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是放心,安心的沉睡过去。
那些恶奴施加在她身上的拳脚棍棒,差点就要了她的命。她累了,坚持不住了,可是身上的疼痛总是在她即将失去知觉时又唤醒她的意识,继续享受拳脚棍棒的折磨。
这一刻疼痛终于暂时停滞了,她好像躺在一个温暖又安心的怀抱中,有怜惜,心疼的声音在她的耳旁轻柔的滑过。抚慰着她疮痍的心,带给她平静安然!
马车中抱着她的那双手突然的一震,不是因为路面颠簸,而是欧阳皓从残乱的衣衫中看到了一点很不起眼的裹身带!
那是?
一时急切,欧阳皓差点就要拨开苏子然的衣衫一看究竟,却还是在伸出手的刹那恢复了理性。因为他开始确信自己心中所想,开始明白自己为什么见到子然就莫名的欣喜愉悦!原来如此!!!
‘他’原来真的是个女子!!
“呜呜呜……”
哪里来的这般伤心哭声?
苏子然微微苏醒,第一眼便看到床榻旁簌簌落泪,眼眶红肿的幽儿。
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无力的微笑,苏子然伸出手指拂上幽儿的小脸蛋儿。
“啊!公子你醒啦!”惊喜之余,幽儿却哭的更伤心了,“终于醒了!吓死我了……呜呜”
“别哭了,快去给我倒杯茶水来。”苏子然感觉嘴唇干的都快要皲裂了似的,难道睡了很久?
幽儿赶忙擦了泪,去给公子倒来了茶水,扶着他慢慢撑起了身子靠在枕头上。
“我睡了多久?”咽下口中的茶水,苏子然有些艰难的开口。
“一天两夜了,自从欧阳公子将你救回来起,公子你就一直昏睡到现在。”
直到现在幽儿的小脸上依旧细眉紧锁,心中惶惶。公子说还了银子就回来,可是幽儿等了许久也不见公子回来,实在不放心她便关了铺门去寻问。正好碰上了她们雇的那几个工人中的一个,一问她才知道公子被请进了钱府。幽儿这才意识到公子可能出事了,便急匆匆的寻着路找到了欧阳皓居住的古林轩,求他去钱府救救公子。
当公子被救回来的时候,看到那满身的伤痕,幽儿哭了个稀里哗啦!还好有欧阳皓在,找了大夫抓了药,吩咐幽儿清洗伤口,上药包扎。本来幽儿还担心有欧阳皓在一旁她不方便帮公子解衣上药,没想到他倒自己出了房门,给她省了一**烦。不然又得费脑筋找各种各样的理由来敷衍搪塞他了!
这时,院外传来了叩门的声响,幽儿的脸上立刻扬起了笑:“一定是欧阳公子来了!”
幽儿急忙跑去开门。
“子然醒了么?”
“嗯,公子刚醒!”
青石板道上传来幽儿与欧阳皓的对话,‘吱’门被推开,欧阳皓一人走了进来,看到了床头坐靠着面容略显憔悴的苏子然。
“谨焱”苏子然微微笑着,脸上几处的淤青还未褪去,让欧阳皓看的心里隐隐作疼。坐在榻沿上的他,不经意的朝那些伤痕伸出了手去,刚要碰上,苏子然便触电般尴尬的避开了。
谨焱这是怎么了?那看她的眼神也似乎很奇怪!怜爱、心疼、不舍?还是她的错觉?苏子然心里也跟着彷徨起来。
待欧阳皓反应过来,才知道自己刚才的失态,讪讪一笑,“这一觉可算睡醒了。”
苏子然快速闪过一笑,敛容正色:“谨焱,这次真的要多谢你了,若不是你及时来救我,恐怕我真要命绝钱府了。”
“子然……”欧阳浩的脸上泛起了一丝难掩的愧色。为什么没有及时去帮子然解决此事呢?
“怎么了?谨焱”
“是我没有考虑妥当……”
“怎么能怪你呢?”苏子然猝然打断,“是我自己愚笨,没有想到两全之策,得罪了钱府。”
苏子然的眼神变得飘忽游离,那原本明亮如莹的眸子上蒙上了一层灰白。
原本只打算送了银子就折返,没想到钱家的人却将他强行带入府中。钱员外一见到他开始还好言相劝,可他依旧是执拗到底。随之便触怒了钱员外,他顿时大发雷霆,圆瞪的双目显得面目狰狞。苏紫月与钱员外激烈的争执了一番之后,他便被置入了幽暗的杂屋中,那些仗势欺人的恶奴像发泄积蓄已久的愤怒一般,对他拳脚棒棍相加。他无以反抗,只有紧紧的蜷缩着身子,被疼痛与恐惧彻底包围,他没有哼声,只是紧咬着牙关,那木木的疼直窜脑部神经,嘴里顿时也血腥难忍。
那一刻的时间过的好慢长,一分一分熬的好辛苦。
直到耳中听到一声轰响,一丝光亮射了进来,闪耀了他紧闭的眼。在迷蒙之中他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脸上只有紧蹙的剑眉与急迫的眼神,却给他及将冷却的心带来了一丝暖意,他也终于可以歇下了。
或是疲惫太久,所以他睡的宁静安然,如果可以,真想这样沉睡一辈子!
“子然你别担心,我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语气虽轻,却不容置疑,果断决绝!欧阳皓像是在许诺一般,眼神坚定的看着苏子然。看着她的眉间隐隐的一丝愁淡,仿佛在诠释着她所经历过的伤痛往事已让她不堪重负!
相对而坐的欧阳皓突然将苏子然拥入了怀中,喃喃道:“我不会再让你受到一点伤害的……”他怕看到她那无可奈何的眼神,孤落的身影,他要将她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中,好好爱护。
苏子然猝不及防的木然一震,身子顿时僵住,脑中‘嗡’的一响便一片空白。
“啊!”幽儿端着茶盘怔在门口,眼前所见情景惊的她差点端不住手中的茶,那茶水也从盏沿溢出浸在茶盘上。
欧阳皓讷讷的放开了被紧固的苏子然,幽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装的懵然又端着茶退出了房门。
屋子顷刻间便安静了下来,苏子然的脸上已经有了难以掩饰的红晕,她极力的克制平复着异常加剧的心跳。
谨焱今日怎么了?一反常态,莫非……他也知道了她的女子身份?这……?
苏子然隐忍着内心的不安,抬起明眸望着欧阳皓,讪讪一笑:“谨焱你不用担心,我与钱家的事,我自有办法。”
她有意避开那直接的话题,欧阳皓却忍不住急切的道出心中所想:“子然……我不想你再受伤害,此事我去解决好么?”
“可,这与你无关…你若……”
“那是一群蛮恶之徒——”欧阳皓出言打断,他脑里闪烁的全是苏子然被欺凌的画面,眼中集起的怒在悄然升华。“而你……你一个柔弱的女子……怎能与之对抗?”
他真的知道了?!苏子然顿时像只断了线的风筝,内心已经击起了暗鼓!
寒梅梢,枝上俏,风奴萧萧,英雪雰雰及水滨。龙浅水滩,若求枝上凤翥。道是那无情,却承情,心若渴,复何求?惶恐,惶恐,惊了落梅凤鸾没无踪。
第一卷 第018章 惊凤没无踪(2)
2012…2…11 10:27:12 本章字数:1878
为了不引人注意,苏子然决定黄昏之后再行离去。
真的要走了!
孤落的身影负手站在院中,苏子然望着眼前自己亲手营造的温馨家苑,也很难割舍。那些茶树花正开的欢,红的,白的,粉的,争相齐放。还有那依旧萧条的几株梅树,孤零零的驻在土壤间,让别离的气氛更浓烈。
抬头瞻望那片天空,之前还晴朗无云,现下突然就聚集起了几片乌云,遮住了晧日,金色的光穿透过厚厚的云层像细细的光柱注入大地。天色在逐渐的变化着,云层越来越多也越积越厚,渐渐就变得晦暗起来。
风,开始吹着,缓慢而悠然。
苏子然垂在后背的发丝被风轻轻撩起,孤落的背影更显得怅惘。他微眯着眼,缓慢的走到贮水的瓷缸旁,信手拿起木瓢舀起水注到花栽的紫砂盆中,一点一点,细细的流入。一盆盆,一簇簇,一株株,依次不落的细心浇灌。
——怕是以后不会再回这里了,这是最后一次照料它们了,自此之后这里的一切就由它自身自灭吧!
夜幕笼垂,万籁终归惧寂。
寥寥清冷的街道上人迹稀少,唯有点点烛火从临街户落人家中的窗棂里投射在街道上,照亮着行人前行的道路。
坐在马车上驾马的苏子然望了一眼头上那片漆黑如墨的夜空,离行的天气真不适时机!夜风吹的很凄厉,不过多久,应该就会下雨了吧!
“幽儿,将披风拿给我!”
苏子然侧着头,对坐在帷幔后的幽儿说道。幽儿应承一声,掀开帷幔,将之前准备好的披风附在苏子然的身上。
“公子,过了街道就没多少光亮了,怕是前行艰难呢!”
幽儿轻声小心的说着,生怕惊扰了夜的沉寂似的。
“放心!!”
苏子然轻轻拍了拍幽儿的手,将风帽拉起盖住了头,整个身子都隐藏在了黑色的披风里。
驾……
鞭扬一声低喝,精壮的赤马拖着结实的车厢在黑夜中慢慢缓行着。
哗哗哗
那如被黑布笼罩的夜空暴雨如注,是老天故意发难欲阻止她的离去,还是表示临别的怛伤?雨既然下于辰时,应该属于后者吧!
“公子,我们要去哪儿呢?”
从刚打算离开,幽儿就一直忙绿整理着需要带走的东西,直到现在才想起来问一句。马车外的暴雨声响很大,已经盖过了幽儿说话的声音,她不得不从帷幔里探出头来重新问上一遍。
“一直往西,觉得有合适之地就留下长住。”
是那一句‘西出阳关无故人’,成了她为之远行的趋向。
“若是没有合适之地呢?岂不是要一直走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夜风暴雨使得幽儿打了个寒颤。
“是……我知道可能很辛苦,不过,若是途中遇到了好人家,我就把你嫁掉不必跟着我受苦。”
苏子然嘴角噙着笑意,脸上不再有离别的忧伤。
“啊?公子你不要我了?”
呜呜……幽儿性子急,一听苏子然的话语便拂着帷幔伤心的哭了起来。
“公子为你选上一桩好姻缘不好么?”
苏子然故意调侃,拿幽儿寻起了开心。
“我才不要呢!!”
幽儿带着哭腔不安惶恐着,她很是依赖公子,有他在她才觉得安心。无法想象公子若是哪天真的不要她了,她该是如何的恐慌。一个胡乱猜想后,忍不住心悸,她连呼着:“我一辈子都要跟着公子,一辈子都跟着——我不会离开公子的,也不嫁人,不嫁,不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