惊又喜,又悲又痛,含泪伸手轻轻拉他,想抓住虚空中不可挽留的幻象,却真实地抓住了他的衣袖,拽在手中再不放松,耳边却听见他温软的语声,“躺着别动。”
这语声将她的心神和身体都定在刹那间,她轻轻合上眼睛,慢慢地感觉着君少秦的手指探入她的衣襟,解开衣扣,凉凉的指尖触上她滚烫的肌肤,他紧绷的肚腹慢慢贴上她的,更用力了些,将她更紧的搂入他怀中,鼻端有清远飘渺的香气,静静地袭入肺腑,化作暖意涌入僵冷的身子。
昏暗里,她怎么也看不清他的容颜,却能听见,他在她耳边悄悄地说着温柔的话语,像绮梦里曾见的深情,让她安心地沉沉睡去……
窗外,长公主看着寝室里这一幕,满意地笑了,她正要离开,此时,廊下却有脚步声传来,“长公主果然有本事,竟能让你找到一个跟君少秦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只不知,你究竟骗了皇后多久?”
这说话的人,正是云静好在暖香斋里遇见的白衣男子,而他便是贺兰国年轻的可汗忽律,名震北疆声慑天下的大漠最强者,只是,这样一个叱咤风云的强者,身子却是单薄得很,脸色更是苍白如玉,犹带病容。
长公主听了他这话,却是冷笑,“可汗这话错了,我从未骗过皇后,一直以来,却是她自己骗自己,从一开始,她就知道,叶秋不是君少秦,但她自己要沉迷下去,我又能如何?当日,她被禁披香殿,却意外怀了叶秋的孩子,她以为君少秦什么都不知道,却不知,君少秦早就在防着萧家,他根本就不会让萧家的女子怀上他的子嗣,每逢中宫侍寝,他都会服用秘药,所以,皇后根本不可能怀孕!”
忽律摇头叹息,“其实,皇后也可怜,若她不是嫁了君少秦,哪怕随随便便嫁了一个庸碌的人,这一生,也会幸福许多。”
长公主冷冷一笑,“可汗弑父夺位,屠戮无数,怎么如今倒慈悲了起来?这天朝皇宫里有哪个女人不可怜?历来后宫之地,怨气弥漫,仇恨纠结,旦兮夕兮;福兮祸兮,谁又能比谁好些?不过都是些可怜虫罢了!”
不过都是些可怜虫罢了!
忽律听着长公主冷笑着说出这句话,不知为何,竟突然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一幕。那时,他还是个孩子,被父汗送到天朝来做人质,在天朝皇宫里卑|贱却又逍遥地活着,宫里的人虽对他不理不睬的,但也不敢怠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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