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状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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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状元-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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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异人大震,看向秋别:“你是女的?”

    “是。”

    “她不是!”周不华抢道。

    秋别感激的看周不华一眼,有这分心意就够了,她不奢求能保命。

    “周不华,你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连自己命都保不住,还一个劲儿替伍秋别开脱。你是痴子还是傻子?”龙朝霞讥道。

    “伍爱卿,你真的是女子?”龙异人走下阶台。她是女子?她是女子?从他眼中看出,秋别已和跳荡天真的龙玉麟合而为一。

    秋别盈盈拜倒,伏首答道:“犯女伍秋别欺瞒圣上,戏侮天下才子,自知国法难容,不敢求赦,请皇上降罪。”

    “妳──”

    “皇上。”周不华抢步到秋别身旁向龙异人下拜:“这一切皆由我而起,是我要她陪我一同赴考,伍秋别不是存心欺见皇上。若有罪罚,就请加诸我一身,不关她的事。”

    “不!是我自己好奇贪玩,想进考场看看,和驸马没有半点关系。”

    你一言,我一语,两人都互相争着认罪。龙朝霞听得怒,喝道:“够了!什么都不用说,你们两个都得死!”转头道:“父皇!伍秋别是周不华的妻子,他们这样欺负女儿,您绝不能算完!”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龙异人思绪翻腾不已。莫怪周、伍二人之间总又像是尴尬生分,又像是纠葛难解,原来他们是这么深密的关系。

    真该处死两人吗?龙异人犹豫不决。周不华擅开粮仓,并非谋图私利,而是为了成千上万的灾民们,他不能也不该斩他。至于伍秋别,龙异人俯视跪在地上的她,苍白的容颜和龙玉麟如此肖似,他已经害死了自己的亲妹子一次,他怎能再做一次刽子手?

    柳影虹看出龙异人的迟疑,周不华上回在大殿险些坏他大事,他一直记怨在心。现下这个报仇的好机会,他不会轻轻放过。

    “皇上,国法家规,不容错乱。”柳影虹正气凛然奏道:“周不华知法犯法,伍秋别颠倒阴阳,玩弄天下才士于股掌,两人罪不在恕。为正朝纲,臣请皇上下旨,将两人处斩。”

    “这──”龙异人好生为难,委决不下,“如奏”二字无论如何说不出口。

    柳影虹看出要龙异人处死周、伍二人,难上加难。眼前是除去心头大患的好机会,这回弄周不华不死,以后怕再没有良机。

    “请皇上当机立断,下定夺吧。”柳影虹再逼一步。

    龙异人烦乱不已,委决难下。要不要斩?要不要斩?

    “父皇!您还在考虑什么?将他们两人处死!”

    看看秋别,又看看周不华,两人跪在地上,神色镇定,早将生死置之度外。龙异人更加不忍,要他怎下得了手斩了这一双璧人?

    “父皇!”龙朝霞催促。

    龙异人做了一个止声的手势,先将此事按下,容他徐徐图个缓圆相救之计。道:“兹事体大,一个是今科状元,一个是驸马,不能说斩就斩。”顿了一下,道:“来人哪!将伍秋别和周不华押入天牢。”

    周不华和秋别被关入天牢,衙役将铁锁锁好离去。

    秋别问道:“你怎么去开粮仓了?”言中倍极关心。

    周不华不答,走到墙边用袖子扑了扑地上的灰尘,道:“妳坐这儿吧。”自己在离二尺之处坐下。这是周不华细心之处,他知道秋别爱洁,就是在这命在倾危的当口,他依然替她设想到了。

    秋别在他身旁坐下了,道:“你还没告诉我开粮仓的事。”只要还有一线生机,她就要设法保全他。

    自以前就是这样了。秋别的心,永远在周不华身上,打算他的前途,铺陈他的道路。彷佛不倾尽一切,不足以回报周老夫人的恩德。

    “开都开了,有什么好提的?秋别姊姊。”这一声“秋别姊姊”,将两人多月来的误会、隔阂全都化开了。周不华脸有肃容的道:“公主怎会发现妳是女子?”

    秋别轻叹一声,苦笑道:“我不知道,我早知会有这么一天,只争来早与来迟罢了。华弟,不提我的事,你快跟我说事情经过,让我们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保你不死?”

    “我犯的是死罪,妳不用再替我费心。倒是妳,皇上对妳十分看重,只要我们向皇上求情,皇上说不定会法外施恩,赐妳无罪。”

    “你说这什么话?”秋别涵养甚好,等闲难教她动怒;只见她双眉立起,周不华此言让她真的生气了:“你以为你死了,我还能活着吗?”

    此话一出,两人都呆住了。话中的深情厚意,任谁都不会错认。秋别一时的急怒之言,道出她真实的心意。

    是。早在很久以前,早在他们都还未发觉时,两人已经爱上了对方。他们全副心思都在对方身上,愿意为对方做任何事,甚至为对方去死,也在所不惜。但他们都不晓得,这是爱,是世界上最可贵最纯净的爱。他们只知道自己不能没有对方,如果一方死了,另一个留下的绝无法再活下去。

    直到此刻,他们才发现,彼此是深深的爱恋着。那分爱是那么深,那么浓,那么刻骨铭心。

    周不华和秋别,就这么一直怔怔相望着。

    他缓缓伸过臂来,将她搂进怀里。秋别忘了抵抗,这是她第一次被他所抱,倚在他宽厚的胸膛上,衣衫下传来他温热的体温和规律的心跳。曾几何时,那个憨傻木讷的乞丐少年,长成了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秋别姊姊。”头顶传来他温柔而坚定的声音,秋别没来由一阵颤悸:“不管是生是死,我们都要在一起。”

    眼前逐渐模糊,秋别任着滚烫的泪水滑落脸颊。这是她的夫婿,她的良人,一个情深义重的好男子,一个视民如己、以天下为己任的大丈夫!她何其有幸,嫁了这么一个伟岸不群的好夫君!

    胸前的湿意令周不华感到奇怪,低下头见秋别满脸泪痕,他慌了手脚,道:“秋别姊姊妳怎么哭了?是我说了什么话惹妳不高兴吗?还是我冒犯了妳?”忙放开她。

    秋别被他慌慌张张的毛样儿逗得破涕为笑,彷佛以前的乞丐儿金元宝又回来了。她纵身投入他怀中,双臂搂住他结实的背脊,仰头一笑,如晓露芙蓉,雨后梨花,道:“你没有冒犯我,也没有惹我不高兴。华弟,你不知道我此刻心中有多么欢喜。”

    周不华笑开颜。两人互搂互抱,相互依偎,有千言万语想告诉对方,却又觉得一句都可不必说,两两必能心映。

    两人心中充满着平安喜乐,一天也罢,生生世世也罢,那都不重要了。此刻两人相守在一起,这阴暗的天牢就像天堂一般温暖美丽。活也好,死也好,对两人来说,再没有一刻比现在更教他们幸福满足。

    周不华柔声道:“秋别姊姊,如果我们侥幸不死,妳愿意和我一道辞官回桃花村去吗?我种田,妳教村里的孩子念书,妳说可好?”

    秋别微笑道:“出嫁从夫,你说怎样便怎样。不论富贵贫贱,我总是跟着你。”经过这一番,她也看破了。富贵荣华,原是一场空。世情俗态,又何必太看重?

    周不华闻言露出欢喜的笑容,他搂着秋别,轻轻哼起歌来:

    情人送我一把红纱扇,

    一面画水,一面画山。

    画的山,层层迭迭实好看;

    画的水,万里长河流不断;

    咱二人相交,

    如山水相连。

    要离别,

    除非山倒水流断;

    要离别,

    除非山倒水流断。

    歌声欢悦,情意缠绵。秋别心满意足靠在周不华怀里。两人都想:这天牢就是仙乡,又何必奢求地久天长?

    龙朝霞闯进殿来,冲到龙异人面前,质问道:“父皇,周不华和伍秋别的事,您打算怎么办?”昨天被龙异人拒绝再问,她不死心,非要讨一个答案不可。

    “朝霞,妳太没有礼数了!”龙异人不悦女儿的鲁莽独行。

    “女儿知错。父皇,您快告诉我,是不是要处死他们两人?”

    龙异人沉吟,至今他还未想到什么方法既可维续朝纲,又不伤两人性命。龙异人爱惜周不华的才能,秋别和龙玉麟一般无别的面貌,也令他难以痛下杀令;他左右为难,只有拖延一阵再说。

    “父皇,您不想杀他们对不对?”龙朝霞咄咄逼问,她不致两人死地不能消这口怨气。

    “这是妳对父皇说话的口气吗?”龙异人微微发怒,有些是因为被女儿说中心事。这个女儿都是让他给宠坏了,现在居然连父亲都敢顶撞。

    “父皇,您别生气嘛!”龙朝霞一改先前的蛮横,换上一副爱娇的面孔,道:“人家是气得昏了头了!您想想看,驸马在娶儿臣之前,已经有了妻子。天下有哪个女人知道丈夫另有妻室,会不捻酸吃醋的?”见龙异人脸色稍和,她又道:“他是我的夫婿,我怎会真的逼他去死?只是不出这口气,儿臣不能甘心。”

    “那妳打算怎样?”女儿的心思,一向令他捉摸不着。

    龙朝霞从怀中取出一只白玉瓶来,嘴角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诡笑:“这里面装了两颗药,吃下去会肚痛如绞,却无生命危险。我想拿这两颗假毒药骗骗他们,等他们吃下以为必死无疑,我再说明真相,这样我才能消这口怨气。”

    龙异人一听大妙,他先“赐死”周伍二人,事后御医再施以妙术“救活”,两人“死后重生”,群臣不能说他偏私不公。

    “朝霞,妳这药真不伤人吗?”

    “儿臣不敢欺骗父皇。”

    龙异人大喜,道:“那好!父皇就依妳,让妳出这口气。不过事情过后,妳得和驸马和好如初,不准再耍脾气了。”

    龙朝霞一笑:“儿臣遵命。”

    龙异人即刻派人拘提周不华和伍秋别到文华殿。龙异人高坐殿上,龙朝霞坐在其旁的圆凳上,柳影虹和另两位大臣站在两旁。

    周不华和秋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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