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醋一缸自沉香
弯月忘记了;自己如何待在山林中;挨了一整夜。她只记得;当自己下山的时候;外面已经翻天覆地地变了样。
风皇在行宫内遇刺的消息,一夜之间;已经被传得满城风雨。而夜里发生的剧变;更让百姓们惴惴不安,生怕哪天变故就降临到自己的头上了。
城门外,搜查的非常严实,连一只苍蝇都要面审半天。弯月见了这阵势;心中着实拿不定主意,无奈又饥又渴,只得入了城,寻了一个饭馆先吃下。
“嗨,昨夜个真吓死我了,二皇子他咋就反了呢?”一个食客小声的问道。
“被逼到头了,能不反吗?听说,就是二皇子引柔然人进得京城,这事儿被四殿下知道了,就参了他一本。二皇子怕事,逃了。可又害怕陛下,索性反了。”
“他昨夜,真的要弑君?”
“我的一个亲戚,在御林军里当差。听他说,昨夜,二殿下买通了膳房的一个太监,在他们的饭食里下了软筋散,你说这能干什么呀。”
食客们你一言我一语,散布着的小道消息无一例外的进了弯月的耳中。那个太监,就是昨夜跟在自己身后想要行刺她的那位吧,如果不是狐狸出现,她也许就死在膳房里了,想必那位公公,就是几日前在阴影中逃跑的那位……哎,想这些做什么呢,她终于摆脱了江半夏的身份,从风皇动手杀她的那刻起……
清遥叫她回家,可天地之大,哪里又是家?
弯月忽然心痛的想起,自己在五皇子府内放的宝贝,还有自己的身家。她真该带出些来的,也好过现在的身无分文。
比起昔日里京城的繁华,现在的京城又萧条了几分。路上鲜少看到行人,一队队巡查的士兵倒是经常见到。
抱着白妙的弯月,此时更为显眼。
不行,她必须寻个地方落脚,否则不被当反贼抓了才怪。
不知不觉间,她竟走到了狐狸曾经落脚的那家院子里,还记得狐狸说过,如果自己不想待在燕洲王府,这里的路要记得,这座小楼,永远为自己敞开。
那时,他就预料到自己会有这一天吗?
推开了院门,扑面而来的依然是浓郁的墨香。白妙“嗖”的一声跳下,“喵”了一声就钻进了小楼,弯月只觉怀里一空,生怕白妙惹事的她,忙跟了进去。
“白妙,白妙。”弯月呼唤着白妙的名字,而白妙也顺声给了弯月一声娇呼。
弯月听到白妙的声音,忙循声跑进了一个书房似的房间。一推门,墨香更加浓郁。而白妙,就蹲坐在书桌上,正歪着头看着挂在墙上的画像,一脸懵懂相。
弯月走了过去,顺着白妙的视线,她看到了墙上挂着一幅女子的画像,那女子罗衣半解,面染红晕,一副情窦初开的模样,又带着无尽的妖娆。
画纸已经发黄,想必已有年头。而当初做这幅画的人,定是以惊艳的笔画做成。只是,这个女子,怎么看起来那么面熟?
尤其是那双眉眼,与记忆中的某人,太像了。
她是谁?狐狸怎么会把她的画像,挂在书房里?
弯月的心中,忽然涌起一阵酸涩,她抱起还在欣赏中的白妙,默默地往外走。白妙还不满意的“嗷”了一嗓子,意犹未尽。
“嗷什么你嗷,吃里扒外的东西。”弯月拍了拍白妙的头,教训道。
白妙委屈的缩回头,伸着四只爪子,任由弯月抱到了厅里。许是太累了,在厅里坐了一会儿,她就梦会周公去了。白妙在她身边安静了一会儿,待察觉弯月入睡后,立马抬着尾巴回去继续欣赏了。
当风尘仆仆的狐狸回来时,他看到的,就是靠在椅子上酣睡的弯月,一张无暇的侧脸对着他,傻乎乎的。
在这里睡觉,不怕感染风寒吗?
狐狸轻轻地抱起她,将她带到了内室,小心的为她盖上了被子。昨夜,她一定吓坏了吧,那场腥风血雨,自己想起来都有些后怕的。
昨夜,风皇被人发现倒在地上,身中一掌,心脉差点儿就被震断了。而这个丫头,更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在山上奔波了一夜,也没有见到她的踪影,未料这个小丫头,竟然在自己的屋子里梦会周公,真是个不省心的东西。
书房里,忽然传来一声“喵”叫,狐狸竖起耳朵,忙跑进了书房。但见白妙蹲坐在案台上,见到狐狸来了,忙跳下来,围着他脚边蹭啊蹭。
“死东西,跑到这儿来干吗。”狐狸毫不客气的提起白妙,眼光扫向了那副挂在墙上的画,脸色微红。
这丫头,可是到过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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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咳咳。”几声愈来愈猛烈的咳嗽,从龙塌上传来,一旁的全福忙端过痰盂,看着陛下又喀出了几口黑血。
“陛下,保重龙体要紧啊。”全福放下痰盂,劝道。
“逆子,一个比一个不像话。老五那里在忙些什么?”风皇帕子捂嘴,问道。
“回陛下,殿下昨晚进了那花魁的房间里,没有出来。”全福小心翼翼地答道。
“这个东西,别的学不来,痴情倒更胜一筹。”风皇放下帕子,目光寒凉:“莲衣公子,找到了吗?”
“回陛下,臣已加派人手寻找莲衣公子和那日袭击陛下的黑衣人。”
“从慕府那里查,他们两个,定与慕家人有联系。”
“是。”
“老四老五那里,多打探着。如果老五继续沉迷那个花魁,就断了他的情,灭了他的爱。”
“是。”全福不动声色的应道,陛下啊,当真是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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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头,老实说,你是不是得罪了陛下?”狐狸叫出了弯月,盘问道。
弯月怔了怔:“我哪有得罪他的胆子。难道,出事了?”
“哦?”狐狸挑了挑眉毛,一双媚眼扫向弯月:“丫头,怎么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莫不是思春了?”
弯月脸刷的红了,她犟嘴回道:“死狐狸,你才思春。”
狐狸前后笑了个暧昧:“你好歹该告诉我,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儿,不然我怎么帮你摆平,嗯?”
弯月身上毛竖了一片,那个老头儿,不会这么记仇吧。可是,她该如何说呢?
那夜发生的事儿,至今回想起来,都是一场噩梦。再次被人胁迫,再次被人背离,哎,何以至此……
心里一片黯然,抬头时,却见狐狸的眼睛,炯炯有神的看向自己,眸子里盛满了安定。
“别怕,告诉我就是。”狐狸抓住了她的手,诱哄道。
“我……”弯月咬了咬嘴唇,正在想如何开口时忽听门口传来了一阵“踏踏”的脚步声。
“你先躲进内室,不要轻易出来。”狐狸变了变脸色,对弯月说道。
弯月眨了眨眼,忙钻进了内室,白妙从一旁的椅子上跃下,跟着弯月,屁颠屁颠的进了屋子。
“还君,你一个人?”一个威严的声音在厅里响起,听这声音,应该是一个中年男子发出的。
“你来做什么。”狐狸冰冰的态度,对来人很不欢迎。
“还君,这是你跟为父说话的态度吗?”男子的语气,相当不悦。
“父亲?”狐狸冷嘲一声:“我贺子翔的父亲,早已离去了。右相认错了人。”
“你……”对方一阵气恼,在一阵粗喘后,他定下心说道:“你纵使不能原谅我,也不能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江半夏在哪里?”
弯月噎住,敢情此人,是冲她而来?
“右相大人,这话就奇了。你找江半夏,来我这里做什么?”狐狸坐在椅子上,撇过头冷笑道。
“京城里,谁不知你与他来往最密。你这孩子,竟然迷上了这种人,哎,现在陛下满城里的找他,若是被陛下发现你与他的纠葛,只怕逃不了干系。”
弯月杏目圆瞪,被右相大人的话炸的愣是没反应过来。
迷上这种人?指的是她吗?
“右相大人,我与谁相好,早已与你无关。大人何必学那三姑六婆,将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多说一遍呢。是,我是迷恋江半夏,从我见到她的第一眼,就无法自拔。情发于心,如覆水难收,试问又如何回得来。”
“混账。”一个响亮的巴掌声落下,似是击碎了屋中的物事,发出了沉闷的倒地声。
“大人来我这里,是撒野的吗?”狐狸的声音中,怒气陡然上升:“若是如此,大人请回吧。”
“大丈夫何以娶男妻,你,你这是要丢人现眼吗。”右相大人,声音都颤抖起来,怒问道。
“大人是怕我丢大人的脸吧。”狐狸哼了一声:“大人难道忘了,十几年前,我已经与廖家脱离了关系。大人何必再庸人自扰呢?”
“你……”右相嘴唇蠕动,看着自己的儿子,他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十几年了,他寻回这个儿子的时候,妻子已经惨然离去,而他的儿子,也不肯认他,执意搬了出去,十几年未曾踏入他的府邸一步。
真是个倔强的孩子啊。
深呼了一口气,右相说道:“君儿,我知道,你还在为你娘亲的遭遇恨我。这么多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她,可惜,很多话都不能再对她说了。君儿,听爹一句劝,不要再牵扯江半夏的事情,不然……”
“不然如何?”狐狸挑了挑眉毛,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君儿,你该娶妻了。”右相缓缓坐下:“寻常男儿,到你这年纪,都已娶妻生子了。”
“此事不劳右相大人费心。右相大人若无事,还请回去,恕不远送。”
寥寥数语,已经将位极人臣的右相打发了出去。待弯月从内室中走出,狐狸已经不在了大厅里,惟有书房的门,发出了轻微的“吱嘎”声。
弯月轻轻地走进了书房,入目所见,狐狸正表情痛苦趴在墙上,手抚着那张发黄的画卷,嘴里似乎在呢喃着什么。
“狐狸。”弯月有些酸涩地看着眼前人,心里直觉地告诉她,狐狸现在很不好,可看着他对画中人如此依赖的模样,她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算了,无论她是江弯月,还是江半夏,都不要再牵连他了。
转身正欲离开时,忽然听到狐狸的一声呢喃:“不要走。”
这话,是对她说的?
坐到了狐狸身旁,弯月轻轻地拍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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