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凌琉玥眨了眨眼,缓缓的起身,目光专注而认真的盯着脚下,微微侧耳,便踏出一小步。微微停顿一下,接着走出一步。这样来来回回,便走到了月亮门,跨出一小步,正巧踩在高高的门槛上,脚下一滑,身体倾斜的朝地上倒去。
凌琉玥闭紧了眼,等着扑在地上。暗叹:倒霉!
“嘭——”
凌琉玥撞进一个温热的怀抱中,气息有一点熟悉,可更多的是陌生。
容岩又在恶作剧了?
伸手摸了摸他的肩膀,不似容岩那般削瘦,倒是结实硬朗。
“谢谢。”凌琉玥想,肯定是雪衣和容岩安排在她身边保护的人吧。
战冀北脸一沉,伸手在她眼前晃了几下,可她眼睛圆溜溜的睁着,丝毫没有晃花而眨眼。不禁下意识的收紧了抱着她的手。
清亮灵动的凤眸,仿若一个黑色的漩涡,能将人给吸纳进去。根本就不像是看不见,可她却是真的看不见!
战冀北为了这个认知,心底泛起一阵窒息的疼痛。
“我们,是不是认识?”战冀北艰难的从喉咙中挤出这一句话,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等着她的回答。
熟悉的嗓音,如雷贯耳。凌琉玥身体紧绷,控不住的颤抖了几下,紧紧的攥紧拳头,压下心底的震动。
每天午夜梦回,他那独特的低哑性感却又冷硬的嗓音,在她耳边不断的徘徊着:“等着我回来!”
兴许,他的声音就会如同他的人一样,渐渐的在她脑海中模糊,最后消逝。
凌琉玥推开勒得她有些呼吸困难的男人,平息了一下呼吸,清冷的说道:“我想,我们不认识。”
心中冷冷一笑,迎亲一下,便消失的无影无踪。转眼间,便成了大秦的驸马。真是好样的!
这下更让人意外,居然不认识她!
饶是凌琉玥心底情绪多变,可面上却是面无表情,一时让战冀北琢磨不透。可说他们不认识,他为何会对她有这种怪异的情绪?若说认识,她又是他的谁?
凌琉玥见对面没有动静,睁圆了眼睛,专注的凝视着他的脸部。可,望进眼帘的只有他模糊不清的容岩,根本就看不清楚他此刻的表情。
第一次,她恨透了她看不见。
明明看不见,为何又能让她看到光影,没有瞎透呢?这样,让她既看到希望,却又在现实中不断的绝望。
“我的心告诉我,我们该是认识。”战冀北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企图看穿她是不是在欺骗他。
凌琉玥扯了扯脸皮,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冷笑道:“这位公子是来找茬的吧?我一个瞎子,怎么会认识你?”
战冀北奇异的被这话逗乐了,却又止不住的心酸。
“你既然看……不见,为何知道你不认识我?”
凌琉玥心口一滞,仿若有万根钢针在扎刺她的心口,脸色铁青,口气恶劣道:“我心没有瞎,不像有些人,心瞎了,看得见又如何?”说罢,转身企图离开。可,脚下盘根错节的树根浮出地面,磕磕绊绊,看的战冀北一阵心惊,正要搀扶住她,却被人用力的挥开。
红藻握住自家主子的手,冷冷的瞥了眼战冀北,快速的消失在院子里。
战冀北望着空荡的院子,心底一阵失落。眼底闪过一抹坚定,便消失在府邸,回到公主府。
推开门,一阵浓郁馨雅的香甜味扑鼻,床榻上,香艳的一幕,刺激着他的视觉。
别开脸,转身想要离开。可是,脚如生根了一般,挪不开半步,贪婪的想要吸入更多让人着迷的香味。
娜拉公主看到他的反应,掩嘴咯咯娇笑,褪去身上的薄纱,缓缓的一步步走来,娇媚的说道:“驸马,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咱们今天做有名有实的夫妻,可好?”
战冀北只觉得这香味入肺,心口阵阵针扎一般的痛。随着她的靠近,香味愈发的浓郁,心口更加的难受,仿佛有数万只的虫蚁在啃咬。脸色渐渐泛青,额头上渗出一层冷汗。
“噗呲——”
战冀北一掌拍向自己的胸口,吐出一口黑血,血液中有一条蛆虫那么的大的虫子,跳动几下,便不动了。
脑袋被撕裂一般的痛,画面如泉水般涌进,与他如今的记忆归融。
娜拉公主看到他痛苦扭曲的模样,吓了一大跳,可看到他喷出的血液里,有一条蛊虫,脸上‘唰’的变得惨白。
心虚的后退了几步,看着他抱着头,眼睛猩红,干咽着口水,想要逃出去。
却看到战冀北渐渐的平复下来,下意识的问道:“驸马……你,想起什么了么?”
凌乱的墨发遮面,挡住战冀北嗜血的杀气,不过一瞬,便被敛去,依旧面无表情的说道:“我该想起什么?”目光落在蛊虫上,战冀北嘴角挂着讽刺的笑。
未料到他将解毒的蛊虫种在娜拉身体里培植,却不想,反被她将了一军,在蛊虫上动了手脚,以至于他被反噬,昏睡了两年,且被抹去了记忆。
想到凌琉玥眼睛看不见,浑身散发出浓烈的煞气,恨不得当场就将她被分解。
可,他知道容岩与百里雪衣带着她来大秦的目地,便也没有轻举妄动。“只是眼睛有些模糊,看不见罢了。”
娜拉一怔,眼睛看不见?这怎么可能?
看着地上死去的蛊虫,心底一阵胆寒,难道那贱人骗了她?
“别,别担心,我,我会治好你的眼睛!”娜拉顾不上其他,被这一连串的突发状况,也没有心思圆房。慌忙穿上衣裳,便命人通传太医。
太医被侍卫架着到公主府,替战冀北把脉,叹息的说道:“驸马因药力问题,使视力受创。”
娜拉公主眼底闪过焦躁,难道是真的?他没有骗她?
“可有治?”娜拉公主看着孤傲冷峻的战冀北,虽然他不喜欢她,可是,她喜欢他那么多年,那么完美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让他留有瑕疵?
回忆曾经她被其他的王兄给抓住,是他赶赴千里来救她。虽然知道是因为她是苗疆继承人,体内培育的万蛊之王,可以给他解毒。适才会不顾一切的来救她,可她还是被感动。
至少,她不是他所爱之人,却是他所需要的人,这也够了!
“皇上的阴阳果,可给他治病。”太医说完,方子也没开,收拾东西告退。
娜拉公主脸色大变,阴阳果是皇兄偶得的圣品,一直妥善珍藏,就连他自己都舍不得食用,碰一碰都怕损坏了。岂能给她?
何况,皇兄之所以能容忍下战冀北,那是因为看中了他身后的势力,还有大越长公主手中的王牌,若是得到了手,战冀北被他给控制,大越也算是唾手可得。
千想万想,却没料到他把玉符交给了凌琉玥那贱人,没有令牌,他们根本就调动不了死士和战冀北身后的势力。
“驸马,你可记得你身上的玉符么?皇兄视阴阳果如命,倘若你拿出玉符,兴许他会将阴阳果给你治眼睛。”娜拉眼底蕴藏着期待,有了玉符,皇兄一定会给的。
战冀北却是紧绷着一张脸:“什么玉符?”
娜拉公主心底‘咯噔’一下,知道没有问下去的必要了。看着战冀北那双如鹰眼一般犀利震慑人心的眸子,如今毫无焦距。心里一阵心疼,眼底闪过坚毅。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将阴阳果讨来。
“没什么,你先休息一下,我进宫一趟。”说罢,娜拉公主便提着金色的裙摆离开。
战冀北眸子里闪过森冷的寒芒,迫不及待的离开,想要回到凌琉玥的身边。
——
娜拉公主坐着马车一路无阻的走进皇宫,直抵御书房。
守在门口的公公通传了一声,娜拉公主踏进大殿,看着埋首在奏折里的皇兄,开口说出来意:“皇兄,今日不知如何,驸马突然问我他是谁。回到府中,心口痛,随后便将蛊虫给吐了出来,太医给他把脉检查,他的眼睛已经失去光明,只有阴阳果能治好他的眼睛。”
大秦皇帝云墨猛然抬起头,狭长的眸子,阴厉的扫过一身金光耀耀的娜拉,眼底闪过阴霾,冷声道:“你要阴阳果?”
娜拉在云墨的注视下,低垂着头,揪着裙摆道:“皇兄,只要他眼睛好了……”
“闭嘴!”云墨呵斥道:“三年,他昏睡两年,醒来了一年,你还是没有从他手中拿回玉牌。失去记忆的战冀北,就像被拔掉牙齿的老虎,再不复往日雄风,废物一个。朕为何要将圣物,赐给一介废人?”
娜拉大气也不敢出,可想到战冀北,鼓足了勇气道:“是你不信任他,边关部落来犯,你大可派他去抗敌,你看他是雄狮还是病猫!”心里不禁埋怨皇兄,当初若不是战冀北,他能坐上这宝座?
真是白眼狼!
似乎窥出了娜拉公主的心思,云墨面色微缓,沉声道:“娜拉,皇兄不是那个意思。战冀北能被你下蛊,是他毒发昏迷,成成功。可这次蛊虫吐出来,保不准他何时恢复记忆,到时候朕不是帮了一个仇人?”大秦皇帝不容乐观的说道,经此一遭,怕是再难以与战冀北和好。
娜拉满面愧疚,吞吞吐吐的说道:“是我……都是我的错。我和他一直不曾圆房,他碰都不让我碰一下,我便涂抹了母后给我的鸳鸯露,就……就变成这样了。”
“蠢货!”云墨大怒!鸳鸯露里面有一味药材,是蛊毒的天敌。莫怪好端端的,怎会逼出了战冀北体内沉睡的蛊虫?“你再去给他下蛊,不管用什么样的手段。”
娜拉脸色苍白,战冀北寻常都不让她近身,怎么能下蛊?
“那,那阴阳果……”
“你还有脸提?给朕滚——”云墨一掌拍在龙案上,恨不得扭下娜拉的头颅,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娜拉没想到皇兄如此对待她,委屈的红了眼眶。出了御书房,看着重兵把守的乾坤殿,眼底闪过一抹坚毅,她一定要拿回阴阳果!
脸色恢复如常,娜拉抬高头颅,脸上露出娇蛮的怒容:“快闪开,本宫要进乾坤殿给皇兄取外袍。”
一众侍卫面面相觑,谁都没有走开一步。心底虽然害怕娜拉公主狠辣的手段,却更惧皇上。这是皇上的寝宫,被列为禁地,没有口谕和召唤,根本不允许擅闯。
“公主,您有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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