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妮莎拉着江格尔的一只手,骑到马背上了。其余蛮女纷纷上马。戈丽雅向袁磊一伸手,“来!坐在我身后,搂住我的腰。”
“好的。”袁磊拉着她的手脚下一使劲儿,她往上一提,袁磊就跨坐在马背上。嗬!这马背上的姑娘还真有力气!
众人驱赶着牛群羊群徐徐往前。袁磊坐在戈丽雅身后,搂着她的腰,望着肥美的羊群,像朵朵白云点缀着碧绿的原野;清澈的河水,像玉带一样穿过茵茵的草地,不禁心旷神怡!“啊!在这儿生活真美!”
“是吗?”戈丽雅回眸嫣然一笑……
不知不觉来到附近的一处山坡上,袁磊率先下马,踏上最高点回头一望,只见:
青天像飓风一样,唰地展开,茫茫千里;绿野像决堤一样,哗地泼开,茸茸连天!极目细望,牛羊狉狉,人小如蚁……
“这儿风景怎么样”?戈丽雅、江格尔来到身边问。
“美极了!”袁磊说,“真想一辈子不走了。”
“那就别走了,娶个我们这儿的姑娘。”戈丽雅、江格尔“咯咯”地笑着。
“好呀!”袁磊笑了一下,正要说什么,突听蒙妮莎怪叫起来,“‘小刀王’,快来看!‘小刀王’,快来看!……”就像哪儿失火了一般。
众蛮女闻声而去,袁磊和戈丽雅、江格尔走在后面。众蛮女“咯咯”地笑着,山坡下的场景另袁磊啼笑皆非:一只强健的公牛扒在一只母牛身上,正“巫山云雨”……
戈丽娅抄起一杆长鞭冲下去,对着那头大健牛就抽!无奈那头大健牛“色迷心窍”,怎么抽也不肯下来。戈丽雅见抽打不顶用,就改用别招——捅!捅二牛的结合之处。大健牛终于下来了,哞哞地叫着,不知是满腹遗憾还是心满意足。
众蛮女笑得直不起腰来,连白衣小姑娘卓莎也笑起来。戈丽雅红着脸笑着来到山坡上,对众人说:“早晚得把它骟了,不然它老是欺负别人家的牛。”
袁磊乍遇此景此情觉得挺尴尬,蛮女们却司空见惯,不以为然。是呀!整天面对着一群畜生,它们还能讲什么文明道德,礼义廉耻!自己出生在农村,不也经常见到狗儿、驴儿、马儿……在光天化日之下干那种“见不得人”的事?记得小时候特别调皮、淘气,见到狗儿在路边干那事就跟别的小伙伴一道儿,追着、打着、砸着。韩冬更是玄得很,拿甘蔗皮把狗的命根子都划破了……
当然,那时候还小,不知有没有朦朦胧胧的性意识。可现在不一样了,一个人看还可以,一旦身边有异性就不一样了。毕竟,她们都是大姑娘,里面还夹杂着一个小伙子。所以众蛮女笑着笑着,猛然发现中间还站着一位异族小伙子,不禁你瞅瞅我,我瞅瞅你,咯咯的笑声变成吃吃的笑声。只有蒙妮莎“心外无物”,像看到两只狗咬架一样,还双肩一耸,满脸疑憾地说:“戈丽雅,那两只牛都在诅咒你呢!你把他们那么幸福的事都给破坏了!……等以后你有了小情郎,也像它们一样,却被人生生掰开,看你怎么想?”说到这儿忍不住笑起来。众蛮女再也崩不住,“咯咯咯咯”笑成一团。
“哎呀——!你这个骚丫头!”戈丽雅扬起鞭杆就打。蒙妮莎一看不好,撒腿就往袁磊身后跑,拿袁磊当挡箭牌。于是二人就围着袁磊团团转。蒙妮莎尖叫着:“袁磊,救我!救救我!……”
袁磊就捉住了戈丽雅的两只手,戈丽雅挣扎着。直到袁磊抱住了她,她才不动了。
好一会儿戈丽雅才从袁磊怀里出来,对蒙妮莎说:“今天要不是远方的朋友,看我不抽死你!”
“好妹妹,不敢了!再也不敢了!”蒙妮莎嘻嘻笑着。
一切都平静下来,袁磊突然问:“你们这儿有位叫英吉莎的姑娘吧?”
“没有呀!”戈丽雅、江格尔面面相觑。
“没有?!”袁磊奇怪地说,“或许你不认识她吧?她是一位维族少女,穿着一件蓝风衣。”
二人摇摇头,“我们这儿没有维族少女,也没有穿蓝风衣的。”
“这就怪了!”袁磊搔搔头,“我这儿有她的一把小刀,上面有‘英吉莎’三个字。”
“‘英吉莎小刀’呀 !”蒙妮莎笑了,“从吐鲁番乘火车到库尔勒,再转公共汽车去喀什。——离喀什不远,就有一个的城市叫‘英吉莎’,那儿的‘英吉莎’小刀闻名四方!‘英吉莎’不是人名,而是地名!”
“你怎么知道?“
“这个谁不知道,亏你还在乌鲁木齐呆了一段时间!”
“啊——!”袁磊只觉得脑子轰的一下,两腿发软,双目茫茫,天旋地转。不禁晃了两下,仰面倒下。——耳边一片尖叫声……
呼声中袁磊睁开双眼,看清是戈丽雅她们。她们不停地问:“你怎么了,怎么了?”
袁磊长叹一声,再也忍不住,说了自己的伤心事。她们连连安慰,“别急!别急!你仔细想想,她到底有没有留下名字和地址。”
“没有……没有……”袁磊绝望地摇头,“她什么都没留下,只留给我无边的神秘、幻想和悲伤……”
众女面面相觑,看看蒙妮莎。蒙妮莎撇撇嘴,“我早就暗示过他,不要抱什么幻想,可他老是念念不忘。现在,他来到了,他看到了,他该死心了!……一个人,千万不要爱上另一个人,死心踏地。否则,她就要欺骗你、耍弄你、压迫你!让你哭都没有眼泪!”
众女面面相觑,再一次把他安慰,“算了!算了!找不到算了!反正天下的好姑娘多的是。山上有花,山下有草,你若是老想着一件事,就会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早晚会生病的!”
袁磊点了点头,无力地闭上眼睛。众蛮女一哄而散,四处捡些干牛粪,聚成一堆,点燃了。然后在“天池”里洗净手,从皮袋中取出新鲜的牛羊肉,在火上烤起来了……
啊!蓝衣少女,我心中的仙子,你到底在哪儿?今生今世我究竟能不能寻找到你?袁磊望着长天远地,忍不住潸然泪下……
夜幕刚一降临,地上就燃起了篝火,放牧归来的人们,围着篝火又唱又跳,敲锣的敲锣、打豉的打豉,还有的人弹起了冬不拉。
袁磊与戈丽雅的父亲——一位留着络腮的胡子的蒙古族好汉,坐在羊皮上,面对着美洒、“手扒肉”、奶酪、酸奶疙瘩……侃侃而谈。袁磊说:“当我还是中学生的时候,就对西部——特别是新疆,充满了无限的向往。在我的心目中,那是一个自由、浪漫、充满欢声笑语、歌舞升平的世界!那里的姑娘热情爽朗、美丽大方;小伙子心胸如山,笑声如雷!正所谓‘远方的姑娘总是好姑娘,远方的男儿总是好男儿’!”
蒙古族大汉哈哈大笑,笑声如从深瓮中发出,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他端起满满的一碗酒,揸着五指说:“既然你这么热爱这儿,那就留在这儿,一辈子别走了。这儿有喝不完的奶酒奶茶,吃不完的牛羊肉。来!喝酒!喝酒!”
众人一起端起酒碗,吴杰和韩冬自然也不例外。袁磊随众人把酒碗送至唇前,只见蒙古族大汉和别的少数民族诸如哈萨克的小伙子,一仰脖,“咕嘟咕嘟……”一饮而尽!袁磊看看吴杰和韩冬,他们也是一饮而尽,毫不含糊!
想当年在学校读书时,哪见吴杰和韩冬喝过酒?现在居然成了“酒坛”!真是士别三日,即更刮目相看。就这么一个处之泰然,从容不迫的潇洒动作,袁磊就再次觉得似乎不认识了二人——他们不再是原来的吴杰和韩冬。
人都是会变的,杨凯变了,吴杰和韩冬也变了,当然袁磊自己也在变。这个世界上,一成不变的事物是没有的,变幻是永恒的。一切随着时间、地点和人物的变幻而变幻……
袁磊知道伸头是一刀子,缩头也是一刀子,便也拿出豪迈的气慨,一饮而尽!放下酒碗。蒙古族大汉取出刀子,从面前香喷喷、白生生的“手扒肉”上割下羊尾巴下面的一块白花花的油来,双手奉至袁磊手中。
如此盛情,焉能不领?袁磊双手接过来,强忍着一点点送入口中。不好!要吐!赶紧喝口奶茶压住。
好歹全进了肚。袁磊长舒气一口。众人拍着手,哈哈大笑。蒙古族大汉则竖起大拇指,连声赞扬,“好样的!小伙子,你入乡随俗,有坚忍的生命力,无论走到哪儿都能生存。在此之前,有许多汉族小伙子因为嫌油腻而推辞了。”
袁磊笑了一下,说:“很好吃!很好吃!我想,我会越来越喜欢吃的。”
蒙古族大汉哈哈大笑,递给袁磊一把刀子。其余的人也纷纷拨刀,从“手扒肉”上划下一片片没有一斤,也有八两的羊肉,放在面前的盘子里,狼吞虎咽起来。—— “手扒肉”,顾名思义就是用手抓着吃的肉。它是把清洗好的整羊,放在大锅里。用白水煮。只放盐不放香料,吃的是正宗和地道。大伙吃着喝着——马背上的民族向来是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看姑娘们在火圈中跳舞。
戈丽雅——鲜红似火!她头戴插着鸟翷毛的小圆帽、脚踏小蛮靴、束着小蛮腰……从上到下,娇艳似火。她柔肩细腰,身材修长,一双星目楚楚流情,如水似火。
她和江格尔、卓莎等姑娘,此外还有蒙妮莎,在火光里跳“胡旋舞”。长辫子飞来飞去,小蛮靴“啪啪!”作响。左旋右旋,两腋生风,撼首弄姿,颦眉飞目……浑身像有使不完的劲儿,跳个十年八载不肯罢休。
小伙子们连声叫好,又来劝袁磊喝酒。袁磊推辞不过,不一会儿就被灌得晕头转向。他悄悄地问吴杰和韩冬:“我们要是喝醉了怎么办?”
“喝醉了往毡炕上一躺呗!还能怎么办?来到这儿就不要想别的,只管喝酒。放开肚皮和胆量吧,谁喝得多谁是英雄!”二人一左一右地拍着袁磊的肩,仿佛他们二人都是英雄。
于是袁磊开怀畅饮。随着众人喝。无奈心有余而力不足,实在坚持不下去了。只好婉言拒绝。小伙子们就喊:“戈丽雅,别光顾跳了,快给你的朋友敬酒呀!”
戈丽雅嫣然一笑,五指擎起一只玉碗。和着节拍,轻歌曼舞起来。
“啊!远方的朋友啊!
你从哪里来,你从哪里来?
你带来了什么样的好礼物?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