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雨棠和花间一壶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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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雨棠和花间一壶酒-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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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想抱着试一试,宇时却拉着我咚的跪在了树下。
“磕头吧。”
宇时说完便连叩三个响头。
我看着他。宇时的表情很肃穆,不像是开玩笑。于是我也有样学样。
宇时握住了我的手。
“师傅,您好好看看吧,这就是我要的人。”
我茫然地看着这株杉树。
云杉耐阴,十几米的树冠拢成伞,几乎挡掉了所有的阳光。
树周围的泥土潮湿松软,并没有翻动或焚烧的痕迹。
可我不敢造次,只好老老实实地听教听叫。
宇时不再说话,只是仰起头看着树冠。
我也抬起头。
我看见层层叠叠的枝桠上,倒吊着大颗的果球。原木色的果实像是圆柱形的小塔,悬在树上轻轻地晃动。
宇时握着我的手越收越紧。
他的表情也越来越紧张。
手心里全是汗,他把我的手攥成一团,甚至捏出了咯咯的脆响。
我用指甲掐他,想他放松些,可他似乎浑然不觉。
太诡异了。
林子里只有哗哗地松涛声和我们的呼吸声,静得仿佛掉根针都能听得到。
我吃了疼又不敢吱声,只好抿起嘴唇,暗暗抗着他。
宇时突然长松了一口气。
他松开我又连磕了三个响头,接着便在我面颊上亲了一口,“太好了,师傅同意了。”
我茫然。
“你愣着做什么,快磕头啊。”
我更茫然。
得,不管这是什么妖蛾子,我先照办。
我边磕边在心里叼念——老人家,我实在不懂你们的规矩,您千万别见怪。日后我一定虚心向宇时请教,刚才要是冒犯了您,还请您大人有大量,别我这个小辈计较。
磕好头,宇时又抽出了他的剑。
剑在两人的手腕上划过。
血滴滴嗒嗒地流下来,落在树下混在了一起。
宇时认真地看了看地上的血迹,吐出一口气来。
之后他简单地处理了一下我们的伤口,又拉着我叩了三个响头,这才带我出林。
“疼了吧?”宇时拉起我的手腕,“忍一忍,我带你洗一洗再给你上药。”
我点点头。
“宇时,刚才我们都是干什么呀?”我到现在都没搞明白。
“让师傅见见你,同意我们的亲事呀。”
这我知道,可这又看树又放血的,这又是干什么啊?
我当然不敢问得这么粗,我说,“我还是不大明白,这都是些什么规矩呀,你给我讲一讲,免得我以后犯忌。”
宇时居然给了我个恍然大悟的表情,“我就说么,我看中的人师傅怎么会不喜欢?原来是你不懂规矩坏的事。吓我一跳,还以为师傅不想同意呢。”
这破孩子!这是他们家的规矩,他不跟我说,我上哪懂去?
“我们魔教侍奉魔神,认为人死之后要回归自然。所以我们的人都是火葬而不是土葬。”
我点点头,不错,挺环保的,“那是把骨灰撒在树下么?”
“聪明。不过教主要特殊一些。”宇时清好了我的伤开始涂药,“教主要把自己灵魂依附在具有灵性的树上,给后人以指引。直到下一任的教主撒下新的骨灰,替代他的职责。”
我好奇了,“那你怎么看呀,可以说话么?”
“不可以,我是看那些树枝摇动的暗语。”
我立刻碜出一身的鸡皮疙瘩。
宇时包好我的手腕,“一会儿我带你去见教众,先说好了,你老实点,什么话都别说,听着了没有?”
无语。“宇时,你不是真想封我当什么教主夫人吧?”
“你已经是我夫人了。”
“胡说。”
“怎么,你想反悔?”宇时得意地勾了勾嘴角,“那也晚了,我们刚刚都‘溶血合一了’,改不了了。”
我倒~这小破孩子,居然骗婚!!
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
“我说尚宇时小朋友,你不是就这么把我打发了吧?聘礼就不说了,好歹你也得弄点信物什么的是不是?”
“你不是早就芳心暗许了么?”
“谁说的?”
“你自己呀。”宇时变戏法似的抽出支玉簪,“你看看,这才送了一年就不记着了,你还嫌我没良心?”
“那也是我送你的,你的呢?”
“那你想要什么?你说吧,你要什么,我就送你什么。”
嘁,小屁孩!小屁孩就是小屁孩。
“宇时,你也忒没情调了,我不指望你了,还是我送你吧。”
我俯身拔出根长草,绕在他左手的无名指上编出个草结,“好好戴着,要是你敢弄丢了,那我一定宰了你。”
三二、
宇时三番四次地嘱咐我千万别说话。
我心里觉得诡异,可还是点了头,毕竟我不懂规矩,不想坏了宇时的事。
还是魔教比较正常。
教坛也设在谷中。
另一个谷。
谷前是大片的瘴气。
进谷前要吃药,入谷时要紧跟着宇时寸步不离。
难怪这些年皇上都动不了魔教的根本。也不知道当年雷越是怎么打的,这要我可只能在谷外转悠。
宇时怕我走错了路,干脆背着我走。
我享受惯了殷勤,舒舒服服地趴在了他的身上。
“宇时,你真就带我这么进去呀,我不是在你们那啥啥追杀令上么?”还二号。
“嗯。不过没人敢伤你。”
“为什么呀?”
“因为我护着你呀。”
“护得住么你?”
“怎么护不住?谁也打不过我。”
“原来你是打出来的呀。”
宇时突然静了。
看来他也知道这样不安生。
看了看茫茫的浓雾,我把嘴唇贴近了宇时的耳边。
“宇时,我不是挤兑你,我是想……”
“曜寒,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宇时打断了我的话,“可以后不是有你帮我么?咱们一起。”
我没有说话。
“曜寒,你不想帮我么?”
“宇时,那你先告诉我,你那天说的‘皇帝相公’,是什么意思?”
宇时又不说话了。
“宇时,你跟我说实话,你为什么会同意我回去?是不是有谁跟你说了什么?”
“宇时,你不是要用我当什么筹码吧?”
“宇时,你给我说清楚,我不怕你算计我,但我要你对我说实话。”
“梁曜寒,我没算计你。”宇时腾地放下了我。“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我不想和你说。”
我稳了稳脚跟。
“宇时,你跟我说实话。我怕你被人骗了,利用了,你懂吗?听话,你跟我说实话。”
“一会儿再跟你说。”
宇时又背起了我。
“宇时……”
“再闹我点你的穴。”
我安静了。
算了,不想说就不想说吧,我先看着,能劝就劝,能帮就帮吧。我怎么这么命苦啊我。
出了雾谷,宇时又背着我走过一段幽静的小路。
小路的岔口很多,似乎也是机关重重。
边走边汗。
我是绝对记不清这些东西的,这要是困在了谷里,我肯定哪也去不了。
路的尽头是片草甸。
宇时放下我,牵着我的手慢慢地走。
很快就来了人。
大批的人马分成红黄白黑四种服色朝着我们涌了过来。
宇时拉着我站住。
四路人齐整整地站在我们跟前,刷地跪了下去。
他们开始喊口号。
口号声音洪量,整齐划一,非常气势,吓得我愣是打了一个哆嗦。
“教主法力无边,福寿齐天。我教千秋万代,一统江湖。”
还连呼了三遍。
宇时更酷,话都没说,揽住我的腰直接提气飞了。
我想回头去看教众们的反应,他却在我的腰上加了把劲,束音成线,“不许看。”
不看就不看。想保持个潇洒唯美的造型是吧,这方面我比你懂!
果然一避开众人的耳目这孩子就没了形象,揪住我的脸一个劲拧,“梁曜寒,你居然敢笑场。”
我能不笑么我?我还当自己拍《鹿鼎记》呢。
拉拉扯扯地走过了一段,我看到了一间大宅子。
雪白的院墙前,有小溪流过。
跨过溪流,宇时挽着我直接跃过青瓦,降在了院里。
院里曲径通幽,植了几株花木。风一吹,淡水色的花瓣萧萧落下,打着旋在地上飞舞。
宇时拉着我转过一道月门,转进一座假山。
假山修成了一线天,两壁高峭,稀稀落落地爬着些山藤。
不知为何有雾,水气蒙胧,前方影影绰绰看不清楚,更添上几分幽静。
我握紧了宇时的手,跟着他一前一后的穿行。
出了假山豁然开朗,青翠的草坪上,一座殿舍跃然入目。
我一见不由大吃一惊。
琉璃重檐,十脊兽,这是仿了帝制。
“你什么都别问,等回去了,我给你解释。”
我点点头,暗中抹了抹手上的汗。
宇时带我入了殿。
殿中的设置也与金銮殿几乎一样。
一群人穿着‘官服’,但却是坐在大殿之中。
人人的裤角上都绣着蛟,越靠前的人,蛟头越多。
其中不少年青人我是认识的,都在补堤的那一天见过。之后也有人来过我的小院吃饭。他们见着了我,或者微微向我点头,或者挤眉弄眼向我问好。
但更多的人是对我的审视和怀疑。
我有点怵,敛了目光,寸步不离地跟在了宇时的身边。
宇时拉着我穿过‘百官’。
他自己坐上龙椅,把我安置在了旁边的檀木雕花椅上。
宇时坐定,‘百官’齐齐拱手,也高呼了一次口号。
“教主法力无边,福寿齐天。我教千秋万代,一统江湖。”
这一次我不敢笑了。我不但不敢笑,我还有点怕。
宇时不会是想搞个什么起义,自己称帝吧?
我危襟正坐,收敛心神仔细地听他们议论。
先是关于河堤的事。
之后是安置灾民的事。
接下来是教中的一些教务,主要是订正教规。
教规林林总总,听起来和律法也没什么区别,只是特别偏坦妇女和穷人,偏坦得甚至有些极端。
最后他们说到“天下均一,共享国土。”
我立刻渗出一头薄汗来。
宇时是想搞太平天国!
我想起来了,去年在京城的时候,我给他讲过不少故事,水浒三国杨家将……可就这个故事他问得很细。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因为这些事我也只知道个大概。我当他是和我抬杠,我为了唬住他,还按着自己的想法把古往今来的事凑在一起乱编了不少,他不是动心了吧?
“杀尽不平方太平。”
我的天呐!我如坠冰窟,硬生生地打出一个颤来。
“曜寒?”
宇时在叫我。
我回过神来,微微向他点了点头。
“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宇时笑了起来,“这里都是教中的兄弟,你就别藏着掖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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