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圣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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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的圣诞- 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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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我真的不想让马天找到我了,所以就向所有人玩了个人间蒸发……你相信吗,我一个人开车去的惠灵顿,身上只揣了500多现金,没有信用卡。”果果望着她的确有点惊讶,虽然500块钱不是个小数,可对这一向花钱如流水的小丫头,这意味着就是自力更生。
“我去了家寿司店打工,”她忍不住扑哧笑起来,“现在我一听到寿司就想吐。就跟你们听到麦当劳一样。”
“露露。”果果心里惊讶脸上依旧没有多少表情。
“我只想证明我露露离开过去赖以生存东西依然可以活下去的。”
“你是说马天吗?”
“不,我是说钱。而马天,至少现在对我来说,我是仍然愿意回到他身边的,也愿意为他花钱的,不论Water会说我多愚蠢。”
他们都沉默下去。Starbucks(星巴克)正播放那首《Breatheagain》(《再次呼吸》)。果果在露露表情里读到变化。
“果果,Water她……”
“啊。”她们都沉默了,她们好像都明白彼此想着什么了。
“我为马天做的最错一件事情就是答应他不借钱给Water。”露露几乎用忏悔语气说出这句话,还不经意地做个祈祷手势,“是我害得她去做那个的。她撞车那时候,我是想借钱给她的,可马天说Water靠不住,死活不同意我借。”
她终于在果果眼里读到诧异,她知道她诧异自己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情,于是直截了当说出原委:“是马天,很久以后他说他去按摩院见过Water,”她望着果果不敢相信的眼神,“——马天跟我说过以后不会再去那种地方了,”她忙不迭地补充,显得有些混乱,又舔舔杯子口,“我听说这事那天,就跑到28号按摩院门口等Water下班,我是偷偷去的,躲在拐角车位上等她一个晚上,她搂着一个小白脸出来时发现我,我注意到她脸色变得很差也很吃惊,她把那小白脸先打发走了,接着她告诉我,那小白脸是她男朋友,当时我特别不敢相信她有男朋友还做这个,可她说他也不是什么大款,养活不了她,不过他也不特反对她做这个,她最后补充了一句说她和他在一起是因为他一直对她不错。”
“别说了。”果果突然感到有什么东西朝她袭来,就像沙尘暴中沙砾使她睁不开眼睛,她任由眼睛这么闭着,颤抖着睫毛不平静地听着。
“都是我不好,我当时特别揪心,跟她说别干了,可是她从皮包里拿出唇彩一边照着镜子一边说既然已经做了不把钱赚够了收手是不经济的,被一个男人上也是上,被100个男人上也是上,反正她男朋友开放,不反对……”
此时邻座一对男女突然一阵爆笑,果果回了下头,那红发年轻女人光着一只脚用咬扁了吸管打成结绕在脚踝上,伸长腿往对座男人膝盖上蹭,这种音量和暧昧动作使她想起Water。她胃里被一大块奶油腻得泛起酸水。
第55章
不管人为什么哭泣,总要以擤鼻涕作为终结
果果不记得奥克兰一年一度同性恋大游行是哪天了,只记得那天在皇后大街,她坐在马天开着露露红色甲壳虫后座,露露坐副驾驶座——虽然国土面积如日本一样大的新西兰,总人口还不及中国一个城市多,可每当遇到这种大游行,除了大街上挥舞鲜艳旗帜打扮奇特游行队伍伴随有节奏音乐缓缓前行,路两边总是挤满熙熙攘攘人群和水泄不通车辆——露露刚摇开车窗就听见对面一辆RX7车里男孩用中文问身边发型跟鸡冠一样家伙:“怎么回事啊?”
“不会是同性恋大游行吧?”鸡冠头说。
“啊,真是的话你怎么不赶快报名啊?”
“滚,去你妈的。”
果果不禁感到有些好笑。露露欣慰地看到她脸上难得的笑容。马天更狠,一脚油门下去,把RX7和鸡冠头远远抛在后边。
又来到MissionBay海滩。港湾里永远停放着那些白色游艇、帆船,难怪奥克兰有“千帆之都”美称。此起彼伏马达声被阳光吸进更深的海里。
“果果,给。”露露递她一只Movenpick(一种瑞士冰激凌),露露很小心地,但不可否认依然是浩然递给她冰激凌那种方式。
“果果,一会儿带你吃韩国烧烤吧。”这些天他们常常吃饭时候带上她,市里和中区一带都跑遍了,却从不去“爱上一只鸭”和“赖着不走”两家餐馆。果果有时也觉不安,因为露露总是小心躲避自己脑海某些起监控作用的红外线。
今晚露露的节目是赌场。
“小姐,请出示你的ID。”
“老公,你下次挽着果果胳膊进去,他们一定不会跟果果要ID了。”
“那我每次都挽着你的胳膊,怎么人家还要你的ID啊。”
“我实在长得太小样了呗。”露露撇撇嘴。
赌场地毯色彩由不同红色组成,像是新血溅上旧血。露露带果果穿越若干个Blackjack(21点)直奔大转盘。记得以前浩然偶尔带她来过,她总是躲在角落里看热闹的。
“你看马天今天赌注算小的了。”露露挽着马天胳膊见果果似有不悦连忙解释道。“不过现在马天很乖,我不让他押大的他一般不押大的。”露露伸手像抓一只玩具一样,去抓马天那只蒜头鼻子却被马天横刀截下。
“对,露露你说押大押小吧。”马天插嘴道。
“啊?小啊。”
“唉,谁叫你真的押小了,人家是叫你往小点押,呵呵,咱们教教果果,省得她闷,又看你不顺眼。”露露说着又伸出手终于刮到马天鼻子。
果果无奈地接过露露一枚赌币。露露望一眼马天,说:“这个转盘最简单了,果果,你押咱们上海东方明珠好了,一般都不会输的。”
“我们还是教果果玩老虎机吧。”马天说。
奥克兰把赌场作标志性建筑有趣也好笑,也许正因为这一点,以前她也跑来过,赌两回不大不小21点,花一把硬币赢另一把硬币。赌,不能给她任何快感,可是,今晚果果却玩到很晚,花很长时间待在一侧酒吧里,端杯酒观摩眼前不同赌者相同和不同的表情。
“果果!”她转过头去,那儿有一张熟悉而陌生看上去有点像白人和毛利人混血的脸。
“请我喝酒吗?”她朝那个外国人笑了笑。
“果果,你还认得我吗?”她以为自己听觉出了问题,因为她听见那外国人对她说中文。
他是Dillon,因为他不再戴那顶黑色针织窄口帽了,她便没有一下认出来他。今晚他穿一身半休闲黑西服,要不是他跟着说了句“你要吃苹果吗?”她还真的认不出他的,要不就是穿西服显高了,记得刚认识他时不过是个大男孩呢。
“你一个人来的吗?”
“不,我和我朋友们一起。”她指指老虎机那边那对不甚般配却卿卿我我的马天和露露。也许外表极不相称两个人只要能共同抵御风寒与疲惫,上帝终有一日会不再取笑他们。
“你呢,你一个人吗?”可能因为喝了酒,隐形眼镜发干她看不清他的样子,伸手去揉眼睛。
“不,和我女朋友一起。”他指指吧台那边正在朝他们微笑扎着马尾的金发女郎。
“哦,是LongTerm(长期)还是ShortTerm(短期)的啊?”果果笑道。
他也好像不知道说什么,再次朝她笑笑。
果果望着那笑容有些怅然,觉得自己身体不停地被抛回过去,她想起第一次教Dillon说中文,他问她中文“你好”怎么说,果果脑子一转,别出心裁地清清嗓子,仔细地教:“你…要…吃…苹…果…吗?”这以后,Dillon只要一见中国人就得意地打招呼说:“你要吃苹果吗?”她还想起Dillon家那间有百叶窗的睡房,想起后院结满果实的橘子树和每天等早餐的鸟儿们。
“你女朋友很漂亮啊!”果果由衷地深吸一口气赞美着。
“果果。”他好像说不出别的中文却又不愿换成英文,便一遍又一遍叫她名字。
“你母亲一定很喜欢她吧。”她平静地望着他。对这话题她已丧失兴趣,但话一出口好像又想到什么,便愣在那儿没再说话。
“果果,”他眼神黯淡地走近她,“我觉得你很不快乐。但是我们全家自始至终都非常喜欢你,我母亲当时是有些自私让你搬出去,但她很想你,每次去图书馆都会在中文书阅览室找一圈看你在不在。果果,我希望你幸福,就像我现在一样。如果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跟我说好吗?你在我心里一直都是最美的Chinesedoll(中国娃娃)。”
她想再喝一口,却发现酒杯空了,她不在状态地注视着他依然漂亮的深灰色眼睛,最后她说:“别再这么叫我好吗?”可语气却突然软下来。
“果果,还有一件事我想告诉你,”他声调更为低沉了,“莎士比亚死了。”
“谁?”她有些惊讶,是那年老色衰却备受宠爱的莎士比亚吗?她感到鼻子酸痛。
“Leah不希望等我们以后搬家了,把莎士比亚孤独地留在老房子里,便把它埋到一只花盆里种上植物,无论到哪儿都能带着它。”
那她又该用多大花盆去埋藏自己记忆呢?当酒水车再一次推到面前,她已经无法分清那些酒名了,她伸手要了杯冰水。Dillon临走给她留了名片,是做一种建筑材料的销售代理。她手指在冰水里沾湿抹到名片背面,完全浸透后把它粘在吧台柱子上,为他作一次广告,也许有需要的人会用到的。
她站起身准备迎接期末考试去——明天,她又要回到宽敞的阶梯教室上课了。此时爸爸几年前那句调侃又依稀响在耳边:“我的女儿聪明又漂亮,我一开始打算把她作为总理来培养的,后来发现目标定高了,于是决定把她作为总理夫人来培养。”
她仰起头,霓虹灯毫无规律地折射在天花板上,在那里寻找它们的轮回。有一句歌词说:生命仿佛是一个轮回,你总是和一些你爱着的人在一起,从终点又转回了原点。是的,Jane说人活着就是为了去经历些事情,此时,她深深感悟到其中意蕴了。左鸣曾在酒吧抱着陌生男人疯狂起舞,她曾说过:“一个女人能被爱固然是一种幸福,倘若一个女人不被爱,也要选择自己幸福的生活方式。”此时,她略微懂得左鸣那闪烁眸子里所深藏的东西了,的确,生活是必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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