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灵灵,地灵灵,一定要让依依胜啊……”
苏一一侧首,看着七公主双手合什的模样,虽然好笑,也颇为感动。虽说七公主是为了南陈的名声,但若是换了方流珠,恐怕她再是无私,也不会这样祈求的。
“我想……”她沉吟了片刻,“春和夏这两首,应该是能压别人一头的。秋和冬这两首纵然做得不十分,有那两首打底,应该不会差到哪儿去。许先生说过,头两首是最重要的,所以我特特用了心。”
“那当然,你的诗,我是信得过的。”七公方立刻接口,“依依,你一定会赢的。”
方流珠在一边听得撇唇:“那也自视太高了罢?在国子监里赢了几场便自以为天下无敌,到了这词章大国还敢妄谈诗篇,也不怕贻笑大方”
“那也比某人永远是依依的手下败将好吧?倒还真是屡败屡战,精神可嘉,只可惜哪怕赢个彩头也难。”七公主冷嘲热讽了一阵,倏然地板下了脸,“还拿明笙子故意给依依吃,这种下作的手段,也只有你们方家才使得出来难怪父皇总说,方昭仪心思太重,以至于几年都晋不了品阶,仍在九嫔徘徊,原来是家传的啊”
“你……”方流珠气得脸色发白,“谁拿明笙子了,没有证据的事,不要瞎说”
“有种做出来,却没种承认,我姬紫清这辈子就看不惯这样的人。”七公主撇唇不屑,说起话来居然满身匪气,听得苏一一张口结舌。
难道这就是近墨者黑吗?这话怎么颇有点苏一一风格?
“哼,耍起嘴皮子来有什么用?春之篇就要公布了,你们还是再祈祷吧”方流珠握着拳转过了脸,心里郁闷得不行。
明笙子没有奏功,已让她心神不安。这会儿七公主夹枪带棒的一顿数落,更让她深悔不该误听传言,以为这明笙子真有这样的奇效,还白白花了她三百两雪花银。按理说,给她明笙子的人,应该不会故意骗她的。毕竟,苏一一被摞倒了,对双方也只有好处,万不会存心给她来一个难堪。
难道苏一一故意装作吃下了明笙子,其实并没有吃?方流珠想到这儿,又是一行冷汗,从脊背处蜿蜒而下,手心里也捏了沉沉的汗,竟是不敢再看向苏一一。
幸好,她很快想到了方家,想到了宫里还有方昭仪,心里才略略一定。不怕的,她们就算再怀疑,没有十成证据的情况下,万不敢对自己怎么样。大不了,也就是口舌上让她们暂时占些便宜,回头再找机会收拾也就是了。
君如玉含笑走上高台,原来是由她负责来诵读这些诗篇的。苏一一看着她从容举步,虽已年近不惑,可是一举一动,却自有一种成熟的风韵。因为仍是小姑独处,那点成熟却又与妇人不同,反倒更引人注目。
“果然是佳作迭出,今次的盛典,该为历届之最了。”她微微一笑,才开始按照交稿的次序,依次读去。
南陈果然不负盛名,前几十首诗一路诵下来,便和大周、北刘拉开了差距。不论是用典之精准,还是意境之高远,都胜出不止一筹。
七公主越听,越觉得心惊:“这些人怎么可能写得出……他们不到二十吗?怎么可能依依,你说会不会是这些题目早已泄露,是以他们早早儿就做了出来?”
“不会的。”苏一一摇头,“南陈自视甚高,历届盛典也不乏惊才绝艳之辈。你看那些人面有得色,显是十分自信,不会出此下策,让天下人耻笑的。”
“可是……这些诗写得也太好了。”七公主泄了一口气,“难怪咱们大周历年来只拿个前二十名就已经足够荣光了,果然是……”
“自然是天纵奇才,天才两字,本就不是人人都可以当得的。”苏一一喃喃自语,暗忖自己若凭真本事,取个前十,倒也不在话下,顿时心中有了底气。
忽然,君如玉攫着一张诗稿脱口而赞:“好诗”
此评一出,满座皆惊。虽然好诗频出,但几十首诗诵下来,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名闻大江南北的才女,惊喜交加地脱口而赞。
君如玉也觉得自己失态,却并不慌乱,浅浅一笑:“若是我年轻二十岁,这诗也是做不出来的。”
流风原笑道:“还请君先生诵出来,我们也好洗耳恭听。能得君先生此一评语,便是不能拔得头筹,该子也非池中之物。”
君如玉笑着点头:“霞山寺北沫亭西,水面初平云脚低。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最爱湖西行不足,绿杨阴里白沙堤。”
“好一个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七公主击案而叹,“这诗,若是不能夺冠,天理难容。好诗,真个是好诗”
旁边一席,却在对“几处早莺”、“谁家新燕”赞叹不已:“这一联对仗工整不说,还十分应景,又显得活泼,声形俱佳,春天之景竟仿佛栩栩如生。”
而南陈那边,对“霞山”、“沫亭”又不住品味,喟然长叹:“果然是佳句,把咱们南陈的二景嵌入诗中,当真是妙不可言。此诗浑然天成,又色香味俱全。”
“这南陈果然是人才济济,这等妙言佳句,也能随手拈来,在这柱香功夫里便做得出来,难怪近五十年来,文宗词家,尽出南陈。”大周国子监的各位俊杰,也都骇然失色。
君如玉含笑听着台下的议论声,并没有提醒他们噤声。
七公主赞了一会儿,才颓然重又落座:“依依,你便是输了,也没有什么,这诗……咳,实在是好得很啊……不急,还有三首呢”
虽然是安慰,可是却明显地示了弱。眼看着,是对接下去的比赛,也没有了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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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99章 荣誉
第199章 荣誉
苏一一轻轻地咳了两声,看着七公主不断扼腕的样子,才终于忍不住笑道:“姐姐,这是我作的诗。”
“啊?”七公主又惊又喜,“依依,是你作的?”
“嗯。”
“可……可是那霞山寺和沫河,分明是南陈的景色啊,咱们大周可没有。”七公主不敢置信地从头又读了一遍,既疑且惑。
苏一一白了她一眼:“咱们身在南陈,自然要以南陈之景入诗了,谁规定非得把咱们大周的景用进来的?何况,我感觉还是南陈的这两处景,平仄更工整。”
“此话不错……但你也是初至南陈,怎么会对南陈的景色如此熟稔,还化用在诗里?难不成你悄悄地出去玩过?”
“听人讲起罢了。”苏一一不动声色。她当然不可能泄露自己身边有个南陈的百事通魏尔瞻,若论纸上谈兵,她敢说,她对南陈的地理风貌,兴许比对大周还要熟。
“哦,依依,我太崇拜你了。”七公主又笑又跳。
“此诗是谁所为?”
“南陈果然每届都会出一让人眼目大亮的佳作,文风之盛,莫过于南陈啊”
…………
议论声此起彼伏,却无一不把此诗的著作权,归于南陈。
方流珠冷笑了一声:“这才是真名士者乃风流。”
“我可不是名士,也从来不见得风流,方小姐万不可败坏我的名声。”苏一一笑吟吟地接口。
“你……”方流珠满脸震惊,瞪视着苏一一,像是大白天见了一只无头鬼似的。
那边,君如玉已经在声音渐落时,读出了诗作者的名字。
“大周。苏依依。”
顿时,满座哗然。
几乎没有任何异议,此诗评为第一。所有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朝着苏一一射来,既有惊疑,又有不信,还有嫉妒。在南陈雄霸大陆诗坛五十年之后,大周终于有才女横空出世。一瞬间,不管是南陈,还是大周,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地闭了嘴。
暖风熏人,每个人都觉得心脏有种满胀的感觉。
大周,苏依依。
苏一一安坐钓鱼台,眼观鼻,鼻观心,脸上仍然雕刻了浅浅的笑容,既不见骄,也不显傲,倒让高台上的几个大儒,暗暗点头。其中,喜形于色的,自然是许子敏。一颗吊在半空的心,总算落了一半。
七公主的诗,排在二十一位。她哭丧着脸:“我的诗也未必比前面那首差,就因为人家是南陈人,便把我的评为后一位了。”
苏一一也觉得有失偏颇,认真说来,七公主的那首和前一首也不分轩辕,但明摆着六席裁判,有一半以上是人家南陈的。像这种可上可下的诗,自然都偏帮着自己人。
方流珠平常作诗,在七公主之上。但今日却因心神不宁,而名落孙山之外,名次竟比七公主还差了十名不止,灰头土脸地咬牙抿唇,默坐不语。
“依依,你太棒了”七公主发了一会儿牢骚,还是兴奋了起来,“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赢了这一场的。”
“还有三首呢,别得意忘形。”苏一一笑着提醒。
“一定不会差的,你的诗,向来是一首比一首好,更好的还在后头呢”七公主果然有点忘形,咧着嘴哪里还有淑女的模样?
果然,苏一一的夏之篇,同样获得了满堂喝彩。
“泉眼无声惜细流,树阴照水爱晴柔。唔,这两句倒也罢了,妙到毫巅的是下一联: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这景,仿佛就在眼前似的,真难为你怎么想得出来”七公主不住地砸着嘴,“服了,我服了你,依依,难怪许先生要给你开小灶,就这两句,我一辈子都不可能做得出来。”
方流珠眼眨异采,看向苏一一的眸子,除了嫉妒,竟还有着别的什么。
这两首诗,毫无异议地被取中第一。接下来的两首,苏一一的诗虽然并不十分出彩,但也不落下乘,名次俱在五名之内。最后的评定,自然毫无意外。
“取中大周苏依依,为诗篇第一。”流风原的声音,带着感慨,又颇有两分遗憾地响了起来。
“耶”七公主早就喜得跳了起来,一把抱住了苏一一,“真的是第一啊,真的是”
她高兴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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