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颈骨粉碎,胸部肋骨全数折断,肋骨间软骨碎成数节,左侧心脏处空了一个洞,
心脏不知去向,暗红色的肺的碎块与衣服的碎片散落的四处都是,腹侧三条极深
的划痕,肠子滩了一地,从几处裂口处流出的深褐色的沾糊物散发著让人难以忍
受的刺鼻的异味,下身左腿股骨骨折,还被刻意折成了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角度
;右腿膝盖处扁扁得贴在地上,小腿处裤管空了一段,右脚不知去向,或许是因
为内脏的缘故,身体比散落在它处的上肢要腐烂得更快,躯干部位的皮肤上出现
了很多暗褐色的腐斑,聚集在上面的腐碟啃食的粘湿音在清晨静谧的森林里与翅
膀的拍打音奇异得融合成了一种全新的诡异的乐曲。
“主……主人,你还要在这站多久呀”
卡比有些难以忍受的抱怨了起来。
“这里的蝴蝶身上的鳞粉弄得我身上好痒!”
“鳞粉是有毒的。”
雷轻声吟唱了一段咒文,在周身设下了防御的结界。
腐碟和血蝶的鳞粉一旦沾到了伤口处,就会引发溃烂。它们靠吸食溃烂的汁
液和血液为生,并最後产下自己的卵在尸体上延续著下一代。
说它们是死亡的象征一点也没有错。
“卡比,村里人说了头在哪了吗?”
“呃?还……还要去看头呀?”
卡比不情愿的伸出爪子,指著不远处的矮树丛。它实在是有点无法忍受那令
人作呕的气味和恶心的画面了,尤其是过不了多久自己还要吃饭的情况下。
“你可以不看。”
雷望著卡比有些泛红的眼睛,心知卡比害怕却又不由的因此而心情大好。
一害怕眼睛就变红的毛病还在呀!
头被蚂蚁啃得面目全非,烂成一片的下骸骨完全看不出原有的形状,嘴里好
象还被塞了什麽东西,暗红色的一团(估计是心脏),眼窝早已成了空洞,密密
麻麻爬满了灰色的蚂蚁。
“卡比,这脑袋上有两队蚂蚁在打架呢!”
“在哪里?”
卡比好奇的松开了挡在眼前的一只爪子。
只此一眼,卡比红著双眼昏了过去。
雷掩嘴轻笑。
离开前,雷远远的看了一眼躺在不远处的躯体。
那漫天的金色和紫色在红色的血的映衬下,真的很美呀!
“死者约翰尼。鲍顿,经营宝石加工……”
卡比吃掉最後一个香叶包饭後,慢条斯理的舔著爪子,丝毫没有要把话说完
的念头。
雷晃了晃手中高脚水晶杯里的葡萄汁,看著那汁液所形成的旋涡,形成、又
消失……
八卦的人是无论如何也藏不住秘密的──这条规则对八卦的猫也同样适用。
“你不问‘然後’吗?主人!”
“然後呢?”
雷一口饮尽杯中的葡萄汁,将空杯放在了桌上。
“未婚,为人奸诈,风评相当不好,和之前死的四人是朋友……”
卡比摇著尾巴,顿了顿。
“还有一个人叫保罗。金斯和他们也是一夥的。听村东那些绣花的老太婆们
说,这一切都是安迪。里奇所为。一年前,保罗他们一夥强占了安迪的老婆玛丽
莲,并将安迪杀害,弃尸於雾之森林,侥幸未死的安迪被林里的狼人同化後回来
寻仇了。估计下一个受害者应该是目前唯一的幸存者保罗了。”
“那个玛丽莲怎麽样了?”
“一夜之间老公被人杀了,肚子里的孩子也没了,还被XX了,整个人犹如失
了魂般,跟活著的尸体没什麽两样。”
雷皱紧了眉。
“一来没有证据,二来保罗。金斯在吉利村相当有权势,受害者一个死了,
另一个也跟死了没有什麽区别,根本没有人追究,里奇一家的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据人说玛丽莲如今还呆在保罗家的地牢里。“
卡比描了一眼雷,雷眼中乍现的杀意让它不由的兴奋莫名。
' 主人生气啦!!'
最後一抹阳光透过只有幼儿一掌宽的窗子照进了屋中人惨白的脚上。
脚的主人无力的靠在墙上,半搭在身上的衣物仅仅只起到了遮掩的功效,一
头较为漂亮的蜜色长发披散著,整个人感觉就如同被丢弃的娃娃一般卷缩在那。
静得连呼吸声也没有的屋子里不知什麽时候多了一人一猫。
“主人,她……还活著吗?”
空荡荡没有任何家具的房间里因为意外的声音而回荡著奇怪的“嗡嗡”声,
卡比深棕色的眼睛在黑暗中泛著绿光。
“…………”
雷没有回答,反而以欣赏一件艺术品般的光芒欣赏著如同破布娃娃一般的玛
丽莲。
向来绅士自居的雷用那种无礼的目光欣赏美女,卡比还是破天荒头一次看见,
不能不让它意外,除了意味更多的是雷反常的理由。动物的直觉告诉它──这里
面一定有什麽。想知道却不想问,以主人的作风,一定不会告诉自己,即使问了
也得不到答案!
' 主人似乎格外爱叼人胃口!' “主人,有人过来了,要带她走吗?”
卡比虽然有点失望,但还是敏锐的感觉到了有人接近,压低声音提醒看美女
看得快丢魂的主人。
“不了。”
(没有带她走的必要。)
雷在心中补充了一句。
一人一猫消失了。
窗口那唯一的一丝光亮也随著时间的推移消失了,只留下一室沈闷。沈闷并
没有持续很久,“嗒嗒”的皮靴声穿透静止般的空气,打破了沈闷的气氛,直直
的刺进人的耳朵。
声音嘎然而止,乍现的如同鬼火般摇曳的烛光照亮了皮靴的主人。他出人意
外的有一张极度轮廓分明的脸和一副相当伟岸的身躯。
蜡烛被小心翼翼的放在了一边,原本执蜡烛的手捏住了他眼前苍白的人那精
致的椭圆形的下巴,被抬起的脸上水蓝色的眼睛仿佛透明一般反映著眼前怒火四
溢的男人的身影,棱角分明的分色的唇微微动了动。
“没有人能把你从我身边夺走!”
男人扑到玛丽莲的身上,仿佛为了印证自己的诺言一般,在雪白的肌肤上留
下了一片殷红的吻痕……
玛丽莲没有任何反应,透明的水蓝色的眼睛空洞得除了黑暗外,再无一物…
………
一连七日,一连七日的香叶包饭,即使是酷爱美食的卡比也吃腻了。可是,
雷却执拗得不肯离开。
又不救人,又不找凶手,还留在这里做什麽??喝葡萄汁吗?这个季节哪没
有葡萄汁?!
卡比怎麽想都猜不透雷到底想做什麽!
' 似乎主任在这种奇怪的地方才会格外固执呢?' 卡比耸了耸它粉红色的小
鼻子,令人发腻的葡萄香味让它不舒服的打了个喷嚏。
“你腻了?”
“……”
卡比没有回答,跳上雷的膝盖,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蜷成一团,享受著雷温
暖手掌的爱抚,满足得从喉咙里发出甜腻得仿佛融化了一般的叫声。
窗外,赤月的红光和森林里此起彼伏的兴奋狼群的嗥叫声交相辉映,总是让
人不右的想起数月前的惨案。
“快了,就快结束了。”
雷抚著卡比光滑柔软的背毛如此安抚道。
' 他看著那讨厌的赤月说什麽“结束”呀?莫名其妙!' 卡比“咕噜”了一
声。
“就快了!”
次日一早,雷就不见踪影了,摆在桌上的依旧是──香叶包饭。
卡比难过的咬了一小口,便再也提不起兴致去吃第二口了。
离开这里以後,恐怕今生都不会想吃香叶包饭了吧!卡比看著眼前山似的食
物,发出了无奈的叹息!会对著食物──还是美食叹气的自己,卡比是完全没有
想到的,当然吉利的人会除了香叶包饭再不吃其它主食的情况,卡比也是完全没
有料到的。目前这种情况对卡比来说在也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了!如果雷还想住个
三五天的话,卡比觉得自己就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了:一是进雾之森林成为狼人的
食物,一死了之;二是成为有史以来第一只因为饥饿而咬死狼人的猫!可是无论
从体格上还是狩猎的技巧上,自己都毫无胜算,第二种情况出现的可能几乎为零。
要是雷在的话,或许又会用那不冷不热的调子说自己自不量力吧!
说起来,向来不早起床的主人一大早跑去哪了呢?莫非是忍受不了香叶包饭
而一个人逃跑?!
' 实在是太狡猾啦!!'
傍晚雷回到旅店时,看到的便是卡比趴在餐桌上,对著一桌的香叶包饭一副
要死不活的样子。他也知道卡比吃腻了那千篇一律的香叶包饭,他又何尝不是呢!
“多少吃点,今晚看完了碟蜕,我们就走!”
“!”
卡比抬起趴在前肢上的脑袋,眨巴著漂亮的眼睛直直的望著雷。雷回了它一
个灿烂无比的微笑。
' 完了,完了!主人被香叶包饭逼疯了!这天都黑了,哪还有什麽碟蜕呀?
' “主……主人……”
“我想一定是一只相当漂亮的蝴蝶,不过可能会有点凶。”
' 啊?!很凶的蝴蝶?' “主人,你没事吧?!你不要吓卡比呀!”
“你怎麽不吃呀?”雷拍拍卡比的头,沈浸在过度兴奋中的他完全没有注意
到卡比吓得毛都咋了起来,径自的说个不停,“这可是几百年或许上万年都难得
一见的奇景哦!如果你不吃饭没力气的话,我可就不带你去了。”
' 奇景?蝴蝶吗?完全,完全听不懂!' 放弃沟通的卡比在过分热切雷的注
视下,食不知味的咬了几口桌上的香叶包饭。对它来说,虽然主人的性子难以琢
磨了点,又爱逼它洗澡,还总喜欢吊人……呃,猫胃口,却不可否认主人真的对
它很好,即使主人真的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