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伍子胥,不可能一夜白首,能让她几天之内多出如此多的白发只有一样东西,那就是“白发”号发油——大鼻鸦到底想干什么?
她的举动让乌清商更加清楚地看到了她少年白发的样子,难道她是因为看到自己这副模样,所以吓得失声了?他紧张地追上她,“鹤书,你喊我的名字啊,鹤书!”
喊?她怎么喊?药劲还没有过去,她想喊也喊不起来啊!算了算了,她害了那么多人,会有今天的报应也不足为奇,不就是多了些白发嘛!又不会要自己的命,用不着紧张。指指自己的嗓子,牙鹤书摇了摇头。
她哑了?一向能说会道,那个在众人面前说文论经被捧上天的牙先生哑了?“不!不可能!你怎么能哑呢?你的口才那么好,你说话的样子风采无限,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你怎么可以哑呢?”他拉着她的手,生怕她的眼睛也突然失明似的,“你看看我,我是乌清商啊!你跟我说话好不好?”
喂!兄弟,不用弄得那么严重吧!她只是暂时性失声,十二个时辰一过就好了,没必要如此紧张。不是吧?你不用冲着我流眼泪啊!
“对不起,对不起,全都是我的错。”乌清商揪紧胸前的衣襟,难过地真想自杀,“如果不是我烂好心,去帮那些贾家人,就不会害得你为了救我被关进牢房;也不会让你因为着急,一夜急白了头;更不会让你因为惊吓而失去声音。对不起!”
牙鹤书翻了一个白眼,这时候她该说什么:没什么,没什么,应该的,应该的?
“还有……”
还有?
“我以为‘白发’号发油很好用,所以就把它装进了你常用的那瓶桂花油里,没想到竟……竟害得你……白了少年头!”
这一次她真的要空悲切了,罪魁祸首竟在面前。可……可为什么她一点儿也不恨他,反而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被浓厚的感伤所掩埋,乌清商胆子大了起来,紧攥着她的手,他发誓:“你放心,从此以后我来照顾你,你不能说话我当你的嘴巴,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站在你身边。”
他那天不是还说无论她再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不会相信了嘛!不过是救了他一次,他就再度以身相许了,还是他看出她对他也有小小的情谊,遂做起赔本买卖,干脆清仓廉价大甩卖,把自己廉价赠给她。
算算十二个时辰也差不多快到了,不知道现在开口会不会像乌鸦一般“呱呱”。
“那我骗人,你会不会帮我?”
“会。”男子汉大丈夫不能流眼泪,乌清商捏住袖口遮住眼睛。
“那你会不会赚钱让我花?”
“会。”他现在开始擦左眼。
“那你会不会什么事情都听我的?”
“会。”接下来是右眼。
“那你会不会嫁给我?”
“会……”
放下双手,瞪大擦干净的眼睛,乌清商发出惊天无敌大怒吼——
“牙鹤书,你又骗我?”
一只乌鸦飞飞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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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
·精彩内容载入中·“她就是白小姐?”
“有没有搞错?”
大鼻鸦吸吸鼻子很肯定地冲牙鹤书和乌清商点点头,“她可是我的宝贝,我怎么会弄错呢?”未免太低估他的智商了。
可是——乌清商横看竖看也看不出面前这只全身污漆抹黑,不过是头顶着一撮白毛的鸟跟“白小姐”这个词有什么关系,莫非这世界上除了有狐狸精,还有乌鸦精?
欺骗了他们这么久,大鼻鸦难得良心发现地愿意将实情相告,却无人肯信,“她真的就是我钟情许久的白小姐,她本是白大学士家里的一只鸟,某夜它变幻成白家小姐的模样站在了我面前,我……”
“不要在五雅堂内宣传妖精的故事。”
乌清商还能保持平静,牙鹤书可不会一直沉默下去,“你居然为了一只鸟出卖整个乌鸦会?”真的假的?难道说他那些悲伤的感情故事也是编出来的?
此时此刻,真假还有意义吗?大鼻鸦轻抚着白头乌鸦头顶上的那撮毛,眼中看到的却是《长门赋》中的阿娇。
瞧他痴迷的表情,牙鹤书真的很想晕倒,不知道总会长知道自己被逮捕的最大原因竟然是一只名为“白小姐”、长得却像乌鸦的鸟,会不会有一头撞死的冲动。
莫非这世间真有惑人心魄的妖精?奇了!
算了,管他是真是假呢?会长已经不在了,不过生意还得继续做,人总要活下去嘛!“乌清商,别理那种闲得发慌的烂人,快点儿开张做生意啦!”
大鼻鸦不肯受此冷落,不高兴地叫了起来,“你干吗对我那么凶?也不想想要不是我,你到今天还在四处逃命,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半年前牙鹤书从牢中出来以后,大鼻鸦以她满头的白发做文章,凭他在乌鸦会练就出的三寸不烂之舌,居然让街坊四邻认定她也是被骗的,所有的一切都是贾家那些人伙同乌鸦会行骗的结果。牙鹤书很感谢他的一片苦心,但叫她以白发示人,未免亏大了吧!
好在因为有了他这番解释,五雅堂又重新开张做起了茶水、点心生意。而乌清商更因为此事对她爱慕有加,这才不枉费她付出这么大的牺牲。她甚至在乌清商的一再恳切哀求之下,答应留下来当老板娘——看清楚喽!她真的是在他一再恳求之下才答应的。日子虽然不是很富裕,倒也安稳。
只是,某一天她突然很怀念从前那种被姑娘们崇拜的眼神包围住的快感,忍不住趁着乌清商出门不在卖弄了几番英气的风骚。
事情的结果是,她的确迎来了姑娘们欢迎的眼神,也把摔下山坡没死掉,却变疯了的贾正经引来了。要不是乌清商回来得及时,她已经被迫娶那个“假正经”为妻了,回想起来真的是好可怕啊!
从那件事之后,她决定还是乖乖地当女人比较好,反正有乌清商任她欺负,做女人挺好。
只是——她又要“只是”了,最近实在是太无聊了一些,找点儿乐子就好了!瞧,乐子上门了。
“胡老板!这不是胡老板嘛!”牙鹤书瞄了一眼乌清商,趁着他去后院取货的工大,她赶紧跑上前向胡老板寒暄,“您可真是大忙人啊!好久都不来我们五雅堂了,说吧!这回又是什么事要我帮忙?”
“哪里哪里?我能发家全靠牙先生,来看看你是应该的嘛!”这胡老板就是半年前还在花柳阁当跑堂的胡片,自从拿了牙鹤书给的骗人钱之后便开始创业,现在也算是不大不小的养鸡场老板,反正“鸡”和“妓”本是同音嘛!也算是重操旧业。
牙鹤书操着水壶挡住自己的半边脸,以免暴露目标,她答应乌清商不再做乌鸦会的行当,现在的行为纯粹是技痒难耐,“别兜圈子了,你来找我,一定是为了养鸡场的事,说吧说吧!价钱照旧,每个答案五两银子。”跟当初全套点子五万两相比实在是……不说也罢。
既然大师级的人物都放话了,再装就不像了。胡片紧张地述说起来,“我们对面又开了一家养鸡场,大有跟我们竞争的势头,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有竞争才会有发展,好事。”五两。
“可是,他们故意压低价格,以亏本的价卖出鸡,存心想拖死我们嘛!”
“贱人!”十两。
“牙先生,你有没有好办法帮我扳回一局?”
“有。”十五两。
“什么办法?”
“好办法。”二十两。
“到底什么办法?”
起步价已经拿到,可以开工了。牙鹤书喝了口水,拿出当年做先生的架势,“打出你们的口号,做出你们的特色,那就是——吃我们的鸡,让你更美丽。”二十五两。
胡片愚笨,完全不懂,“还请先生明示。”
“就我对市场的观察,发现买菜的人大多是女子。女人喜欢什么?当然是喜欢漂亮了,我们就要紧紧抓住这个卖点。每位来买你们胡号烤鸡的人就送鸡毛编织成的小饰物一个,这不就是。‘吃我们的鸡,让你更美丽’嘛!”三十两。
胡片没想到他瞅了那么久的办法,居然如此简单就解决了,“这样也行?”
“行!当然行,我出的主意有哪一次不行?”三十五两,“你还有问题要问吗?没有就结账吧!多一个问题,再多五两银子,要不你再多问三个,凑够五十两银子,我再免费送你一个提问的机会?”
“我看还是不用了吧?”
“要的要的!”不对啊!这声音不像是胡片嘛!转头,笑,“乌堂主啊?我……我……”
乌清商提起危险的眼神慢慢靠近她,“你似乎很用心地在帮客人服务?”
“没什么,没什么,应该的,应该的。”跟他在一起的时间长了,牙鹤书发现自己学会了他的口头语,他却学会了她的阴狠,做坏事居然被逮个正着,太背了。
“你答应过我,不再用乌鸦会那些伎俩骗人的。”
虽然声音不大,但非常清楚,清楚得让牙鹤书的心头都到了乱颤的地步,“你听我解释,我这不是骗人,我只是想出个好主意,帮他在不损害顾客利益的情况下,赚更多的钱、嘿嘿!嘿嘿嘿嘿!”
看在她真的没有伤害别人的份上,乌清商决定不跟她计较,不懂她到底是怎么想的,也不帮五雅堂出出主意,现在的五雅堂可是养着三只乌鸦暧!而且其中一只大鼻鸦除了会逗鸟,啥也不干,真拿他们没办法!
“别气,别气,我帮你泡茶。”牙鹤书恭敬地起身向前,谁让他是老板他最大呢!“你要喝什么茶?”
乌清商没好气地喊了一嗓子,“我要喝‘天下乌鸦一般黑’。”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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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大话乌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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