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这是怎么回事,莫非自己走错了门?在这酷热、漫长的暑假里,原本喧闹的校园变得门可罗雀,学生公寓里更是冷冷清清。别说异性,连同性也不常有。怎么天上突然掉下个林妹妹呢?你看她,披散着长长的秀发,穿一袭蓝白相间的纱裙,半露着洁白的玉颈和香肩,优雅迷人……
她回过头来,袁磊看到那熟悉的容颜,不禁又惊又喜,语无伦次,“你……你好……来了,朱蕾……”
“嗯!”朱蕾点点头,定睛瞧着袁磊,从上到下,不知不觉两颊绯红,轻声说,“真恶心!”
袁磊一听诚惶诚恐,不知所措。原来此时的袁磊特别“狂野”:一脸络腮胡子,胸脯上毛茸茸的,小腿上更不必说,汗毛像戟一样。
朱蕾见袁磊神情窘迫,便嫣然一笑,轻轻地抚摸着袁磊的胸膛说:“不过呢,你的身材挺匀称,身体挺健康!”
“谢谢!”袁磊莞尔一笑,端着脸盆向衣柜走去。
“你去哪儿了?”朱蕾往前走了两步问,“下午我来这儿三次,前两次都关着门。”
“我……我去打零工了。”袁磊实话实说,
“打零工?都做些什么?”
“一言难尽,遇到什么样的活做什么。人不挑活,活也不挑人。比如装卸、搬运……”
“装卸、搬运?!那么重的活你也能干得了?!”
“怎么不能!又不是没干过!别忘了我可是万里独行的浪子,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白面书生!”说着袁磊取出晾衣架,边晾衣服边解释。“干活的有老的有小的,老的都五六十了,小的才十五六岁,抬东西时我都是让他们抬轻的,我抬重的……”
“这么说你是同那些民工在一起?”
“是呀!在上海我的老乡多的是。我和他们一道儿,三个一堆儿,五个一伙儿,驻着铁锹铁镐,怀着铁锤铁凿坐在桥头上,站在马路边上等活儿。大伙儿抽烟的抽烟,说话的说话。没多久就有雇主过来了,离我们三五步就问:‘干不干活?’我们这边的老大就说,‘出门在外就是干活的,只要有活我们就干!’接下来就是说明情况,讨价还价。谈妥了,老大一甩烟头,‘伙计们,走!’谈不妥就仍然坐着站着,等下一个雇主。”
“跟那些民工在一起你不觉得难为情吗?”
“不!”袁磊摇摇头,“本来我就是民工。我在大半个中国打过工。”袁磊晾完刚洗的衣服,又从衣柜里取出干干净净的衣服,来到床边。
“你怎么不找个家教什么的?”朱蕾不解地问。
“找了!可真不好找。何况家教一来不自由,二来挣钱不多,还不如我干这个呢。”袁磊让朱蕾转过脸去,坐在床上换衣服。“像我干的这活,虽说又累又脏。但是自由自在。今天想去我就去,明天不想去了我就不去。活儿少运气差一天能挣个三十五十,活儿多运气好一天能挣个百儿八十。当天工钱当天结算,从来不用等到第二天,多好啊!……”说着说着袁磊换好衣服,剃净胡须。
朱蕾回头一瞧,只见袁磊白褂黑裤黑皮鞋,神采奕奕,英姿勃勃,不禁笑着说:“你好像会孙悟空七十二变似的,一眨眼的功夫就从一个狂野不羁的浪子变成了一位温文尔雅的书生。”
袁磊璨然一笑,把钱夹放进口袋,“走吧,朱蕾,我们吃饭去。这些天我挣了好几百块呢!”
“算了吧!”朱蕾摇摇头,“你挣钱可真够辛苦的!要不我请你吧?”
“哎!话可不能这么说。哪个男人不辛苦呢!你请我,我的面子往哪儿放?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是吃软饭的呢!”
“你胡说什么呀!”朱蕾粉面一寒!
“噢——对不起对不起!说错了说错了!”袁磊嘿嘿笑着,“走吧!我请你。钱是鬼孙,花了再拼。这玩意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没必要可怜它!何况,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吹牛!”朱蕾嗔了他一眼,“口气倒不小,就好像你口袋里揣着一百万似的。”
“一百万没有,”袁磊嘿嘿的笑着,拍拍口袋,“一百块不在话下!”
朱蕾又气又笑,“橡皮脸儿,油腔滑调!”
“走吧!”袁磊拉着她的手,二人就一块儿出去了。
夜上海真不愧是个不夜城呀!繁华奢靡,灯红酒绿。袁磊和朱蕾这一对俊男靓女漫步在街上,似乎是喧嚣中的宁静。袁磊笑着对朱蕾说:“咱们去哪儿吃饭,你挑!”
“随便!你说去哪儿就去哪儿!”
“哎!衣食住行这样的小事还是你们女孩子拿主意吧!让我说去哪儿,我还真不知道去哪儿呢!”
“那你说什么是大事呢?”朱蕾瞟着袁磊。
“这个嘛——!”袁磊嘿嘿地笑着,“我还没想好呢。”
朱蕾轻轻一笑,说:“就去前面那一家吧!”
袁磊点点头,“有眼力!光从外面看就挺优雅别致,挺有西方罗曼谛克情调。”
“少拍马屁!”朱蕾微微一笑,就向那家中型餐馆走去。餐馆门口一边立着一位迎宾小姐,娇笑着轻启朱唇,甜甜地说:“欢迎光临!”“欢迎光临!”
走在前面的朱蕾面无表情,身后的袁磊笑容可掬,“谢谢!谢谢!”便和朱蕾一前一后地进了门。
捡个气氛和煦的位置坐下,服务员小姐过来呈上菜单。袁磊说:“你点菜吧,朱蕾,我从来不点菜的。”
朱蕾盯着袁磊,接过菜谱,问袁磊:“你喜欢吃什么呢?”
袁磊摇摇头,“不清楚,你喜欢吃什么我就喜欢吃什么!”
这话说得许是有点唐突。朱蕾脸上飞起两片红云,她似嗔似怒地瞟了袁磊一眼,便低下头点菜了。不一会儿点了四菜一汤,把菜谱还给服务员。袁磊就问:“你喝点啤酒吗,朱蕾?”
朱蕾摇摇头,袁磊就对服务员说:“小姐,请先帮我们拿些饮料和啤酒。”服务员小姐甜甜一笑,就合上菜谱离去了。
朱蕾在和悦的灯光中注视着袁磊。袁磊便低下头去,他想同朱蕾说些什么,但不知如何开口。就只好那么怔怔地坐着,目光向着别的地方。
朱蕾轻轻地叹息一声,问袁磊,“为什么你老是不敢看我?”
“我……”袁磊看着她,目光又偏过去,“我……我也不知道……”
“你会不知道?”
“嗯……是……”袁磊点点头,心说,我是怕看多了会爱上你!
朱蕾轻吁一口气,“你整天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好像五千年的苦难都让你一个人挑了。为什么你每天都那么忧郁,难道你就没有一句话要对我说吗?”
袁磊低着头一言不发,心说,你要是谷丽金娜该有多好!
正在这时,服务员小姐端着啤酒和饮料过来了,还有一个杯子。袁磊就笑着说:“朱蕾,今天我们只谈高兴的事,不谈别的。来!你喝饮料,我喝啤酒。”说完殷勤地帮朱蕾在盒装饮料上插好吸管,送到她手中。
朱蕾默默地看着袁磊所做的一切,接过去,啜了一口。说:“真酸!”
“酸!”袁磊一愣,“不对呀!应该是甜的呀!”
“你尝尝!”朱蕾把吸管送到他唇边。袁磊吸了一口,“不酸呀,挺甜!”
“笨蛋!傻瓜!连什么味儿都分不出来!”朱蕾似嗔似怒地往上瞟着袁磊,低着头继续吸饮料。袁磊则倒上一杯啤酒,一饮而尽。
“慢点儿喝!没人跟你抢!”朱蕾娇叱。
袁磊嘿嘿地笑着,说:“习惯成自然了。”正在这时菜上来了。袁磊把筷子摆到朱蕾面前,“来!朱蕾,我们吃菜。你点的菜真好!光看着就馋死人了。”
朱蕾一言不发,只是小口地吃着菜,啜着饮料,脉脉地凝视着袁磊。袁磊避开她的目光,喝酒吃菜……
好容易享用完这顿颇具罗漫谛克情的晚餐。二人来到街上。袁磊问朱蕾,“我们现在干什么?”
“你说干什么?”朱蕾盯着他。
“我……我不知道……”袁磊嗫嚅地说“要不我送你回家?”
朱蕾哼了一声,有些愠怒,“你就会送我回家吗?”
“我……”袁磊不知所撒措。
朱蕾哼了一声,偏过脸去。袁磊从侧面看着她,只听她说:“袁磊,我给你个机会,今天晚上你好好陪我玩儿,一定要把我哄开心。不然的话……”她瞪着袁磊,“看我怎么收拾你!”说完一转身,“走!”
袁磊跟在她身后,她又气又急,“唉呀!我说你怎么像一条狗一样,怎么老让我走在前面。要是再遇到阿飞怎么办?”
“那……”袁磊委实聪明,一个箭步就和她并肩而行。两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你追我赶,踩着滑板迎面而来。袁磊一楼朱蕾的腰,两个少年分别从他们两边呼啸而过。朱蕾皱下眉头,“讨——厌!”
袁磊微微一笑,说:“小孩子嘛,哪能不调皮。”说完正要松开胳臂,谁想到朱蕾的胸部欹过来,偎依在袁磊怀里。袁磊便搂紧她细柔的腰,漫步华灯似锦里。
在大上海谈起好玩的,袁磊几乎是擀面杖吹火——一窍不通!那五花八门,眼花缭乱的玩意儿啊,让袁磊一辈子也搞不清!但是朱蕾这位上海宝贝呀,对此可是行家里手。她玩完这个再玩那个,乐不思蜀;袁磊眼中观阵口中叫好,浑然忘我!不知不觉夜就深了。
“我该回去了!”玩着玩着朱蕾“恍然大悟”,如梦初醒。
“哇!十二点了。袁磊也“恍然大悟”,仿佛从梦幻中回到现实中一样!原来不知不觉中,他已把朱蕾当成谷丽金娜了。
二人走在霓虹灯下,路上冷冷清清,看不到一个人影。只有璀璨的霓红灯暗送秋波,闪灼着妩媚的眼睛。渐渐地二人来到大桥上,凭栏眺望。桥上灯光妖娆绮丽,桥下波涛汹涌澎湃!
袁磊搂着朱蕾的腰,静静地立着。朱蕾偎在他的怀里,溢散着淡淡的轻香。她的腰身是那么温软那么细柔,就像丽娜的一样。她的乳峰不高不低,也同丽娜的一样。她的眼,她的唇,都同丽娜那么相似……
袁磊低下头凝眸朱蕾,朱蕾偏着额头凝眸袁磊。渐渐地袁磊就把她整个人搂在怀里,和她眸对眸唇对唇。袁磊凝视着她凝视着朱蕾,双目渐渐灼热;朱蕾凝视着凝视着袁磊,双眸既渴望又忧虑。袁磊的双目和双唇一寸寸地向她贴近。朱蕾的额头稍稍后仰,闭上了眼睛……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