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灵气儿。像荒料这种活儿,男的没一个能打好的,糟糕的连个儿都翻不过来,好一点的也锻的七扭八歪。桑云和赵丽华学开锤也是常挨掌钳的狗屁呲。脸上红一阵儿白一阵儿的是家常便饭。
只有和柯雷同入厂的胡秀媛是年轻姑娘,胡秀媛和柯雷是同校同班的同学,性格十分腼腆,一张扁瓦脸,两只小抠漏眼儿,但皮肤白净,找回了其貌不扬的不足。初学乍练开锤技术,经常受到掌钳师傅的无情抢白和喝斥,她的脸就像被一屁股拍扁的红萝卜,窘迫得通红,手忙脚乱不知所措,手部的操作就更没了章法。这时,她的师傅鞠芳只好接过来。有时看掌钳的喝斥得太狠了,也许是同情徒弟,也许是觉得自己当师傅的也没了面子,鞠芳也凭着老字辈的资格,冲掌钳的反戈一击:
“吼啥呀?横了吧唧地扯脖子喊,她一慌,不就更不会了吗?”
“嘿嘿……”
她这一吼,对方往往化做一番憨笑。
啪啪啪!接过徒弟手中操纵杆的鞠芳,突然使劲儿地往后一搂,锤头重重地砸在因为耽搁有些发凉变暗红的锻坯上。这冷不丁的重锤,常惊得掌钳的一愣怔,往后一缩。看他像缩脖鸡似的,发怒的鞠芳也扑哧乐了。
“嘿嘿嘿……”受惊悸的人又一声傻笑。
比李珍和鞠芳晚进厂的年轻女人不是没有,但都受不了这恶劣的环境和糟糕的气氛,都想方设方调走。前不久,胡秀媛也不知挖了谁的门子,调到工具车间去了。
没有了徒弟替换歇手,李珍和鞠芳常流露出抱怨的情绪。随着年龄的增长,两人都发胖起来,今天吵吵这疼,明天吵吵那痒。有时在邱明哲面前嘀咕:岁数都这么大了,连个徒弟都没有。
枯燥而带点淫威的政治性的灌输,压抑的人际关系,缺少女性的单一色彩,这种单调乏味沉闷的日子,柯雷觉着度日如年。让他想起小时候母亲给他讲的一出叫《孟姜女哭长城》的戏,说:秦始皇为了让民工快修长城,用根针把太阳钉住了。好像三车间的日子也让邱明哲他们给钉住了。所以才觉着度日如年。
一种不自觉的渴望在柯雷他们心中滋生:渴望扩大年清的队伍,扩张青春的朝气。他们的心底里盼着能进来几个年轻姑娘,给这灰色的世界添点色彩。这种企盼是潜意识的,是一种青春的渴望。毕竟他们已到了萌动的年龄。到今年十一月,柯雷已年满十七周岁了,已有过几次遗精了。有一次还是梦见胡秀媛遗的。那梦中的情景柯雷至今还记得:他去车间的厕所,拉开蹲便的门,看见胡秀媛光着下身站在里边,他控制不住情不自禁地扑上去抱住了胡秀媛,不知为什么柯雷看不清胡秀媛的下部是什么样,只见她那里黑乎乎的一片,神秘而刺激,他激动地急不可奈地把自己的下身贴上去,就觉着一种失落性的快感震颤后,醒了过来。用手一摸裆部,短裤粘乎乎腻歪歪的一汪体液。
感官180度 第四章(4)
这之前的白日里,柯雷对胡秀媛并没有过特殊的念头。自从有了那次梦中模模糊糊的性交之后,柯雷开始注意观察胡秀媛的身子,目光总往她的前胸和臀部上溜,她的前胸不穿工作服时,能看出有些微微地隆起,穿上工作服是平的。她的屁股是扁圆的,其实挺大,因为工作服肥大,显不出来。她的右腿膝部有点弯,走路迈步时显得拐啦拐啦的,使她的下身看起来线条不那么性感。
柯雷也曾下意识地扫视李珍和鞠芳的臀部,俩人由于发胖都是上下一般粗了。柯雷没有兴趣去观察,倒不是她俩已人到中年和汽油桶样的身子。而是知道她俩都乱搞,心里觉着她们的下身肮脏,有一种厌恶感。
一天下班,串班的李珍和老秦,三班司锤工陈平,还有柯雷,前后脚出了车间东门,沿着铁路专用线旁的水泥厂道,往家属区走。李珍走在最前面,老秦紧跟身后,漫步在后的陈平和柯雷,慢慢被落下了一块距离,陈平扯着嗓子喊道:
“老秦头,跟那么紧干吗?”
老秦是邱明哲树的典型,被誉为“二十年如一日的老黄牛”。但据柯雷观察老秦好干面子活,平时拈轻怕重,作甩手掌柜,每当邱明哲来到锤边观看生产,老秦马上换了样,把年轻人替换下来。让柯雷觉得他貌似憨厚的外表下,藏着一个奸滑的灵魂。
他还有个功夫,让柯雷既佩服又鄙视。每当开评比先进会提名时,班里的人经过开始时的憋闷后,便你提一个我提两个地发言。老秦竟能沉住气始终不吱声,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台。最后,名单上总少不了他。如此,他每回都能坐享其成。脸不红心不跳。柯雷就做不到这样,心里觉着谁行?想好了就提。不发言总闷着,唯恐人家认为你有私心。
大家的提名如果相对集中,班长就宣布通过上报车间,这时老秦从头至尾都不吱一声,大家似乎也把他忘了,但名单上却有他。如果大家的提名意见不一,需要反复酌定,这时的意见最不好提,留谁?拿下谁?是最费思量的。名单上已有的你不提,就意味着会得罪他。每到这会儿,大家憋闷的时间就更长。但最终总得说出意见,老秦却仍能保持不吱声。这时每个人的意见都很重要,多一个少一个人的意见,结果就会有不同的改变。班长这会儿就像刚想起老秦似的,点他的名:
“老秦!说说你的意见。”
大家把目光集中到老秦的脸上时,老秦先无声地咧嘴乐,脸开始涨得发红,接着就乐出了声音:
“嘿嘿……”
“说呀!”
“嘿嘿……我同意大伙的意见……”
憋了半天,他弄出这么一句,还是等于没说。大家这时就会发出一阵轻微的哄笑。
老秦看似老实,也有掌钳师傅的通病,他急头白脸地抢白你少,多是用工具摔打你,让你心惊肉跳。柯雷曾多次受过他的无礼。柯雷想:你是师傅!你资格老!我应该尊敬你。但这不是你对我们年轻人颐指气使的理由和资格,我们年轻的也是人,也有自尊,为什么不能像我们尊重你一样,你有话好点态度说?那不仅是对我们的尊重,也会让我们更尊重你呀!
柯雷最气愤不过的就是这种蛮横的作派。每当受到抢白和训斥时,觉得自己非常的低下。如果真做错了也罢了,但多数是无理的,让你憋气窝火,但还不敢言声。否则,就会被扣上一个不尊重师傅,不谦虚谨慎的帽子。那你就惨了,你的名声就在车间里不好了,在车间主流意识里,你就会有被归到坏青年那堆里的危险。邱明哲最反感的就是年轻人不尊重师傅。他每逢开会必讲:年轻人要尊重老工人,学习他们的好思想、好传统、好作风、好技术。
柯雷觉得邱明哲说的头头是道,老师傅的好技术,青年人肯定要虚心地学。但从老秦身上那外表老实内里奸滑,还有杜云武、李珍、鞠芳的乱搞等龌龊的事儿中,咋也看不出好思想好作风来。
口头讲的道理和现实的反差,让中学毕业就进入社会不谙世事的柯雷迷惘和觉着虚伪。
有郁闷总要找渲泄的出口,而且有时是无意识的。听到陈平喊老秦,柯雷突生灵感,把李珍的不洁和老秦的奸滑连在了一起,冲陈平脱口说道:
“你喊他干嘛?他在后边闻味呢!”
声音不大,陈平却听得真切,他先是没反应过来,等明白含义后,突然乐得哈哈大笑:
“哈哈……对对,闻味呢!哈哈……”
“哈哈……”柯雷也忍不住为自己突发的奇想笑起来。
俩人笑得人仰马翻,惊动了前边的李珍和老秦,回头瞧见柯雷和陈平是在瞅着他俩发笑,不知笑什么?脸上现出了诧异的神情。笑是有传染性的,见他俩笑,李珍和老秦也咧开嘴巴,可不知他俩为何发笑,心里没有可笑的理由和动因,想笑就笑不出来,这嘴咧的就很难看。看柯雷和陈平是瞧着他们笑的,想必是笑他们俩什么。于是,脸上又添了不知所云的尴尬。柯雷和陈平看李珍和老秦那懵懵懂懂、莫名其妙,似笑非笑,面条肌无所适从抽搐的可笑样子,又添了发笑的新动因,笑得更厉害了,受到了腹肌的急剧抽动,俩人都捂着肚子蹲到了地上。
感官180度 第四章(5)
李珍和老秦被他俩笑得真是无可奈何了。李珍苦咧着大瓢嘴疑惑地说了句:“笑啥呀……”见得不到回应,旋即又无奈地板着脸:
“这俩人……”扭转身和傻张着嘴巴的老秦悻悻地走了。
胡秀媛没调走时,偷着端量她的身子,也是柯雷在单调枯燥劳累的生产操作后的一种兴趣儿,一种调剂。待胡秀媛调走后,这点儿兴趣也没有了。
不止是柯雷,三车间数量不多的未婚小青年,都浸润在这种自己不知晓的莫名的状态中。就像男监里的囚犯,整日整月整年都见不到个异性,本能的渴求被无声地压抑着。单性的乏味,无声无息地噬咬着青春期鲜活的生命,时光没有色彩和浪漫,青春就显得暗淡无光,老气横秋。
除了这点儿性趣儿,柯雷也有过一次那种纯情的男女美好情感的萌动。
那是今年的夏季。工厂电话总机班的维修工霍师傅领着他的女徒弟,到柯雷他们车间固定电话线路。电话线原来是应急拉上的,没有固定在路经的物体上。俩人抬着竹梯沿着车间厂房外墙,一段一段地将电话线固定在墙面上。电话线在空中的位置很高,竹梯也很长。女徒弟是和柯雷同时入厂的小姑娘,乳臭未干很稚嫩,高空作业她根本干不了。把梯子也把不稳。霍师傅和车间调度说,从车间派一个人帮着把把梯子。调度跟一班班长周忠权要人,周忠权就派了柯雷。柯雷很高兴干这种比打铁要轻松不知多少倍的活儿,何况还有个漂亮可人的女孩呢!柯雷快乐地帮着搬梯子把梯子,他把那女徒弟替的没什么事儿干了。
柯雷听霍师傅管女徒弟叫小梁子。小梁子长得不漂亮,个子不高,又有点儿胖乎乎的,但她皮肤白嫩,一双鹅蛋脸上两只忽闪着双眼皮的大眼睛黑白分明清澈透亮,柯雷第一眼就被她颜面所散发的纯美吸引住了。他和她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