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对于大周,还是南陈来说,在苏一一的朝代,都是她祖国的一部分。所以,她怎么可能会厚大周而薄南陈呢?哪怕对于北刘和突兰,在她的概念里,也是一样的。
“是,你倒有古代国士的风采。依依,生为女子,你可惜了。”林振标感慨。
苏一一不以为然:“有什么可惜的?你等着瞧吧,看我身为女子,创出一番连男子都创不出来的事业”
林振标看着她跃跃欲试的脸,忍不住点头:“我相信你可以做到的。你的一一制药,将会在南陈崛起。对你的提议,我上次就已经与父亲商量过了,他老人家以为你不会把主要精力放在南陈,所以对你的垄断方案,还在犹豫之中。这次的事情,我很抱歉。”
“振标……”苏一一微笑,几天下来,她和林振标的友谊发展得十分迅速,到此时已经互相去姓称名得十分自然,“既然抱歉,就多替我出点力就是。况且,要知道,同样的货物,哪家商号都不可能出这样的高价。”
“我知道,不过你也不吃亏啊。我们的珊瑚在你的手里形成了垄断,那么售价多少,完全是由着你喊了。”林振标笑叹。
“是啊,所以我们这次的合作,是双赢。”苏一一笑道,“你们得了利润,我也没有吃亏。不过,我用这样的高价来收购,其实还是冒着相当风险的。要知道,如果另外再发现一个更优质的珊瑚产地,我还是得由这样的价格来收购,那就有可能赔惨了。所以,说起来……”
“唔,所以,还是我们林氏占了大便宜?”林振标的笑容微微收敛,“其实……从朋友的角度,我该提醒你,这个价钱确实高了点儿,但是我不会提出我们的底价。”
苏一一看着他认真的脸,忍不住捧腹大笑:“振标,我现在知道,为什么你父亲把家里的铺子交给你弟弟打理了。你实在不是一个合格的生意人,哪有这样自暴底牌的?我也知道,你们的底线,就是其他商号可以出的最高价。”
“你知道?”
“从你的谈话里,我早就猜出来了。而且,我大致也知道,其他商号能出的价钱。”苏一一耸了耸肩,“但是我仍然愿意出高价的原因,是因为你。”
“我?”林振标莫名其妙,“可是我在家族里,说话的力量还不如我弟弟。”
“这只是目前。”苏一一笑着微微倾身,“以你的才华,在南陈官场上,绝对是平步青云。而且,你也知道了,我与君如玉有师姐妹的情份在,说起来,你也算是我的师侄呢你想想,我总不能明目张胆地欺负晚辈吧?所以,我就只能放弃部分眼前的利益,来谋取日后你身居高位的后报了。”
“师侄……”林振标无语。
苏一一朝他瞪眼:“怎么,你是瞧我年纪比你小,所以有点看不了?哼,族里还有八十岁的老爷爷,要叫十来岁的小娃儿叫叔公的呢”
“不是。”林振标被她说得有些狼狈,但是他可真不想承认她是自己的师姑,差了一辈儿呢,“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老师的师承,你们到底是师从哪位大儒?”
“我和君师姐是同一位老师开蒙的,不过他老人家……咳咳……”苏一一顺口说了出来,想来想去,魏尔瞻似乎还远远达不到老人家这个层面,“他淡泊名利,不求闻达,是以叮嘱我不许泄露他的身份。连君师姐都不说,我当然更要守口如瓶了。就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了,先生只收了我和君如玉两位入室弟子。”
林振标不由神往:“只收了两位……天哪,像你和老师这样的弟子,能收下一位就已经很了不起了。这样的人,才能称得上世外高人吧?有这样的胸襟,方是我辈读书人学习的楷模。”
“你学吧,也不用做官了。”苏一一笑嘻嘻道,“回头我替你在深山老林找间茅屋,你就在那里读书吟词,享受对影成三人的意境去”
林振标愕了一愕,才哈哈大笑:“不错,我做不到。”
两人且行且说,气氛倒十分的融洽。
刘孟海抓了抓头:“大哥,你说小姐还真是宰相肚里能撑船?我以为这一路上,捉弄下林振标,总是在所难免的。”
“看以后吧。”刘伯韬摇头。
“我觉得小姐越能忍,那便宜就越是占得凶看来,林家非得大出一回血。”刘孟海想了想,有些幸灾乐祸。可惜马车里伴着佳人的那位,还不知道苏一一素来的脾性,仍是兴致勃勃。
“前面就是于乡了。”林振标透过半掩的帘子看出去,喟然叹息,含着无比的满足,“也许你会喜欢上它的。”
苏一一精神一振,探出脑袋看过去,忍不住赞叹一声:“果然是上好的景致,在大周就看不到。”
于乡是个很美丽的小镇,临海靠山。奇峰上青岩裸露,绿脉伸张。面朝的大海一望无垠,翻卷着雪白的浪花,如同一个调皮的孩童,在沙滩上留上一幢幢的足迹。
暮霭垂下双翼,夕阳余晖微抚着遍开着雪浪的浅岸。清风拂面,山摇海应,天高海阔,人淡如菊,如同一幅优美的画卷,画面之外,隐约有帆影归来,又染上了两分凡气,反倒觉得这样的美,更加真实。
“依依,欢迎你来到于乡。从这里到海边,还有一个时辰,就到我林氏家族的宗祠了。”林振标看着苏一一着迷的样子,十分得意。
“哦,你们家就住在宗祠附近么?”苏一一收回了目光,问。
“是的。”
苏一一微微悚然,一般来说,宗祠都建在嫡系子孙的聚居地,看来,林振标的家族,在林氏一族中,地位颇高。她兴味盎然,对此行的把握就更大了。也许和林氏的合作,会在将来有着更加深远的意义。
她瞟了一眼对面端坐的林振标,暗暗想着怎么才能把他利用得更加彻底。大周有姬流夜,南陈有林振标,突兰有银渊,她觉得这个三角,已经大致构建完成。一一制药的根基,初具雏形。
“在想什么?”林振标的问话,让她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在想你们于乡啊……人杰地灵,物产丰饶,真是上天眷顾的土地。”苏一一笑道。
一路上风光秀美,与沫河又是另一种景色。海的壮阔,原本就不是小河小溪所能比拟的。苏一一撩起车帘,长发纷扬而落,有一缕吹到林振标的脸上,淡淡的香气,让他恍惚失神。
“真美啊”苏一一赞叹不已,“如果年纪大了,我想在这里建一间小屋,日出而钓,日落而息,岂不快哉?”
“那还不简单?不如我现在就替你建了,等你老了,跟我作邻居?”林振标迅速地接口。
苏一一哑然失笑:“到时候……还不知道在哪里呢对了,林氏的决策,你父亲应该能做主吧?”
“像这样重大的事情,还要长老们通过才行。我们林氏,总共有七位长老,除了我父亲,其他人都是我祖父辈的。一般的事情,我父亲的意思,就是决策。不过,像这种大事,还需要长老会的意见。”
“老人啊……不知道有没有魄力呢”苏一一有了淡淡的隐忧。
林振标笑道:“就算不答应,我相信你也有足够的口才去说服他们。而且,长老与长老之间,也是分派系的。只要我父亲同意,有三位长老应该会支持的。”
苏一一喜道:“你父亲在长老会竟有这样的威信?三位长老,再加上你父亲,就占了一半多了吧?那就好,我还怕白跑了一趟呢”
“哪敢让你白跑啊……已经耽搁了两三天的时间,我已经愧悔得无地自容了。”林振标苦笑道,“再要劳而无功,等回了京,大约你要拿我好一顿数落。你的身份可是明摆着的,我还低着你一辈儿呢”
“那是”苏一一做了个鬼脸,抬头看到马车已经在一幢大宅前停了下来,“这就是你们家吗?”
“是的,请下车吧。”林振标伸出一臂,扶她下了马车。
眼前的建筑仿佛是个庞然大物,像洪荒时代的巨兽一样,蹲踞在前方。周围绿树掩映,越发透出庭院深深深几许的神秘和森严。
天高云阔,仿佛建筑本身和背倚着的远山,平起平坐了似的。墙体是朱灰色的,大约因为年代久远,而仿佛有种古檀木的幽沉。屋顶是江南常用的乌瓦,在蓝天白云之间,另有一种朴素的雅致。
苏一一目测了一下,大宅离海边还有着相当远的一段距离,忍不住有些失望,“怎么不建在海边上?”
林振标得意地笑了:“原来也有你苏才女不懂的事这你就不懂了,房子可不能靠海太近,海风里含有盐分,对家具的腐蚀性很强。房屋的外表,也容易风化,铁艺什么的容易生锈,经常要进行维修。而且,离海太近的房子还有一个防潮的问题,房子长期有一股子的霉味,连被子都潮得能挤出水来。”
“是这样啊……”苏一一恍然,“我还以为离海越近越好呢要跨出去就踩到海水里,那意境原来只能想想啊”
“那可不大现实。”林振标笑道,“潮涨潮落,这一刻踩在海水里,下一刻兴许就全被水给淹了。”
苏一一笑道:“我是乡下人,让你见笑了。”
林振标愉快地撇了撇眉毛:“我们于乡,可也是乡下呢”
大宅的门口,已经迎出一群女子。环肥燕瘦,高矮不均,但无一不衣饰艳丽,让苏一一有种走进成衣店的错觉。
林家人很热情,虽然看到苏一一只是个年轻的女子,不免有些惊讶。但表面功夫却做得极好,因苏一一只带了绣梨姐妹两个侍女,林夫人便拨了八个侍女给她打杂。
有必要用这么多人吗?苏一一哭笑不得,悄悄地拉着林振标道:“喂,你家里人太客气了点儿吧?我一个人,要十个人服侍?就算是公主,出门在外,也不过带三五个人而已。”
她可是见过七公主排场的,那次来南陈参加盛典,她也不过带了两个随身的丫头罢了。
“我母亲一向这样,我们这里人多,这些都是家生子,天生就是我们家的人。所以,我们家别的不多,这丫环小厮的,还真是不缺。”林振标笑道,“你不必觉得不好意思,她们平常也没有什么事。有个人服侍着,倒还高兴着呢”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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