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应夫人摆出泫然欲泣的模样,白桔梗知道她又要使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虽然明知是在演戏,但就是摆脱不了浓重的罪恶感……
唉!谁教她寄人篱下,又欠应夫人一份情。
“夫人,桔梗绝不会讨厌你,相反的桔梗对你相当的尊重。”“那为什么不改口叫我一声干娘?”
“桔梗的身分卑微,配不上——”
“你根本是在找借口。”应水蓓没好气地打断她的话,“我都没在乎这个了,你在乎这个干嘛?乖,干女儿,快喊声干娘来听听。”她兴致勃勃地诱哄着。
白桔梗脸上露出一抹迟疑,不过只是一句干娘,如果能够打发应夫人的纠缠……最后,在应水蓓殷切盼望的眼神中,她不得不硬着头皮叫了一声:“干娘。”
“好高兴呀,我的干女儿!”应水蓓冲上前,眼珠子骨碌碌地转动,附在她耳边小小声的问道:“告诉干娘,听说躺在你房间里的男人是你的夫婿,真的吗?”
“庄里的人全都知道了?”白桔梗没有露出太大的讶异,在庄里消息总是传得特别快。
“也可以这么说。”她露出尴尬的笑容。
她就是听到了谣言,所以才来向桔梗求证有没有这回事的。白桔梗没有回答,冷冷地旋过身子。
“桔梗,你回答一下干娘的话嘛……”应水蓓使出磨人的功夫,一个箭步冲上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反正没得到答案,她就死赖着不走。
“应夫人……”白桔梗眼中浮起一抹无奈。
如果是别人,她可以置之不理,但面对救命恩人,又是对自己好极的应水蓓,她怎么样也摆不出一张臭脸。
“怎么又叫我应夫人?改口叫我干娘。你快点跟我说,他到底是不是你的相公?”
“干娘……”白桔梗淡淡地否认道,“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可是小星说那男人是她的姑爷……不就是你的夫婿?!”怎么会说没有任何关系?应水蓓满脸困惑。
只见桔梗面无表情地抛下一句话,“他以前的确是我的丈夫,但我已经被休离了。”
被休离?!这句话的意思是……应水蓓瞠大双眼。
那个男人竟然狠心抛弃她可爱、善良的干女儿?那之前她会流落到街头,也是因为这名负心汉喽?应水蓓感到义愤填膺。
真是太过分了,她一定要让这男人受点教训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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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他觉得自己整个人虚弱无力,就像回到十几年前那一段被病魔缠身的日子。眼前似乎浮起了那张令他思念不已的脸孔,好几年了吧?他已经快忘了有几年没见到她了,不知道她过得还好吗?
不过,八成还是埋在书堆里,专心研习着药理与医理……想着那张清丽又显得稚气的脸庞,耳边仿佛响起她温温吞吞的嗓音——
“乖,把嘴巴张开,该吃药了。”
可恶!她的声音怎么听起来像哄小孩一样?她应该是用那甜蜜蜜的嗓音喊他一声夫君,然后……
方昊诅咒着这个梦境,怎么会梦到他最讨厌的药?
从小他就生活在医学世家,他曾祖父曾是“御医”,理所当然的他祖父变成了“名医”,再传到他父亲这一代,更是有名的“神医”,可是香火传到他这一代时,就因为他讨厌苦涩的药,所以别说当上大夫了,什么医书、药草书,他没有一个字记得住。
为什么他会讨厌药?就是因为他曾经当过好一阵子的药罐子,那时只能天天躺在床上无力的呻吟,任由病痛无情的摧残。就连身为名医的祖父、神医的父亲也拿他的病没辙,只能看着他躺在床上,灌着人参、灵芝和不知名的药草。
从那时候起,方昊就恨死所谓的药,甚至恨不得一死求得解脱。
在众人束手无策的情况下,方家的人用最古老的方法救治他,也就是所谓的“冲喜”,替他选了一名小娘子。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白桔梗的时候,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聚精会神的看着瘦骨嶙峋的他。
方昊被那双清灵的双眼给吸引住了,在她的目光注视下,他觉得自己是如此的脆弱,没有资格成为她的丈夫。
这个认知让他发出野兽般的嘶吼,但溢出喉咙的声音却是微小到沙哑的地步——
“滚……不要让我看到你……”
“不行。”小小脑袋摇了摇,清秀稚气的脸庞有着坚持。“我是你的妻子,大人说我不可以离开这个房间。”
这个小娘子显然不懂得什么叫作“成亲”的意义。
笨女孩!难道她不知道他这是在救她吗?不要让她把所有的岁月浪费在他这个废人身上。
方昊气得脸颊通红,感到一股气血涌上,忍不住激烈地咳嗽。
突然间,一只小手轻拍他的背部,顺了顺他的气,也带来阵阵的温暖。
“你别生气,小心气坏身体,你以后是桔梗的相公,你会陪我到永远吧?!”
望着那双无比认真的清灵双眼,方昊竟然说不出话来,因为“永远”是他永远做不到的承诺。
可是看着她,他有股冲动想要答应她,答应陪她直到永远。
她是他的娘子呀!想到这里,方昊突然有股熊熊燃烧的斗志。他不能死,如果自己死了,小女孩一定会变成寡妇,既然她都已经变成他的人了,他有义务要照顾她。
没错,他不能死!方昊咬着牙,对天暗暗发誓。如果他死了,谁来照顾她?所以他硬撑过痛苦的发病时期,虽然好几次徘徊在黄泉路上,但凭着一股强烈的意志力,他活了下来。
他绝对要照顾她到永远……
回想到这儿,方昊更加想念起他的小娘子。
五年的时间真的过得好快,她过得好吗?是不是仍捧着医书猛读?他好担心他的小娘子会变成书呆子……
第二章
“小姐,姑爷他……”秦小星扭扭捏捏的走到小姐身旁。
“怎么啦?”白桔梗放下医书,面无表情地问道。但她无法否认自己在担心他,那个该是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
“姑爷他一直昏迷不醒,不肯吃药,只要闻到药味,嘴巴就闭得好紧。”不管她怎么喊,姑爷还是没反应,强灌的结果,药全流了出来,面对姑爷的固执,秦小星只好找小姐求救。
“对了,我怎么忘了他最讨厌吃药……”白桔梗小小声地喃喃自语。以前每当吃药时,都是由自己亲手一口口的喂食,而且还是用半哄半诱拐的语气。
想想,当时他年纪明明比自个儿大,脾气却像孩子似的爱闹别扭,白梗桔不禁莞尔一笑。“小星,由我来接手吧,你把药端到房间里。”
“是的,小姐。”
白桔梗回到方昊所住的客房,门一推开,空气中混杂着血腥与药草的气味立即迎面扑来。她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伤口。
虽然血已止住,但有些刀伤入骨,稍有不甚,伤口就会裂开。她手指轻轻抚着他俊逸的脸颊,眼中多了一股伤感。
“昊……”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被迫杀,就如同当年不了解他为什么离开她?!
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吗?所以他不要她?!
白桔梗脸上溢出一抹苦涩的微笑,她知道他讨厌她因为学医而忽略了他,可是他不爱学医,家中偏只有他这个唯一的儿子……她承认,她学医完全是为了他。
因为他不想继承衣钵,所以只好由她来接手,况且她并不讨厌学医……可是她却万万没想到……
白桔梗眼神微黯,那一句句不堪的言语,在她心里深深砸了个大洞。“小姐,我把药端来了。”小星小心翼翼地端着刚煎好的药。
“你先放着,我来喂就行了。”
白桔梗走到桌前,先用汤匙把药弄凉,再一口一口轻吹,细心的程度连秦小星都自叹不如。“乖,把嘴巴张开,该吃药了。”
女人软绵绵的耳语声让躺在床上的男人皱起眉头,微启着双唇喃喃,像是在抗议什么。
白桔梗乘这机会把药倒进他嘴里。
男人的脸全皱成一团,到达嘴里的药汁正想吐出来时,白桔梗俯身,低头把红艳的朱唇覆盖上去。
秦小星看了,在一旁瞪大双眼。
小姐不是说……她已经不是他的妻子……
秦小星微笑了起来,看来小姐并不是她想像的那么不在乎姑爷,分明是太在意了,所以不好意思说出口。
苦涩的药滑进喉咙里,但男人的舌头却想撬开佳人的牙关,惹得白桔梗的雪颊涌上一片羞红。
她微微恼怒地瞪着躺在床上的男人。
就算他意识不清,人还是这么不老实,不知道在外面有多少个女孩子了?!想到这里,白桔梗就有些生气,但又想起自己的身分,她凭什么资格生气呢?
她心中五味杂陈的一口又一口喂着苦涩的药。每当她双唇覆盖上去时,他就有如沙漠中干渴的旅者,不停地吸吮她的红唇,直到她的唇瓣都发肿了。
“你……”白桔梗有些发火,难不成他都是这样乱吻女孩子,不管对方是谁吗?
她无法抑住心里的酸味,眼眶甚至有些灼热,但胸口又有些甜。
没想到就算他意识不清地躺在病床上,仍是有法子趁她微启朱唇时,滑溜的舌头滑进她嘴里,不停翻搅着她口中的小舌,紧紧交缠、分开,然后再次缠绵……
把白桔梗吻得喘不过气来,盈盈身子险些瘫痪在他身上。
若不是想到他身上的刀伤,她应该让他得到教训才对。
重获自由的白桔梗面带红潮,板着张小脸,抿着娇艳的朱唇瞪视他。她突然听到旁边传来轻笑声。
“秦小星!”白桔梗白眼一转,用力一瞪。
“小姐,你的脸好红喔!”秦小星似乎不怎么害怕,还乘机调侃小姐。“你这死丫头,愈来愈不怕我了。”杏眸一瞪,脸颊微红。
“小姐,你分明还惦记着姑爷,怎么——”她话还没说完,就被白桔梗给打断。
“不准说了。”她板着小脸,“我是不打算见他及认他。”
“小姐,你这又是何苦呢?”秦小星怎么会看不出来小姐其实还爱着姑爷,但她不懂,为什么小姐要这么矜持?!
“反正我已经做不决定了。”她从床上站了起来,把空碗放在桌上。“等他醒来之后,就请他离开应家庄吧,别和他说我人在这儿。”
“小姐……”秦小星着急地呼唤着,“你明明还在想着姑爷,为什么——”
“因为我没有资格再见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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