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不到她的家人,又不是他的错;就连她今天会这个样子,也不是他的错,是她自己跑来撞他的车,而他不仅没有加速逃逸,还为她请来最好的脑外科医生,住头等病房……
明天付清医院帐单后,他对她就没有任何责任义务了……
杂志从衣雅玟膝头滑落地上的时候,她惊醒过来。太阳在天空的位置已经移下了许多,把树影拖得长长的,然后她看到戚名颐,眼睛登时闪闪发亮起来。
她不曾因为看见一个男人而产生如此高兴的感觉。
他往她这里走来,衣雅玟不禁惊奇于他步伐中天生的优雅。
“你来了,我就知道你今天会来。”她愉快的说。“你这几天怎么都没来?”
“我要工作。”戚名颐冷硬地说。“你这几天有没有想起什么?”
“没有欵……有些时候,我好像抓到了记忆中的什么……”她缓缓的扯谎,“但那却像夏天里的一缕清风,让人可以感觉到却看不见,接著就消失了。”
戚名颐皱著眉,拿出她的身分证,递给她。“你的身分证,看看会不会想起什么?”
“衣、雅、玟,我叫这个名字啊?”她装白痴地看著他。
“你怎么问起我来了?我之前又不认识你,哪里知道你是不是衣雅玟?”
“那你看我像照片上的人吗?”她把身分证摆在自己脸颊旁。
他的视线轮流落在衣雅玟和照片上。
她现在没头发,脸仍浮肿、瘀青,怎么看也不像照片上的人,不过眼睛有些神似,都好像小鹿斑比那无辜的大眼睛。
“目前看不出来,不过我想你大概就是衣雅玟,不然她的身分证怎么会在你皮夹里?我去了你身分证上登记的住址,住在那里的欧巴桑态度很差,说不认识你,没这个人,就把门关起来了……”
他自言自语似地说:“我本来以为你的户籍住址登记错了,还特地到户政机关去查,但他们说衣雅玟确实住那……”
户政机关没有弄错,她二十年来都住那,只是她的后母不诚实,欺骗了他。
衣雅玟心不在焉的听著,然而她若有所思的眼光,却吸引了戚名颐的注意。
“想到什么了?”
“没有,我连我是不是衣雅玟这个人,都没印象了,更不用说知道我是不是住在这个地址上。”
“这里有张照片。”他又拿出照片。
她看著那张相片,捣著太阳穴的位置想了一下,然后说:“似曾相识……但又不是很确定……”
“有点进步,对了,你知道你明天出院吗?”
“完全不知道,没有人告诉我明天出院……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就突然要我出院,叫我去哪里?你不会不管我吧?”她惊慌失措地看著他。
戚名颐没有立即回答,淡漠的表情挂在他脸上。他对她已经仁至义尽了,可以不用管她出院以后的事。
他为什么都不说话?他是不是想弃她不顾?
一定是这样!她早就发现他并不是慈悲为怀的人,他一直很想摆脱她……
想到这里,衣雅玟的眼神蓦然间像刚得知自己得癌症般的绝望与无助。
又来了!每每她显露出脆弱无助的样子,戚名颐立即觉得自己体内泛滥著保护欲。
“好吧,好吧,你可以暂时去我那里。”只是暂时,一旦她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不管她想起多少,他都要打发她离开。
她惊讶万分地凝视他。“你是说、你是说你会收留我!?”
“嗯,谁叫我撞到你。”他自我嘲讽地说。
感谢上帝,让撞到她的人是他!“你人真好……”她高兴得抱住他的脖子。
戚名颐拉了拉她的手臂。
“不要这样,这样很难看。”
她才不管什么难看不难看,她就是要这样抱住他。衣雅玟的头靠在他胸膛上。
虽然妈妈说过,不要相信陌生的男人,但和他在一起,让她觉得很有依靠,很有安全感。
他绝对不会是妈妈要她提防的那种男人,这点她非常有把握,也非常期待和这个英俊的陌生男人展开“同居”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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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芬姊、小莉姊,谢谢你们这么多天来的照顾……”衣雅玟在护理站和护士们道别。
“快一点,我的时间很宝贵。”戚名颐不耐地提著皮箱转身就走。
“拜拜,我会回来看你们的。”她赶紧说拜拜。
她像只小狗似的跟在戚名颐后面,走不到几步她就必须加快脚步,才能跟上他的大步伐。
在电梯里,她忍不住问他:“你是不是有急事?”
“我还要回去上班。”他面无表情地说。
出电梯后,他们走向停车场,一辆车向他们驶来,衣雅玟不自觉地向后退。
戚名颐看了她一眼,并没说话,那部车在他们身旁转弯驶走。
而后他们坐上一辆全新的厢型车。
戚名颐轰隆隆地发动引擎,驶离停车场,一边调整空调。
衣雅玟靠在椅背上。她就要和身旁的男人共同生活了,而她跟男性相处的经验只限於她爸爸,以及小学时的男同学和男老师,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相处不好?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衣雅玟偷瞥了戚名颐一眼。
他正专注地开车,眉头轻蹙在一起,她发现他很常皱眉、摆臭脸,好像谁欠他钱没还……
一阵尖锐的痛楚来得又急又快,衣雅玟揉揉发疼的头。“药,给我药好吗?”
又把他当男婢使唤!戚名颐有点不悦地将车停靠路旁,伸长手到后座,拿过医院的药袋。
他翻找著药袋里,看了一两个标签之后,才找到了他要的药。
剥了一颗药片放在她的手心里,然后帮她打开矿泉水的瓶盖,她用矿泉水吞下药片。
闭上眼睛,衣雅玟等著药力驱散可怕的疼痛。
车又行驶十几分钟后,戚名颐觉得自己应该要表示一下关心。“好点儿没?”
她张开眼睛,略略惊讶地看著他。“好多了,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戚名颐。”
“我去住你家,你太太会不会不高兴?”她对他一无所知,开始问起他的事。
“我还没结婚。”他接著说:“我在开车,不要跟我说话。”他可不想再撞上另一个衣雅玟。
衣雅玟噘了噘嘴,靠回椅背上看向窗外。
他们现在是在天母。凡是在这里有房子的都是有钱人。众所皆知,这一带的房价非一般上班族所能负担得起。
不久之后,厢型车驶进一处似乎刚盖好不久的住宅区。外围是一道石墙,并有电子控制开关的黑色铁闸门和管理室,隔绝闲杂人等。
住户的名字都写在按键式电话和对讲机旁高起的板子上。住户必须输入个人密码才能进入。
里面约有三、四十户独门独院的别墅,全是科德角风格的建筑。
他将车停进一栋两层半别墅的车库里,离开驾驶座后,并没走到她这边,而是走到车尾,打开车厢,提出她的皮箱。
本来还期望他有绅士风度咧!衣雅玟自行解开安全带,然后打开车门下车。
他走到大门边,放下皮箱,用钥匙开门后,迳自走进去。
衣雅玟跟著进去,环视宽敞的客厅。
光可监人的大理石地板,白色纤纹墙面,几件非常有品味、深黑色的家具,而摆在墙角的大盆植物和天花板上悬吊的羊齿类观叶植物,给了冷硬的客厅些许生气。
家具上没有一点灰尘,衣雅玟心想,这必定是每星期天都固定到他家打扫的女友的功劳时,莫名其妙的,她感受到一阵非常特别的沮丧。
这时,一个身材宽度和高度一样的中年妇人,在敞开的门口出现。
“戚先生,你没说你会在家。”中年妇女说。
“我等一下还要去公司。”戚名颐转向衣雅玟,介绍道:“陈太太,每周会来打扫两次。”
不是女朋友来打扫?衣雅玟抛给陈太太一个微笑。“你好。”
“哎哟,这位小姐怎么了?”
“她是我远房亲戚,车祸受伤,暂时住在我家。”戚名颐对陈太太说。
“你们吃过午饭没?要不要我做些什么?”陈太太好心地问。
“我马上要回公司,所以你不用管我,只要做她的。”
“那就不用做了,我不饿,只想睡觉。”每次吃药后,她都昏昏欲睡。
于是戚名颐带她去二楼。他打开客房,走进去,把皮箱放在雅致的衣橱旁边。
“你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好好休息。”他说完后便走了出去。
这间客房好像是给他女性朋友来时住的,高雅的梳妆台、贵妃椅,一张有床柱,且配有白色纱帐的大床,床上铺著美丽的凸花条纹床单,床尾处整洁地叠放了一床老式的鲜艳拼花被子。
睏倦很快便驱走了衣雅玟对四周的好奇与兴趣。她拉开盖被,爬到床上,床垫因她的重量沉了下去。
她用手压了压两旁,发现这原来不是普通的弹簧床垫,而是塞满羽毛的垫子。
老天!住大饭店也不会比住这里舒服……
嗯哼,这么舒服的地方,又不用钱,而且天天可以看到帅哥……她可能会赖著不走喔!
“我可以进来吗?”戚名颐的声音在门后响起。
“请进。”她立刻坐了起来。
戚名颐端来一杯水,和止痛药一起放在床头几上,以备她头痛时服用。
“我好像还没跟你说谢谢……”衣雅玟轻轻说。“抱歉给你带来这么多的麻烦。”
“别客气了,我只希望你能早点恢复记忆,我也好早点恢复我原来的生活。”
“医生说我的记忆随时都有可能恢复,只是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她的记忆要不要恢复——其实是看她高兴。
“事在人为,你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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