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地提醒时间太晚,他最好快点回家。
回家是好听的说法,看女儿的眼神,他差点以为是滚蛋。
臭丫头啊,完全不甩他这个做父亲的,害他的脸黑了一个月,被人误以为驾鹤之期不远。
此后,他三天两头打电话教训女儿,以尽父爱。女儿听了一个电话后,其他谆谆教导全被杜瓦听去。由最初他教训,杜瓦做听众,变为两人互相交谈,最后倒是他请杜瓦多照顾女儿了。
女儿大了,也由不得他这个父亲管教,倒不如让杜瓦去管的好。
虽然他满头红发看上去异常刺眼,习惯了倒也是个帅气俊朗的男人,又有责任心,对女儿温柔体贴。如果女儿喜欢,他也不介意有个红头发的女婿。
唯一不足的,是男佣的身份。
他曾暗示,让杜瓦到服装厂帮他,也便他以后有经济能力照顾女儿。那小子敬酒不吃、罚酒也不吃,甘心堕落做男佣,令他的脸又黑了两个月,被人误以为得道成佛之期临近。
今天,他正在厂里忙得头焦额烂,却接到杜瓦电话,说要和他的乖女儿签字结婚。
唬得他!
他就知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铁定会失火。可怜他那个乖巧的女儿啊,一定被杜瓦给欺负了。
他要为女儿讨个公道。
嘭嘭!
前一声是大门被撞开后亲吻墙壁的声音,后一声是大门反弹回去后关上的声音。
“杜瓦,我回来了。”快乐得如林间小鸟,何涵烟丢开鞋,直冲冲杀进厨房。她已经闻到板栗烧鸡的味道了。
正忙碌的男子高举两手,以避开手中腥味沾到扑入怀中的人儿,脸上堆满笑意。
“如何,顺利吗?”他问的是今天的收网行动。
“一个字,爽!”何涵烟洗过手,拿筷夹起板栗塞进口中,也不管背后传来小心烫的叮咛。
“涵烟,你……”抱着粘在怀中的可人儿,杜瓦抬眼看到门边一张媲美非洲原住民的脸,无奈一笑,希望那位老人家顺顺气才好。
三天前,他打电话请洛尔比帮忙结婚事宜。那家伙现在做律师做得不亦乐乎,地球上的繁文缛节比他熟。他请他帮忙搞定一切,他只要签字确定即可。洛尔比一口答应,让他洗好脖子等着签字。
今天打电话询问,洛尔比表示文件已经准备好,只要他和涵烟签上大名便生效。但文件在他的律师所,让他自己跑去拿。
乐呵呵地跑去拿回文件,一时兴奋拨了个电话给涵烟的父亲,本希望老人家高兴的,却意外收到老人家的怒目。气冲冲赶到家中,指着他的鼻子拍桌子打椅子,就差没搬梯子掀天花板了。
何父的中等身材已开始发福,指责他时腰间的肉一颤一抖,像跳兔一样倒也可爱。虽被指着鼻子骂了一个下午杜瓦仍是乐呵呵的。
这种人类间的关爱指责,虽怒骂实则关切的情感,让他乐意品味。
很温馨,让他满足而眷恋。
因为爱涵烟,所以也乐意接受她的父亲。
呵呵……老人家吹胡子瞪眼的表情,和涵烟如出一辙,卡哇依!
好比现在,浓眉下的一双厉眼,瞪着他怀抱涵烟,眼上全是酸意——受女儿冷落的酸意。
看来,他得提醒一下怀中的小迷糊,老是抱着他亲吻不停的画面,不适合身后关心她的父亲。
“涵烟,你……”提醒失败,唇上又被啄了一下。
“杜瓦,你知道吗,我以为今天要穿得像橱窗里的模特去追人呢,那种变态的身份只有汪于时才能想出来。好彩他的脑子还算聪明,让我和爱莉丝穿着休闲衫赴约。不过,他还是有点变态,居然让我们穿情侣衫,害我走在路上都不好意思。”啄两下,挑颗煮得粉粉的板栗,何涵烟讲着今天的收网行动。
“嗯,他是个变态。”杜瓦十二万分地赞同,“涵烟,你……”爸爸来了。
“那个Junma真的是马翔军耶,好狡猾的家伙。4yt刚开始老是叫其他人探风,一会儿说自己有事不能来,交易推迟,一下子又打电话说能来,但要晚点。他居然让我们提着钱箱转到四楼的包厢交易,气得汪于时差点打翻咖啡。”与毒贩斗智斗勇,警务人员的光荣职能。
抱人的一脸微笑,见怪不怪。为人父者可没那么好的心…理准备,就见一张老脸惊恐交加,直为女儿捏一把冷汗。
“我们在四楼包厢待了半个小时,那家伙又让我和爱莉丝到地下停车场去。爱莉丝不高兴了,认为他没诚意,故意说不做交易了,果然让那家伙紧张。你猜,我们是在哪里交易的?”说到兴头,黑亮的眼中映着红发折射的灯光,她卖关子。
“不知道。”他一向尊重她的工作骄傲。找人捉人其实不难,在他看来。
此次行动她是诱饵,照理,他应该全力以助。可她摆摆手,完全不当一回事,让他不必操心。
无差,反正他由电脑终端处能查到马翔军的躲藏地点。既然她喜欢追着人跑的成就感,他当然是纵容。
“我们在广场内瞎转了半天,那家伙最后才让我们去广场边的酒楼。他早在那里包了厅,故意害我们在广场里瞎打转。我就说嘛,毒品交易要验钱验货,马翔军怎么可能在人多无遮拦的咖啡厅交货。汪于时二大队三小队的警员埋伏全白费了。亏他还想瓮中捉鳖,鳖根本不在瓮里,气死他。”
“对,气死他。”他绝对赞成。
“接上头后,他家伙也不急着交易,点了一桌的菜慢悠悠地吃,啊,对了,有种菜蛮好吃的,下次你也去尝尝,回来我们自己做。”何涵烟不觉离题。
“人捉到了吗?”看她的高兴样就知道结果,他不过意思意思地问一下。
“当然捉到了。有我出马,手到擒来。”翘起骄傲的小尾巴,她的脸上践成一片,“吃到一半,那家伙突然说要看钱验货,我打开钱箱,哇,眼都红了!好多钱哦,真想霸着不还。”
钱是彭科长向局里申请的,用了要还回去。害她默哀了三秒。
钱?他的钱虽然达不到世界五百强首富的数字,也比不上世界次五百强,但女儿想挥霍一下还是够的吧!
女儿啊,为父已经站在你身后了,还没注意到吗?。
。
何镜云一脸戚然,品味着失宠的苦涩。
当女儿满脸甜蜜地撞开大门,一头冲进厨房,完全当他是空气时,他作为父亲的心仅是受到小小的伤害。如今,小小的伤斑越裂越大,也越来越痛。
女儿眼中完全没有他啦?这么明显地站在阳台上,他可爱的女儿竟然瞟也不瞟,冲进门直奔厨房,抱着厨房的那位又咬又啃,叽叽喳喳地说个没完,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啊呀,厨房的那位竟敢……竟敢吻他的宝贝女儿,不想活了。做老爸的在这儿看着呢,你依我依地成何体统。
女儿啊,为父已经站在你身后了——何镜云再次在心中呐喊。
“那家伙看到钱时,眼睛和我一样,红得全是血丝。结果你猜得到啦,钱箱一开,等于是开了收网的信号,箱口的感应器早传到外面等得不耐烦的小分队手上。等那家伙拿出毒品给爱莉丝验时,一群天兵天将拿着手枪冲了进来——不许动!”比个枪的手势对准他的鼻尖,她作势地大叫。
他也如愿举起双手,配合她。
“抓人很顺利,不过回局时出了点纰漏。马翔军鞋底藏的小手枪没被查出来,让他打伤……爱莉丝。”
呼!两个男人同时暗叹。真是害他们瞎捏冷汗一把。
“我去解决那个姓马的。”肌肉一紧,他不是开玩笑,也真打算将那家伙丢到南极去做冰雕。
“还好只是擦伤手臂,不要紧,我没事,你看,活蹦乱跳的。”让塞满食物、满是油汁的唇贴上他的唇角,她感到他的紧张和关心。
低头盯着她,直到她咽下口中的食物,他方收回散发于无形的戾气,顺便扫到何父微显诧异的脸。
他忘了,何父并不知道他来自何处,也不知狍异于常人的能力。在何父眼中,他是大学毕业后却游手好闲、甘心做男佣、胸无大志的男人。
啧,差点忘了提醒怀中的小迷糊,她的父亲已经在用眼光炮轰他了。
“涵烟,你爸……”爸来了。
“把什么?把手洗干净?我洗了手的,一进来就洗了。”吃着板栗鸡,她口齿不清地叫着。
双肩一耸,他两手一翻,冲何父歉笑一不是他不提醒,是小迷糊自己不听。
了解啊,了解啊!何父点点头,收回看到他戾气的诧异,也更加无奈。
他是个失败的父亲。既然女儿是他生的,就由他来提醒吧。
咳!提醒一次,何父希冀引起厨房两位……呃,准确点,是吃得不亦乐乎那位的注意。
咳咳!再提醒一次,事不过三,那小子再敢吻一下,他就……他就……
咳咳咳!女儿啊,老爸在这边,别抱着红发小子不放啊!
终于,在他以为嗓子要咳哑掉时,乖女儿总算意识到家中多了一人。
扬起慈祥的笑,何镜云等着女儿惊讶,等着女儿惊呼,等着女儿扑到……呃,是走到他身边叫爸爸。
“爸?”
叫了叫了,何镜云媲美非洲原住民的脸终于恢复成黄种人肤色。
“爸,你为什么在这儿?”多么不欢迎的语气。
“我……”做父亲的来看女儿,需要理由吗?
内伤,吐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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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精彩内容载入中·她应该有一个很不幸很不幸的童年,十岁以后。
看清楚,是“应该”。其实还算好。
十岁时,母亲被一个酒后驾驶的司机撞倒在安全岛上,送入医院时已陷入昏迷。医生走出手术室后,判定母亲失血过多,无力回天。所以,她讨厌医院,厌恶不守规则的人,甚至是……憎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