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不住想要跳出来一拳头揍下去——有她在谁敢自称流氓?!
病容尚未完全退去的脸庞从面前经过时,赫连靖扬忽然眉头一皱,脸色比刚才又阴了三分。
离近时才发现,她眼眶微红。
“刚哭过?”习惯性想问谁欺负她了,没等开口便明白过来,欺负她的,不就是自己么?
认识蓝沐冉以来只见过她两次哭泣,一次是秘密被发现时他差点失手杀了她,转身离去虽没有亲见她流泪,却听得见回荡的撕心裂肺哭声。第二次,便是前几日。
以她坚强到冷硬的性格,不是疼到一定程度绝不会哭出来的,难道真如靖扬所说,他的行为伤她太深了?
“用不着你管,我闲的掉眼泪洗脸节约水资源不行么?该说的我都说了,玉坠我也不要了,送你当个嘲笑的念想。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要走,不高兴的话,尽管拿你的破剑戳死我吧。”转过身深深吐息,挺着胃里翻腾到天崩地裂的疼痛,蓝沐冉一脸无畏。
不就是被甩了么,有什么可怕的?初恋都是苦逼的,何况她还是倒追。
抬腿儿想走,忽地臂弯被向后拉去,带着整个身子来了个漂亮回旋,然后蓝沐冉人生第七大不可思议事件发生。
女流氓遭遇真流氓,一吻锁魂。(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二章 最后的亲昵
蓝沐冉记得自己有个外号,叫做女子霸王龙。
蓝沐冉记得自己还有另一个外号,叫做色狼屠宰场。
反正当年所有人都认定,这么个性别错乱又有严重暴力倾向的生物只有非礼别人的份儿,绝对不会被别人非礼,尤其是男人。
不过,这是闹哪样?!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耍得团团转,丢盔弃甲狼狈逃离,末了还要被揪回去上演活色生香的吻戏,这是文艺片还是武打片,又或者是爱情动作片?什么乱七八糟的……
大脑一片空白是什么样蓝沐冉一直很好奇,这次终于体会到了,原来就是他娘的主板死机,CPU临时歇菜,看着眼前秀色可餐的眉眼鼻梁却不知所措,甚至可以说是麻木痴呆脑缺氧,有手有脚没地方放,贼傻叉地支楞着如同制作失败的稻草人。
而造成一切问题的罪魁祸首面无表情,不,不对,应该说是隐藏在面无表情下的幸灾乐祸,不然他眼睛放毛光?
深邃的墨黑色,倒是漂亮得迷人。
本来堂中就因为某个气场超强城主的存在空旷得不得了,眼前惊世骇俗的一幕更是断绝了在场所有人的声线和反应能力,全都直愣愣地瞪着眼睛看白衣少年被拖到宽阔怀中四唇相触,什么非礼勿视非礼勿行非诚勿扰全都跑到了九霄云外。
感觉上如同等待下课放学一样漫长,而事实上,那只不过是一刹那的轻吻,最简单的最清淡的碰触而已。
唯一一个淡定异常的,也只有主动出击的隐形流氓赫连靖鸿了。放开手静静站着,低头看定版状态的蓝沐冉脖颈僵直,完全没有推一下或者吐个槽唤醒众人的意思。
因为他是认真的。
“这样,满意了么?”
啪嚓,啪嚓,蓝沐冉似乎听见了细小且连绵不断的碎裂声。
是自己石化后终于要崩解了吗?还是什么东西坏掉了,影响到了自己大脑?不然,她为什么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反而还想伸手抽那张冷俊的脸两巴掌呢?
满意了么?满意了么?满意了么……
本以为。是木鱼脑袋开了窍,结果却是不耐烦到用这种方式来获取安宁,那还捆着她不放干嘛,仔仔细细分手,痛痛快快挥手,一拍两散这么好的条件他都不选,以后谁再说凉城城主聪明绝顶。那她一定要诅咒那个人三生三世都绝顶无毛头皮锃亮。
“赫连靖鸿,你脑子里长屎了吧?”好像提线木偶断了线,蓝沐冉全身的力气忽然被卸去,斜着嘴角也不知道露出的是什么笑容,“究竟讨厌我到什么地步?你说出来我立马滚蛋,用不着您老人家这么勉强。”
刚有些柔软的颀长身影一僵。赫连靖鸿没想到自己认认真真想要给她答复却换来这种结果,是不是不管他怎么做都是错,永远满足不了她的愿望?
莫名火气从心而起,面对蓝马他永远冷静不了。
“你不是想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吗,这还不够?”原本正常的询问转眼变成嘲讽,看她迫不及待想要离开的表情,无论如何赫连靖鸿也做不到无动于衷。几天前,他还努力说服自己抛弃前尘过往接受她。背叛了对素绮月的誓言也背叛了坚守七年的痴情,然后,被她背叛。
每一次都是这样,说着说着事情就变得糟糕,无法收场。
知道这两人之间是误会而非刻意伤害的只有赫连靖扬。然而当他反应过来想要赶紧中止急剧扩大的矛盾时,看起来似乎是来不及了。
站在堂中央的白衣伪少年长长吐气。硬气地抬起头直视那双沉沦许久的眼睛,笑得连旁人都觉得腮帮子有些抽筋。可奇怪的是,她明明笑着啊,偏偏眼泪越过积攒的过程,以相当大的体积砸落在地上。
抿起嘴角,温度有些发烫,好像自己咬的太用力了。
蓝沐冉应该是坚强到顽固不化的,有她在的地方只有喜庆没有悲伤,而她也应该不懂得什么是痛什么是苦,每天开开心心带着满肚子坏水儿把欢快送到每个人心里,这才是她。
所以说眼前的人一定不是蓝沐冉,是哪个妖魔鬼怪魑魅魍魉化身成了她,一定是这样。
“够了,你做的足够了。”眼泪还是不停往下掉。蓝沐冉懒得擦,她知道一时半会儿掉不完,擦也是白擦,还不如努力笑得更灿烂:“赫连靖鸿,我他妈就是贱的,非要喜欢你。”
这语气已经很清楚表明,她真的伤到了。
赫连靖鸿深吸口气,突兀地伸手想要抹去噼里啪啦往地上砸的泪珠,手却被冷冷拍开,不留半点余地。
“下次记着,做不到的事情别乱许诺,没有人会因为你高高在上的施舍而欢快不已。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早说过你不愿意的话我立刻消失,绝对不会死皮赖脸摇尾乞怜,犯得着一次次骗我吗?”
“我没——”
“还要再继续骗吗?”第一次,蓝沐冉神气地打断了城主大人的话,感觉自己就好像是个英雄,拔了其他人都不敢靠近的怪兽蛀牙。只是这感觉并不痛快,而是丝丝缕缕抽搐着,又凉又疼。
唔,以后可以去考虑当兽医,就算不能发大财至少能养家糊口过日子,三餐不愁,一觉千秋。
难受的时候,她喜欢想些有趣的、未曾到来又很有可能到来的事情,这样心就不会太疼了,也不用被人看到她狼狈落魄的一面。
“那个赌是我输了,我永远赢不了你,血玉吊坠归你,人也归你,回不回凉城由你说了算。”胃里抽搐得近乎逆天,蓝沐冉不动声色地扶住桌角,尽量保持自己不会倒下去,“不过我希望你能记住一件事,忘记一件事。”
等了许久,赫连靖鸿丝毫没有开口询问的意思。
总是这样啊,他对她的问题根本不感兴趣。蓝沐冉无奈叹气,这次又得是她没底线没节操主动奉献了。
“记住你不喜欢我,忘记……我喜欢你。”
这样他还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继续过安宁无事的冰山生活,而她也不会再有任何理由留在凉城,留在他身边,断了自己退路,又开辟出无数条荆棘小路。
当然,那些事,只有她还会记得。
变化太快,快到所有人都反应不过来,乐天派的逍遥公子已经变成了边哭边笑的女疯子。
“沐冉,你先冷静一下,有话好好说。”赫连靖扬慌乱地翻着汗巾,只是越乱越找不到,连随身带的银票都翻得满天飞了,那一块不大不小的该死汗巾就是不肯现身。
身为男人,大部分都是看不得女人流泪的,蓝沐冉自然也不例外,虽然白衣胜雪簪绾青丝的小随侍看上去毫无女性特征。
擦去泪花的汗巾终归不是赫连靖扬的,干干净净叠得整齐,纯白色纤尘不染,就跟它的主人一样显露着轻微洁癖。
仔细到不可思议的地步,赫连靖鸿还从未这么温柔地为谁擦过眼泪,素绮月从来不哭,比任何人都坚强,而蓝沐冉,是他第一个这么对待的人,也许,也是最后一个。
“在我身边,你真的那么累?”许久,沉默得快要石化的冷漠男人终于开口。
蓝沐冉没有回答,反正他经常无视她提出的问题,就当做礼尚往来恶意报复好了。
“城主大人,可以抱一下吗——分手礼物。”这样的要求她是第二次提出,这次绝对不会再动摇了,坚决要把女流氓风尚坚持到最后。
如前次一样,赫连靖鸿用沉默作答。
好吧,那就当做是默许了。
扶着桌子挪到冰冷的黑色身影前,彻底忽略了周围一直在围观的三个人加店小二,伸出又瘦又长的两条胳膊圈住脖颈,用力踮起脚,蓝沐冉正努力完成自己的心愿。
女流氓也有纯洁的时候,没有什么法式深吻也没有蜻蜓点水,只是把面颊贴在他侧脸上,单纯地感受着皮肤接触传来的光滑与温度。
“皮肤真好,以后我找相公绝对要找像你这样的美人,有便宜不占,那是王八蛋。”痞气十足的插科打诨彰显女流氓一贯风采,仿佛刚才哭个满脸花的人根本不是她一样。
腿脚有些酸软,恋恋不舍放开手站回原地,蓝沐冉抽了抽鼻子努力把即将再次滂沱而下的眼泪使劲儿憋了回去:“好了,抽风结束,剩下时间可以自由活动。”
可是没人活动,都不会动了。
微微潮湿的汗巾倏然落在地面上,赫连靖鸿没有说半句话半个字,只是静静看那道白色身影慢慢退到门边,然后转身离去。
她不会再强烈要求离开凉城,可是她的心,分明已经不在了。
踏出门口的刹那,蓝沐冉忽然想起什么回过头,笑容灿烂完全不见了哭泣痕迹:“我去找粮食填饱肚子,不用理我。”
然而赫连靖鸿分明听见一句飘散在风里的话。
“我喜欢你,从来都没有后悔过。”
正因为如此,当所有骄傲自尊都被打碎后她仍是强撑着抬起头索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