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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乾隆没有再给青依晋级,但还是处处显示着他对她的宠爱。逢年过节时的赏赐,明面上的都是和妃同级的,私下的赏赐更加不用说了。而最明显的证据就是,至今为止,乾隆除了自己的寝宫外,只在轻芜殿留宿,甚至从未在皇后的寝宫过夜。
虽然青依很想在宫里低调一点,但有些事不是你想掩盖就能掩盖得了的。
二十四年,七月十五中元节这一天,宫中的法事活动特别盛大,妃子们都在暗中议论,传说有几场法事是乾隆特地为青依祈福求孕而做的。
青依听后,暗暗气恼,又莫可奈何。
正在这时,雪钰前来说,乾隆请她登御舟赏景。
登上翔龙艇,太监们口呼“安乐渡”便起行了。
清风徐来,湖面微澜,立于船头,远望前方的三座水上宫殿,真如蓬岛瑶台,人间仙境。
“皇上不是刚才在蓬岛瑶台举行法事了吗?为何不在上面等候,让太监们接我坐小艇过去就是了,何须自己回来?”
“嗯,但是朕想和你一同欣赏这湖上美景,今日也是你的生辰,朕希望你开心。”
“有皇上的陪伴,我自然开心。”
御舟驶过蓬岛瑶台,居然没有靠近,径直往内湖驶去了。
“皇上,难道我们不是要登上蓬岛瑶台游玩吗?”青依急了。
“不是。”乾隆看着她,“朕要送你的生辰礼物在方壶胜境。”
他不是不知道她对方壶胜境的逃避,但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认为她应该接受了。而且这两年诸事顺利,他心里也有一份期待。
青依看看乾隆,又看看遥遥在望的方壶胜境,沉默了。方壶胜境提醒着她,历史的面目是何等的残酷,但现在的她只能学习接受,逃避有何用?
她朝乾隆笑了笑:“是吗?是什么礼物呢?我很期待。”
乾隆暗暗松了一口气。
方壶胜境是自己最得意的一座宫殿,设计、施工他都参与了。他希望可以与她分享。
御舟渐渐驶近,犹如仙山楼阁的宫殿渐渐清晰起来。
黄色琉璃瓦,青色斗拱飞檐,朱漆大圆柱,汉白玉护栏……色彩艳丽而丰富,真正的如丹青图画。宫殿大气磅礴,富丽堂皇。铜鹿、铜鹤、香炉摆设在各处,香烟袅袅,恍如仙境。这琼楼玉宇,倒影于水面上,更显风姿。
“要知金银为宫阙,亦何异人寰?即境即仙,自在我室,何事远求?……飞观图云镜水寒,拿空松柏与天参。高冈翔羽鸣应六,曲渚寒蟾印有三。拿匠营心非美事,齐人扼腕只虚谈。 争如茅土仙人宅,十二金堂比不惭。”
乾隆曾写诗赞颂自己的方壶胜境,得意之情溢于言表。的确是所言不虚。这的确圆明园中最美的一座宫殿,因为它完全不考虑建筑的实际用途,完全如想象中那样精巧绝伦,充满奇思妙想。
御舟靠岸了,乾隆牵着青依的手走上汉白玉台阶。
“这里的主殿叫琼华楼,殿中供奉了几千尊佛像。朕大多也是在祭祀的时候来这里。”
穿过重重回廊,乾隆在一座小院前站定。
青依讶异地看着小院门口挂的牌匾“蕊珠宫”,在这里为何还有一座雅致的小院?
“这就是朕送你的生辰礼物,这里原本只有一座独立的宫殿,但朕最近让工匠重修过,建成了这个小院。以后它就是属于你的了,你随时都可以上来游玩。”
“皇上……”青依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朕一直说要将西洋楼赐给你,但一直没有做到。而这里是圆明园最偏僻、最美的地方,这个小院是专门为你而修,你不能再推辞。朕希望你能和朕一起来观赏这美丽的湖光山色。”
“是……皇上。”
他们走进正殿,只见里面的摆设清新淡雅,全然不似其他宫殿的富丽严肃。
“这里朕特地叫人设了暖阁,哪怕你隆冬时节来,也不怕留宿不方便。”
“皇上……你对我太好了……”青依依偎着乾隆,流下泪来,“……我害怕……”
“为什么?”乾隆托起她的头,“还流泪?不是应该高兴吗?”
“是啊,我是很高兴。这几年在皇上身边,我真的很开心,日子过得很幸福,幸福到有时我会怀疑它是不是真的,害怕它会不会哪一天突然破灭……”
“小傻瓜!开心得流泪,幸福得害怕。你有什么好担心的呢?你的幸福是朕给的,只要朕在,你的幸福就会一直在。难道你不相信朕吗?”
“相信。”现在她相信这个男人是真正地爱自己的,即使他是一个帝王,不知道爱情是何物,有许多身不由己的事。但他绝对不会背弃自己。
令妃也许会诞下嘉庆帝,但只要乾隆在,她就还可以和他在一起。只要这样,她也就满足了。
但为何她心里总是有些不踏实呢?
作者有话要说:天气好冷,睡在被窝里就不想起身,所以这一章迟了,亲们见谅。预告:准备大虐!
禁书
二十五年三月十八日酉时皇十四子永璐殇,年三岁。令贵妃哀痛欲绝。
乾隆哀怜令贵妃失去唯一的皇子,特赐皇十四子随葬端慧皇太子园寝。
又一个皇子未成年就殇逝,宫中一片哀伤。令贵妃半月不曾踏出桃夭宫。
青依看乾隆也很伤心,便提议他去方壶胜境散散心。乾隆答应了。
在湖中的迎薰亭里,遥望蓬岛瑶台,如在漫游仙境。
“徐福东渡,为求长生不老之药,一去不返,杳如黄鹤。但自古至今,有何人能长生不老?生老病死,何人可免?”乾隆临栏慨叹。
青依知道他还在伤感十四阿哥的死,道:“人生百年,相对天地不老,不过是须臾一瞬。生离死别,悲欢离合,这就是做人必尝的种种滋味。初尝之时,浓烈得难以自已,但事过境迁后回首,云淡风轻,又有新的滋味等着去品尝。所以有时遇事不可太执着。”
“是吗?所以你从不记仇,无论是当初朕对你的苛刻,还是一些妃子对你的欺压?”乾隆回头看
着她,“你真能放开所有的事,做到不执著?”
“当然不能。”青依笑,“我有一样是死也不会放手的。”
“是什么?”乾隆追问。
“我给皇上讲个故事,好吗?”
“好,洗耳恭听。”
“在一个遥远的国度,有一个贫穷的农夫,他有一个很聪明的女儿。一天,他在地里挖到了一个纯金做成的臼,他说要将臼献给国王,但女儿劝他不要,说如果献了臼,国王就会要求他献出杵。农夫不听,将臼献给了国王,国王果然向他要杵,他说没有,国王不相信,便将他抓了起来,农夫便后悔地大叫,说没有听信女儿的话。
国王听见了,便将他女儿也抓过来,说,如果你像你父亲说的那么聪明,我便娶你做王后。于是,国王给农夫的女儿出了一道难题:让她来到王宫,但是不能穿衣服,也不能赤身,不能骑马,也不能坐车,不能从路上来,也不能从路外来。农夫的女儿回去后,把衣服脱得精光,然后拿了一张大渔网裹在身上,把渔网系在驴子尾巴上,自己钻进网里让驴拖着走,让驴在车辙里走,她只用大脚趾点着地。就这样,她满足了国王所有的条件,国王也履行了自己的诺言,娶她做了王后,并且将王室全部的财产都交给她管理。
他们在一起快乐地过了好几年。有一天,一个农民遇到了国王不公平的判决,悄悄去向王后求情,王后告诉了他办法,但要求他一定不能说是自己出的主意。第二天,农夫用王后的办法使国王改变了判决。国王逼问是谁给农夫出的主意,农夫禁不住拷问,便供出了王后。
国王很生气,回宫对王后说,你对我这样不忠实,我不想让你做妻子了,你拿上你在宫里最心爱、最宝贵的东西,回到你的小木屋里去吧。王后很伤心,但还是遵从了国王的命令,和丈夫依依不舍地道别。但是在晚上喝道别酒时,她在酒里加入了一些迷药。第二天,国王在王后的小木屋里醒来,问是怎么回事。王后说,你命令我把宫中最心爱、最宝贵的东西带走,可是除了你,没有我更心爱、更宝贵的东西了,所以我就把你带来了……”
青依停顿了一下:“对我来说,皇上你也是我最心爱、最宝贵的东西,是我无论如何都不能放手的东西。”
乾隆感动了,将青依搂在怀里,凝视着她的双眼:“朕知道,在朕心里,你也是朕最心爱的宝贝,朕怎么也不舍得放手的宝贝。”
情之所至,肉麻的话也就脱口而出。乾隆说完,才觉得有些尴尬,便咳了一声道:“你刚才讲的是哪里听来的故事啊?哪里有这样糊涂的国王?”
“这只是一个故事而已,我瞎编的不行吗?”
“哼,以你的小脑袋瓜可编不出这样的故事,那么这个故事的结局怎样了?”
“当然是,国王被王后感动了,他们重新成了亲,又在一起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了。”
童话的结局永远是美好的,但现实不是童话。
从方壶胜境回来时,乾隆有事返回他九州清晏殿的寝宫,青依则带着雪钰沿着石径走回轻芜殿,不想却和令贵妃狭路相逢。
无路可退。
在宫里,青依如果见到令妃,只要能够避而不见,她都会绕道而行。不是她胆怯,而是她不想与令妃做无谓的意气之争。
令妃穿着一件绛红色的春装,面容稍减,但描眉搽粉,依然是一名艳丽的少妇。
她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怨恨。
“让皇上陪你去方壶胜境了?你以为你这样就赢了吗?”
“我没有赢过你,但你也没有赢。”
令妃冷笑:“你真是天真!虽然本宫没有了十四阿哥,但你知道本宫迟早会再生个皇子,而你多年一无所出,你以为你能得意多久?你最多就是宫里的第二个庆妃,替别人养大孩子。”
青依淡淡一笑:“那么请令妃娘娘再生了阿哥再说吧!”
“哼,你就等着吧。不过本宫担心你等不到这一天就被扫出宫廷了,虽然宫里没有容妃,但皇上肯定希望有更多的皇子……”
“令妃娘娘何须多言,一切自有注定,我愿赌服输。”
青依招呼立在远处的雪钰,快步离开。
现在几乎每一次碰到令妃,她都是这样的表现。是女人的嫉妒冲昏了头脑,令昔日聪明的令妃也变成了骂街的泼妇一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