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阿莲和几个女教师没有敬大江的酒。阿莲今天说话很少,她全部的精力是盯着丁香姐怎么对老公,她觉得这个钟老师的到来似乎不是时候,连丁香姐都变得不想说话了,本来她想灌大江一杯酒,就算是帮丁香出气,可是,她发现那些男的都一个劲地敬了钟大江的酒,生怕他会当场醉倒,坏了丁副校长的声誉,所以只是望着在座的人把酒言欢,那种豪情似乎显得过分而有意的,他们对这个不速之客好象不那么友好,敬的酒针对性太明显了,但是丁香姐没有反对,倒让大家没有顾忌。
丁香没有出声,还是不动声色地吃饭,她觉得这个场面最好什么都别搀和,任其自然吧。
苏校长是个精明人,一看就知道两夫妻有事,所以在桌子上一个劲地说大道理,说自己的人情世故,说自己的所谓“经历”,他的话象个童话故事,听的人很容易知道其中的涵义。一句话,就是夫妻之间要讲究互相理解,互相体谅,互相帮助。
俗话说,人无完人,事在人为。
丁香却听出了苏校长的弦外之音,那就是凡事必须顾全大局,一切都要从长计议,夫妻间的矛盾就象碗筷锅盆不碰撞那才叫怪呢!
钟大江是个性情中人,听着苏校长讲的故事,内心却禁不住感动了,酒也喝得自然随和,根本上就放开了,最后他激动地站起来端着酒杯回敬了苏校长,口里赞叹着校长的“高见”,说句“借花献佛”之后就把酒喝干了。苏校长的故事真的富有哲理,好让人感动的。
在座的人都知道苏校长的用意,所以都一一地附和着,根本没有人唱反调,也没有人胡乱插嘴。
丁香发现老公开始酒上瘾了,恐怕喝多了会误事,所以暗示着苏校长别再喝了。
钟大江的脸比谁都红,眼睛也开始打了红圈圈。
“别喝了吧,”丁香故意提醒一句,然后看着苏校长,目光里蕴涵着祈求,接着她对着大江说,“你也快回去休息吧。”
“好吧,别把钟哥弄醉了啊。”高副书记也说了句公道话。
大家都很听话似地陆续离开了学校食堂。奇怪的是在离开之前大家按照惯例又干了一杯,算是散席的“尾声酒”。
高副书记说由他送两位指导老师回县城。苏校长感谢高副书记的关照,他跟两位指导老师握手告别之后,特别交代丁香一些事,随后也回去休息了。
大江自然跟丁香回房间,根本没有人问他们到底去不去县城。
因为钟大江空腹喝酒,所以感觉很累。他回到丁香的房间时,显得有气无力,根本没跟丁香解释什么,跟往常一样,心里还清醒三分,脑袋却已经不听使唤,嘴里说着“我好困啊”的话,便躺在床上呼呼地睡过去了。他心里想着,自家酿的白酒后劲还挺厉害的,才喝了十多个小杯就头脑发胀了,幸好自己没喝那么多,还可以走回来,否则真的丢了脸的。
丁香拉着电风扇从脚下往上吹着老公的身子,大热天的,汗流浃背呢。
她并没有休息,只是坐在办公桌边看书,下午还有课,再过两天就是“六一”了,她要交代阿莲她们一些事情,特别是要求有节目的学生星期天的下午务必提前回校,按时参加活动。
第二十七章 两个男人
天有不测风云,再好的天气总是会被云团遮掩的。
那个中午,那个阴沉沉的中午,面对着老公呼呼地睡大觉,清闲的丁香一看到就来气,她整个中午就孤独地坐在椅子上,呆呆的脑子里尽是一些郁闷和难受,象放着电影,闪过的全部是激烈的斗争,难受的都是她的心,几乎碎成粉末的心,俨然经历了漆黑的挣扎和闪电的搏击,她整个人似乎承受着千斤的重担,连气都难以喘到正门,“这个钟大江,他既然来了却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提,中午的时候他还有闲心喝着酒呢!”
其实,丁香包括全桌人都知道,中午的酒明摆着是冲着他来的,每个人都借着酒泄气,说的话尖刻得很,难听得很,似乎不把他灌醉他们是不罢休的。最奇怪的是就连县文工团的小光也敬了他几杯呀!他也没有拒绝,同个单位的怎么这么敬酒呢?真是个木脑人。
2点多钟,丁香终于出门去了。她想,与其说在屋子里听着老公嗤鼻之噪音,不如到教室或者办公室去翻着自己的书清静。
丁香召集几个老师到办公室,统一布置了“六一”节活动的各项准备工作,对一些细节她还特别交代阿莲千万要检查好,别出什么纰漏,至于一些表演的事要给学生说清楚,尽量把这台戏做好。
丁香回到自己的房间,钟大江还没有醒过来。她在进门的时候,故意咳了一声,大江只是动了一下,还是没醒。她没想到中午的酒那么上火,后劲那么大的。
这时,隔壁的阿莲敲了门,嘴里不停地叫着“丁副校长”,似乎有什么紧急的事一样。丁香在厨房里,还没来得及去开门,可是已经醒过来的大江伸了一个懒腰便急忙去开了门。
“钟老师,你好!今晚一起到隔壁吃饭吧。”阿莲说。
“哦,”钟大江却支吾起来,他也难以做主,所以干脆推给了丁香,“好呀,谢谢阿莲,不过你得问问你丁香姐吧。”
“丁副校长——”阿莲把头探进了厨房里,叫了起来。
“傻丫头,叫得那么难听呀,你叫姐不就行了吗?”丁香终于走出来了,她可不希望别人都这么称呼她,怪难听的,“喂,阿莲,今晚他过来吗?”
钟大江站在旁边愣了起来,心里纳闷着那个“他”到底是谁啊?
“来呀,不然我不会——”
“哦——你把我们当灯泡呀,咯咯——”
“嘻嘻,咯咯——”
阿莲爽爽地笑了。
这个时候,门口又站着一个影子,叉着腰的手靠在门框边,象一尊活着了的塑像。
“好啊,阿莲呀你也会巴结领导啊,我说嘛——见者有份呵——”
“沈阿姨——”阿莲当然不愿意沈阿姨的嘴巴到处乱吹的,“好的,没问题的,一起过来吧,反正我就快结婚了,还怕你吃这餐便饭吗?咯咯,咯咯——”
“好,那今晚我们隔壁邻舍的就聚聚吧,热闹它一回。”沈阿姨巴不得阿莲答应,因为自从撮合丁香关宇不成,最近阿莲和关宇象胶水似的粘上以后,她这个媒婆的面子都丢得差不多了,心里怪怪的,她这回要挣回个面子,“我家里有一些现成的菜,我马上拿过去呵。”
“谢谢你们了,那我们一起去弄菜吧。”丁香说了一句。
“丁香姐,我可不敢劳你大驾,你就陪钟老师说说话吧。”阿莲俏皮地说,似乎在为丁香着想,“我和沈阿姨去做就行了。先这样,我出去啦。”
“好吧。”
丁香觉得很久没和隔壁的她们一起聚餐了,这次大江来也应该聚聚,要不然别人会说他们夫妻闹别扭呢!这样的话多难听呀!再说,面对大江,她真的不知道怎么办的,发火没用,骂他更没用。
钟大江本来有些累,所以便到水龙头那里冲着水,洗着自己的粗腻的淌着汗的脸,自从丁香冷落了他,连续十多天不回县城,他的心理压力够大的,整天闷闷不乐,酗酒越来越厉害了。到现在他变得非常的憔悴,脸色象抹了一层土灰,一副无可奈何的熊像。
今天钟大江从县城来到歪村小学,说实在的是来负荆请罪,但是经过今天中午他感觉到近乎“背水一战”。
其实他也不知道怎么跟丁香说,到底说什么,总之是他错了,本来他以为自己一踏进这个校门,走进这个房间,会遭受到丁香的痛骂,会受到许多的数落。没想到跟他们一起吃了一餐痛快的午饭,丁香没有那样对待他,也没有真正说到伤疤和治疗伤疤的事。今晚,他同样觉得大伙聚餐可是个机会,也许会有人帮助他劝说丁香,也许这样就有机会冰释前嫌了,退一步说,最最下策的是,他希望今夜睡觉的时刻能够跟丁香真诚地道歉,恳求她的原谅吧。
丁香虽然不动手帮忙,但是也没有呆在房间里,她到隔壁去串呢。
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钟大江一个人,他象个植物人,傻傻地呆在椅子上,那神态闷闷的象个泄气的皮球,心里恐怕没有什么主张。
“铃、铃、铃——”
电话铃响了。钟大江差点跳了起来,这个电话似乎一个魔鬼缠着他的情绪,他有事情做了,于是从办公桌上拿起了电话。
“丁香吗?”一个男人的声音,大江觉得那声音好生疏的。
“喂——”大江慢腾腾地招呼。
“请问,丁香在吗?”
“在。你是谁啊?”大江平时喜欢在电话反问别人。
“我是她的老师啊。”
“老师?”大江的血快凝固了,丁香的老师哪有说话这么标准的?他正犯嘀咕呢,“是吗?是哪个老师呀?”
“哦?请问你是谁啊?”
“我?我是她老公,怎么啦?”大江说得很干脆。
“哦——”
没有听到对方说什么了,大江估计被穿帮了。大江还想问下去,谁知道电话被对方突然挂断了。
“耶——怎么挂了?没文化的家伙!”大江嘴里骂了一句,“连起码的礼貌都不懂,还称什么老师呀?”
隔壁的饭菜弄得差不多了,阿莲过来喊一声“钟老师”大江就掩了门过去了。丁香发现老公空着手过来,急忙叫他去拿那些水果过来,大江“哦”的叫了起来,拍着自己脑袋瓜说“差点忘记了”,便转身出去了,真的把好多的水果拎了进来。
关宇已经来了,早就在厨房里帮忙,大江走进厨房,那香味扑鼻,真的非常惹人的。
“我来帮忙吧。”大江对着阿莲说。
其实,大江弄菜的手艺虽然是个熟家,可是丁香就是不喜欢他出这个风头。人家两个人一起弄菜多协调,根本不需要别人搀和的,她不想让大江去打扰,所以只是说了句“算了吧,又不是在自己家里,你哪知道的。”
大江没有回话,只好靠到一边。
终于开饭了,五个人一起围在圆桌边,和和气气地吃起来,他们当中要数沈阿姨最年长,特别是她以前曾经撮合过关宇和丁香,所以丁香和关宇对她最客气,阿莲知道丁香和关宇的过去,但是她根本不在乎的,她觉得爱一个人不能在乎他的过去,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