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了。无情默然,戚少商复又成了哑炮。二人就这么坐听风吹。
满厅槐芳,一地落英。
他果然是机关算尽。戚少商边喝边想。
就连那晚残了的腿都尽收其中。要刺中癔怔中自己的左心对他顾惜朝来说易如反掌。就如同三脚猫刺个草把子,何其容易!
而他居然把“残腿必然趔趄”都算计在内——他那虚晃地扎在自己左胁,骗过了所有人,也让所有人都信极了顾惜朝要杀戚少商,他们不共戴天。只不过失手了。
他这样苦心经营着,打落牙和血吞。只为了留命,留住他戚少商的命,留住他这个最亲密的敌人,留住他此生唯一的视若知己。
难道真应了那句:人一转性,离死就不远了。是啊,那个曾经是草菅人命杀人如麻的玉面罗刹顾惜朝,为什么偏偏对他戚少商就是下不得手?
然而,他还是怀疑了他,他还是没看透他。直到那个无法挽回的最后,一切为时,已晚。现在的通透,阴阳两隔,自己是永无机缘对他说说;而他,也再听不到。
戚少商挺直腰板站在曾经的惜晴小居,如今长蒿没人的空地上,泪下潸然。向着那苍天百日长吼一声:“我不配!我戚少商,不配!!”
不配……
不配…………
不配………………
四周的回声如鹊鸟学舌一般重复着那声不配,滑稽至极。
惊飞的翠鸟扑着短翅飞过蒿尖,远去不见。
六扇门前庭里一桌的酒罐子。追命挨个拿起来摇晃,最后瞠目结舌。
铁手看着那七七八八酒罐子堆里晶莹玉润的平乱珏,嗟然。
那晚惜晴小居最后的三人对酌。
戚少商中的哪里是鹤顶红。
那是天下的至毒,随着日子走五经串六脉,终难幸免。
那毒,名为“离恨”。
人间四百四病,相思病最苦。
天上三十三天,离恨天最高。
那是女娲氏炼了五彩石都补不回的遗恨,断无绝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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