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傻瓜自然也会有聪明人,这边看扎堆的自我介绍正热闹,四人身后一道身影悄悄逼近,手中柔韧铁索比划着朝蓝沐冉颈间伸去。
冷冷清清唰地轻响,霎时鸦雀无声。
片刻,血溅如练,断腕于地。
凄厉的惨叫冲天而起,抱着断腕的精瘦男人面色惨白跌跌撞撞倒向前面的蓝沐冉,眼看要碰触之时旁边赫连靖鸿踢起长椅,巨大的力道卷着那男人飞向柜台。
嘴巴都合不拢的蓝沐冉只看见城主大人帅气地收剑于腰间,难得拔剑出手,居然就这么错过了,不由得满眼失望遗憾。
对付这些喽啰本不需出剑,可赫连靖鸿不愿见有人碰她,连靠近都不愿。
“是要与凉城为敌还是与南肃撇清关系,自己选。”长眉冷目毫无感情,未露杀机,满身王者之魄已折了许多人胆色。
实力的差距一眼可断,然而这还不是赫连靖鸿全部实力,对他而言,也许只如碾死只蚂蚁一般简单。堂内心惊胆寒的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都忘了平日自称英雄喊着替天行道的口号。
蓝沐冉挠挠头,拿过桌上的酱牛肉抱在怀中:“可以走了吗?”
“嗯。”
饭没吃,人也没收拾,这就要走?苏尽有些追不上那两个人的思维,一个太过聪明一个跳跃过头,他这等凡人只有听命行事的份儿。
赫连靖鸿负手执剑带头前行,堵着门的人群自动散到两侧让出宽宽敞敞的一条路,没人敢多说一个字,更不敢伸手拦截。这些人不过是二流货色,真正在武林江湖中闯荡的人才不会如此愚昧,竟以为这几个人便可拿下如鬼神般威不可侵的凉城城主。
他们,连当苏尽的对手都不够格。
前面三人沉默无声,陆涣雪犹豫了一下,把桌上还剩的一包饼、一壶酒收入怀中,路过柜台时红着脸恭恭敬敬地朝惊吓过度的掌柜鞠了一躬:“打烂长椅的钱请向他们索要,顺便借走四双筷子,谢谢掌柜。”
蓝沐冉腿一软差点跌倒——妹妹啊,勤俭持家是好事,但别这么丢人成么?!
一脸平静进虎穴,一脸平静再出来,饭没吃只喝了几杯酒,赫连靖鸿这一趟酒家之行似乎没有什么收获。
“城主,如果真是南肃与这些门派勾结,我们在这里恐怕会很危险,我看不如先送涣雪和沐冉到安全地方再行商议后续之事——”
“商你个头!”蓝沐冉暴跳如雷,狠狠踩在苏尽脚面上,“你敢送我走我就敢让小雪一个月不跟你说话!”
哪壶不开提哪壶,赫连靖鸿本来就有意把她排除在外,好不容易打过岔头死皮赖脸跟着来了,好死不死的没事瞎撺掇什么!
素小雪是苏尽的软肋,而且是被蓝沐冉牢牢掌握的软肋,再有什么不满抱怨只要打出素小雪的大旗苏尽立马变成哑巴植物人,任她作翻了天也不带吭一声的。
一如既往沉闷无语的城主毫不理会后边你一言我一语,直到有人拽住他的腰带才微皱着眉头停步:“放开,沐冉。”
蓝沐冉眉毛一耸,不回头就知道是她,看来自己在赫连靖鸿心里的印象等同于捣蛋鬼惹祸精了。
“还以为你突然开窍了呢,居然同意到人多的地方吃些便饭,原来是将计就计先行一步。当着那么多人面戳变态皇子的漏洞,你也不怕被他暗中诅咒。”
唇角一抹浅笑。
赫连靖鸿早猜到,她一定会明白他的用意。(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四章 半夜凉初透
起初有些迷茫,不过赫连靖鸿在店中开口的刹那蓝沐冉就明白了他的意图。
南肃时刻关注着凉城的动向,既需要大量人手又少不得巨额资金后援,这是其他武林门派难以做到的,而往淮江来的路上就已经开始有埋伏等待,到了淮江后更是第一天便遭到围攻,只有南肃和这些门派联盟勾结才有可能做到。
推测南肃的行动不能按照常人思路进行,那是个出类拔萃的变态。蓝沐冉从没讨厌一个人到这种地步,可以说恶心的三皇子荣幸登上了她人生中某项纪录的顶点,也恰好,此行的目的就在于熟悉所谓的江湖,然后用她自己的方式向南肃复仇。
萧如霜的仇,她的仇。
“饿么?”旁边冰冷的男人忽然问道。
刚吃完饭饿什么饿?城主大人你的脑袋是老年痴呆还是——蓝沐冉愣住。
唔,自己的情绪反映在脸上了吗?他一直注意着,看着,所以发现她又陷入另一个自己的角色中时口不择言笨拙地制止。
噼里啪啦摇头,恨不得把脖子扭成720°,蓝沐冉龇起小白牙笑得灿烂:“饿,城主大人,可以去其他地方再搓一顿吗?”
“回涣雪小筑。”
看,果然吧,不管答案是什么他都没打算继续留在人潮拥挤的城中心。蓝沐冉越来越佩服自己,现在她可以把赫连靖鸿的心思猜得八九不离十了,以后闹什么矛盾也好抓抓小辫子揪揪小尾巴,总不致每次先低头的都是她。
回到涣雪小筑时天色已经渐暗,巡视一圈发现,这里根本没有能住的地方。
“涣雪啊。你平时都睡哪里?”蓝沐冉好奇地问。
粉嘟嘟的小脸一扭,目光直直望向一摞账本后面,走过去一看,靠,银锭做床账单为铺,这丫头每天晚上就是一床被子一床褥过了这么多年?
“……我看你还是跟君少游换换工作好了,哪有让女人住这种环境恶劣地方的?”
“睡在金银钱票上我才安心。”陆涣雪一脸认真。
得,钻进钱眼儿里出不来了。不愧是跟贺老板混日子的人物,爱财如命。
叮当一声脆响,短笛撞在剑鞘上低鸣,赫连靖鸿使了个眼色,苏尽乖乖代为发言:“涣雪,沐冉,你们早点休息。明早我和城主再从客栈过来接你们。”
啥,让她睡这种地方?
又冷又硬虽然能买来舒适大床躺上去却绝对不舒服到死的银山之上?
“你看着办,反正淮江我不熟,随便乱跑丢了找人的是你。”蓝沐冉端起胳膊一脸无赖相。言下之意,你赫连靖鸿敢跟我分开我就敢偷跑给你看,要么装酷吃大亏。要么捆绑求安宁。
从漠南第一夜陪着她开始,似乎就被无理赖上了。赫连靖鸿并不意外她的威胁,老老实实听话的人怎么会是不惹事不出门的蓝沐冉呢?这办法,也只是抱着侥幸心理说一句罢了。
苏尽尴尬地夹在两人中间不知如何回答,冷硬的城主大人头也不回,负在身后的手指微微一勾,白色身影北极熊似的欢跳着飞扑上去。
“又少了一份留宿借床的钱。”
临出门时,蓝沐冉听见陆涣雪有些失落地抱怨道。
淮江是大渊仅次于清潭城的大都会。客栈经常人满为患难找住所,之前若不是苏尽提前打点告知到达日期让陆涣雪先行订房,只怕这会儿三个人要睡大街或者压马路整整一夜了。
“怎么是两间房?”看着柜台上放到门牌,赫连靖鸿眉头一沉,目光直朝苏尽望去。
反正开三间最后也只有两间住人。本想这么解释的。但玉门馆年轻帅气的馆主多少还有写头脑,才不会去做那种找死的解释:“啊。之前我没想到沐冉也要来住,所以就开了两间。如果城主嫌挤的话我去外面再找找。”
“不必了。”这时候能找到空房间才怪。“睡房顶去。”
“该!”身后白衣少年偷笑。
冷漠面容微微低头:“我说你。”
怎么出了凉城后这家伙总是跟她作对?蓝沐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说是讨厌她的话不可信,明明被袭击时都有亲自来保护,可酒楼中看她被人追着砍还悠然自得品酒围观,没房间睡竟让最没有防备能力的她去睡房顶,赫连靖鸿脑子真的是坏掉了?
就算城主大人开口了也不能这么办,苏尽知道,万一蓝沐冉有个三长两短磕磕碰碰,最后受罪的还得是他。
“还是我去吧,白日虽暖可夜风还是冷透骨,沐冉她伤势刚好不久,见不得凉风。”
“用不着你假好心,我去。”蓝沐冉收了笑容一脸沉闷,她倒要看看,赫连靖鸿究竟抽的哪门子风,“明早我要是没下来记得去预订棺材,顺便给小雪写封信——省的死了都没人念。”
酸味浓的,可以再来一桌醋烧排骨了。
然而面无表情看向别处的城主什么都没说,毫无阻拦的意思,甚至没等白色身影问明白哪里能通往房顶就消失在了楼梯尽头。苏尽捅了捅脸色越来越臭的蓝沐冉,满脸疑惑:“你怎么惹城主了?”
“要你管?他想要侍寝我没同意伤他自尊了成吗?睡你的软床暖被去,别理我!”
好心当成驴肝肺,惹不起还躲不起么?无奈的玉门馆馆主叹口气,拿起门牌往自己房间走去。
转过头气势汹汹地把一块贼小的碎银砸在柜台上,白衣少年看起来比刚才上楼的两个带剑男人还可怕。掌柜的忙不迭点头:“客官还有什么需要?”
“我要睡房顶。”
“客官在开玩笑?”
“我要睡房顶!”
“要是客官对小店的环境不满意,我们还有分号在东市的街角……”
“我—要—睡—房—顶!”
“小店房顶睡不了人全都是雨水!”
“……吼什么,服务态度真差。”
终于目送走失落的白衣瘟神,掌柜的和堂中几位打尖儿的顾客相顾无言——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好好的双人间不住非要上房顶,真不知道哪片乡村来的怪人。
夜里的风真的很凉,穿透骨髓的凉。
抱着肩缩在门口,进进出出的人还以为是招揽客人的小二,不少款儿爷随手丢几个铜板当做打赏。娘的,好歹也是清秀的帅小伙一枚,就给这几个铜板吗?扛不住各种悲悯可怜以及蔑视的目光,蓝沐冉把阵地转移到了客栈运输货物的后门,可这里鸟不拉屎连个行人都没有,寂静得更显阴冷。
耸起肩拼命搓着煞白的手,身上温度还是迅速降了下去。
她没告诉过任何人自己生来体寒,常人感觉温暖的气温对她来说足以冻僵,在这里站上一晚不亚于当年在忆月楼冒雪熬夜,结果很有可能是再次感染风寒一病不起。
病了最好,病了才知道那家伙究竟在不在乎她。
指尖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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