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一样啊？”我急忙问。
“你的声音比我想象中听着要年轻，都说东北大汉的声音很粗犷，你的一点儿也不。”
“那会不会因为这声音影响我在你心目中的形象啊？”我不无担忧地问道。
“不会的，你永远都是我心中那个阿才！”她肯定地答道，我听着心里暖暖的。
后来我们又说了很多，我也保存了她的电话号。从聊天室到QQ再到电话，我觉得我们心灵之外的距离真的就那么一点点地近了，我也从看着那个没有生命特征的网络里的一个ID，到可以听到她的声音，感受着遥远的地方，那么一个和自己有很密切关系的鲜活的生命的存在。
只是我们在这次电话里，都没有说“喜欢”、“想”这类的字眼，是网络之外的羞涩让我们还没有完全放开，还是在内心深处，我们还没有完全接受对方呢？我想大概是后者吧。
第十一章 【照片风波】
天生的牛脾气给我闯祸了。工作了近两年，我的性格几乎一点儿没有变，而且在一次心里极不平衡的极不平衡的情况下，我把我们单位一把手驳斥了一通。作为代价，我被从轻闲的、能发挥自己专业特长的岗位调到一线，干起了丝毫不用动脑却挥汗如雨的体力活。因为我的不服气，他在治我，所以我当时心情很糟糕，想离开我工作的单位，想离开这个小城。
可是离开这个城市，要重新再找工作，生活不会再这么稳定，那时恐怕也没有机会整天上网了。怀着几分失落，我来到聊天室朋友们告别，也和不点告别。
不点既为即将和我离别而伤心，又为我的前程未卜而担心，那感情的复杂我完全可以感觉到。
“阿才，非走不可吗？”她幽幽地问。
“是啊，觉得有些窝囊，怎么干都是不好，这样的老板太令人寒心了！”
“换个地方你以为会好吗？天下的老板几乎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她劝道。
“唉！”我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呢。”
“就没有什么具体打算吗？”她又问。“你这么稀里糊涂地走了，我一点儿也不放心。”
“想和一个大学时比较好的同学一起干点什么，可是还没有什么具体目标。”
“那就等有了目标再走啊！你现在没什么基础，千万不要太冲动啊！”她的关心叫我着实很感动，可是却不会动摇我的决心。
这个时候，一凡也来到聊天室，由于志趣相投吧，很快就和我们打成一片，只是她来了，我却要走了，时机赶得真是不巧。当她得知我要走的消息以后，随即发了首《钗头凤·；送阿才远行》在论坛上：
“星若眸，月如钩，更深凭栏向西楼。灯影长，知己酬。半抹微云，晓染黛眉，皱！皱！皱！”
“良士杳，伊人怄，灞桥烟柳也折够。几多愁，似水流。雅室尚在，主人难求，候！候！候！”
“雅室尚在，主人难求”，呵呵，一凡的这句词弄得我心里酸酸的。我只好告诉她，我虽然走了，这里还是有主人的，不点还在，她还会一如既往地管理聊室。一凡这才开心了一些，她说她很喜欢这个空间，希望以后可以常常来玩，在紧张的工作之余。
有多少人会和一凡有着一样的心情呢？有多少人这么珍惜这方净土呢？我不住地问自己。可是这些似乎都和我无关了，我不再来的时候，“阿才”这个ID也会逐渐被遗忘……
项目定下来了，我和那个同学打算合伙开家数码店，资金已经在筹措当中。
“要走了，可以把你的照片发给我吗？算是留个纪念。”一天晚上我问不点。
“你都要走了，我更不给了。”她说道。我不知道她这是不是在开玩笑。
“真的要这么残忍吗？”我问道，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犹豫了一下，说道：“照片对你真的那么重要吗？”
我赶忙说：“是啊，有句话叫做‘女为悦己者容’，我觉得也是‘为己悦者容’，咱们现在已经很好了是吧？那么，不管我还能在这几天，不管我以后还有多少机会来见你，想看看你难道真的很过分吗？”
“好吧……明天我会发给你的，你就等着收邮件吧……不过，你看了我的照片以后，失望的话，你可不要怪我啊！”她终于答应了。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了却一个愿望的时候，原来人会变得这么轻松。
第二天下班，我早早地上网收邮件，果然看到了一封是来自不点的邮箱的，邮件主题是“照片”。
我迫不及待地打开，看到的这样一张照片：照片上的是一个清纯的女孩，很漂亮很漂亮，选取的背景是一座山上的一处景点。整张相片没有一处可以挑剔的地方，可是，看着照片上的她，我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因为，照片上的人根本就不是她！
经常上网的我，总是有意无意地浏览一些BBS，而不点发来的这张照片，恰巧是我不久前看到的，所以就还记得很清楚。而且我敢断定，照片上的人绝对不是她。我不知道她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我只知道我很难过很难过。
怎么办？我要揭穿她吗？还是假装不知道呢？要是揭穿她的话，她肯定会很羞愧，那样的话，会不会再理我都难以想象；要是我假装不知道，我的心里又实在是太难受，为什么我这么信任的人要欺骗我呢？
想来想去，我想到了一个折中的办法，那就是我假装不知道，给她三天的时间，然后在这三天里旁敲侧击，要是她还不和我说出真相，我就再也不原谅她了。
当天晚上，不点来上网了。
“你很漂亮。”我对不点说。
不知道不点此时怎么想的，她说道：“是吗？没叫你失望吧？”
“嗯。这张照片是你什么时候照的？”我试探着问道。
“不久前吧。有什么疑问吗？”
我懊恼至极。后来我没有再追问，也没有再对照片做什么评价，我希望在这三天的时间里，不点能够对我说，那照片上的不是她，我希望她能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
然而，三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不点却还是没有和我说起有关照片的事情，看来她是存心骗我了，那我上网还有什么意思呢？第四天开始，下班后我就看电视，不再去碰电脑了，弄得老婆像看着怪物一样看着我。
这样又坚持了三天晚上，第四天上午，我正在班上，手机响了，我一看是不点，就没接。她又打了几次，我还是直接给挂了。短信也一条接着一条地发了过来，我一样没有回。现在还说什么有意义吗？为什么我最信任的一个，却要这么对我呢？我伤心之余，有些恨意。
尽管这样，我还是回了她这样五个字：晚上上网说。
“怎么不接我的电话，也不给我短信？阿才，为什么这么对我？”我刚上QQ，就看到了不点的信息。
“为什么这样对你，你难道不知道吗？”我没有进聊天室，直接在QQ上回复道。
“我到底哪里惹你了？你告诉我啊！为什么就这么不声不响地走了呢？你知道你不在的这两天，我有多想你、多担心你吗？”她的语气显出十二分的着急，可是却无法感动我一分。
“你说你怎么惹我了？我会有那么重要？哼，重要到你会想我？会担心我？”我自嘲地苦笑着。
“我不知道哪里惹了你了，可是我想你、担心你，绝对是真的。请你不要怀疑这一点！”她似乎也有些生气了。
“那我应该怀疑什么呢？”我又问道。
这时，要是她说“你什么也不要怀疑”，我就会立刻断网下机，可是她没有。于是，我们就开始沉默。
“到底怎么了，阿才，我的心里很疼，不要这么对我好吗？”她难过地说着，说得我的心也跟着疼。
“照片。”我只打了这两个字过去。
“你……都知道了？”她终于明白我为什么生气了。
“是的！你为什么要骗我？”我咬牙切齿地问。“我曾经想过，无论是现实里还是网络中，哪怕有一千个、一万个人骗我，你也绝对不会是其中一个，可是……”
“可是，你却令我很失望！”我把自己的愤怒都发泄了出来。“你可以还像以前一样，说不打算给我看你的照片，但是你不可以拿别人的照片给我，这算什么呢？你给我的照片我比你还先看到的呢！我给了你三天时间，希望你能承认这些，我不想失去你这个陪我走了这么多日子的人，知己也好，红颜也罢，我都不想失去，所以我尽量控制自己，可是你呢？”
“现在说什么好像都没有用了，阿才，可以容我解释一下吗？”她的语气很诚恳，见我没有说什么，她继续说道：“的确，那张照片是我从网上找来的，但我确实有我的苦衷——第一，我在网上从来没有给过谁照片，可是对你，我实在没有拒绝的理由，所以就想拿那张蒙混过关，目的无非是想叫你高兴；第二，我对自己真的没有信心，所以才找那张，希望那个漂亮的女孩可以巩固我在你心里的形象；第三，我真的没有照片存在电脑上，所以一时就没有办法把自己的照片给你看……尽管我的想法并不是存心欺骗，但是却造成了这样的后果，阿才，这是我想不到的，也是不想看到的。可能，你不会原谅我，但是我还是要说，我对你的感情没有半点虚假！”
看着她的话，我心里很难受。这几天我确实很生气，可是即使这样，我的心里也还是时刻想着她，只是我在不断强迫自己放弃那念头而已。我也不想自己这么痛苦，我想原谅她，可是我说服不了自己继续去和一个欺骗我的人交往。这么想着，我无奈地打了一句过去：“给我一个原谅你的理由吧，我想原谅你。”
“真的？”她急忙问。
“君无戏言，君子的‘君’！”
“你……”她有些语塞。“是，我是小人，呵呵，谁叫我做得不对呢！这样吧，我明天把我的照片给你，怎么样？”
“你的吗？”我没好气地问。
“是的。可是我的照片没有在电脑里的，告诉我怎么做。”
“把你的照片用扫描仪扫描，然后存盘，然后mail给我，就这么简单。”
“好吧，我找我的同事帮忙吧！只是，你再别生我气不理我了好吗？我真的很想你！”
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样子，我的心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