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狗尾巴草的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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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根狗尾巴草的浪漫- 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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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对,旁人连连点头,周六好啊,周六能干啊,周六…帮我把那边的雪也铲了吧?
总不能说不好,到柴房放下肩上挑着的水,随着那人的指示,拖着尾巴,铁锹已经成了他的尾巴,形影不离地来到了一座空院。四四方方的亭台楼阁,围了一方小小的天地。瓦檐上倒垂着冰条子,仿佛钟乳石攀着溶洞逆向而生。一株青松参天耸立在庭院一角,积雪压了厚厚一层,毛茸茸的,十分可爱。
周六脱了厚实的外套,单穿了一件无袖马甲,热火朝天地干得起劲。偶尔,寻食的麻雀啾啾两声,催促他向天上望一望。雪便扑簌地落在了他的脸上,恶作剧成功的雀儿,躲起来偷笑不已。周六瞧着那两只鸟,嘴角尖利的虎牙溢出一点苍白,低下头掩住了眼中的绿光,爪子费力地一铲一铲,哼哧哼哧仿若雪海中的野狼。
一只冰冷的狐爪,攀岩上他的肩膀,激起阵阵战栗。周六闻了狐香,受了蛊惑,抓住那只往下滑的爪子,扣在自己胸前,肆无忌惮地**。唯恐爪子不利,竟生生撕扯开来胸前的单衣,两朵粉红的茱萸,迎风开放。冰冷的爪子敷上去,像是一贴膏药,缓了**的胀痛,迎了**的酥麻。**,从下腹升起。酥麻,从心尖蔓延。
周六被**掌控,反身抱住狐媚子,迅速躲在青松后。剥开狐狸的毛皮,埋首至狐香深处,一下一下冲撞。凶恶的野狼,赤红了双眼,扬起一双爪子,鞭策开狐狸的血肉,一寸一寸,直至血肉模糊。
狼爪践踏在如雪的肌肤上,烙下了梅花印,狐媚子吃痛,利爪攀岩至他的后背,拉下一道道血痕,利牙扣进他的脖颈,静脉中的血液汩汩入喉。雪,在不断的吸允中升温,松,在激烈的冲撞中摇曳,任谁都想不到,冬月里有惊蛰,雪**上兽野合。
野性之美,美至极致;野性之恶,恶之极致。
直至饕餮餍足的声息传来,房梁下避难的雀儿,才敢移开颤抖的翅膀,看那,那美、那恶,那些人类。道貌岸然地从青松后走出,互不相识地离开,谁人知晓,那场来得快,去得也快的欢爱。雪,淹没了一切痕迹,仿若冰山漂移。
出得门来,名叫周六的面纱,悄无声息融进了雪水,换做他人。他人忙着他人的事情要办,你合着你的故事安眠吧,不管你是子冶,游子冶,哪个穷光蛋?再见。
V




☆、A47

南方
“取下来!”大门上多了装饰,甲乙丙丁回来才发现。两只箭,两封墨涵。一封诚挚邀请,一封威胁怒喝。都不能简单应付。
“打开来!”只有开了再说。
桃花笺:诸君,挽香小轩有请,上弦月夜时侍候。署名,由美子。
金箔纸:当归,提头来见!署名,淳于意。
扬手夺了桃花笺,艾夫子一脸喜气,“另一封看劳谁跑一趟了?”
老松转身就走,“我得去学院瞧瞧,桂花又被谁偷了?”
黄卦转身就走,“我得回家瞧瞧,母亲肯定着急了。”
一手揪一个,“还用说?”阿菊拈着金箔纸,“不是一起去么?”
一起,夫子装傻,“去哪里?”去桃花笺的挽香小轩,去金箔纸的太守大院。
穿过小桥流水,白沙铺就的庭院,拉开一扇木门,弯膝跪下。小脚女人迈着小脚,跪下沏茶。主人家久候不来,甲乙丙丁的腿脚酥麻难耐,老松一屁股站起来,再一屁股坐下,包包头的小脚女人拉开大门。什么叫我见犹怜,什么叫海外之美,老松张大了嘴巴,算是领教了。包包头的小脚女人迈着碎步,向客人弯腰行礼,众人纷纷愕然回礼。
樱红的嘴唇一张,“各位,可还安好?”似是故人来,带了梅香。
出得门来,阿菊沉迷院景,老松沉迷美色,黄卦沉迷酒色,流连忘返。
“编条理由,再见见由美子?”’老松摸摸下巴,“女人怎么能像水呢?”顺道瞥了眼阿菊。
“编条理由,再喝一杯清酒?”黄卦望望月亮,“酒怎可以无色无香,却又醉人心肠呢?”
阿菊本想编条理由,再走一走庭院法廊,可是,有些不对头。
夜色寂寥,比夜色更萧索的,竟然是艾夫子的脸色。这样的表情,第一次看见,直到进了城主大院,淳于意问候,“艾兄,脸色为何如此差?是否为兄准备得不和你意?”
老松和黄卦鬼魅一笑,“淳于太守不知,夫子得罪了美人,痛失所爱,正痛不欲生,静思己过。有道是,最难消受美人恩哪,哈哈…”夫子合拢折扇,脸色如墨,却又笑得醉人,“是么?”见夫子脸色如墨,阿菊悄声怒喝,“你们喝醉了!”
淳于意笑问,“美人?什么样的美人,我这里没有,来啊!”大厅中涌进群群俏丽女子,翩翩起舞。淳于意问道,“不知是什么样的女子?这些姿色可比得一二?”
“比得比得!”老松猛点头,“花心那一位,更是绝色!”
淳于太守听罢,含笑不语。觥筹交错之间,又殷勤问候,“这酒,以为如何?”
“绝好绝好!”黄卦翘上拇指,“酒色清冽,酒香浓密,酒味香醇!”
淳于听罢,更是满意。一曲舞毕,众女退场,淳于吩咐左右耳语。花心那一位舞女,坐上太守双膝,自顾自倒了杯佳酿,一饮而尽。淳于只是含笑看着她,并不多话,并不劝慰。接过杯子放好,斟满,轻嘬一口,便被抢了去,满是无奈,满是怜惜:“凤娘…”
凤娘端着酒,迎向松药石,“你说我…绝色?”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美人当前,老松卯足了劲卖弄,“凤姑娘,老松粗鄙,还请原谅。”你说他醉了,偏偏他清醒得很。
凤娘端着酒,迎向黄卦,“你说酒…绝好?”
“比之于人,稍胜一筹,”黄卦问得实际一些,“凤姑娘,不如再送小生一坛?”你说他醉了,偏偏他也清醒得很。
“送送!”淳于大笑,吩咐左右耳语,回头又闲聊,“城之大难,诸位可谓功不可没,尤其是菊姑娘,当真女英雄!自古以来,或自称英雄,或以英雄许人,不可谓不少。然像艾居士这般谋士竟能点豆成兵,松居士这般侠士也使得三十六天罡之变化,菊姑娘之女英雄更是巾帼不让须眉,黄老板之仗义疏财铸兵曳甲功不可没,却也不居功自傲,不功高求荣华,实在难得。反而使本太守疑虑,各位难道另有高算?”不吝夸奖,保守猜疑,略带真诚,外交辞令。众人于是笑笑,是啊是啊,打算回家种田呢!
直到宴末,提头的事情仍未发生,倒是哈哈不断。不仅如此,淳于甚至备好了马车,吩咐管家亲自“送贵客!”你说他心怀叵测,偏偏他待客有礼;你说他口蜜腹剑,偏偏他真心诚意。
一个被美色所迷,说,“由美子让我想起往事…”
“什么样的往事?”
“…红莲啊…”那个叫红莲的姑娘啊,那个含冤入狱的人啊,谁啊,游子冶啊,“是谁啊,不知道啊…”
一个被美酒所惑,说,“清酒使我越发清醒……”
“你何时醉了?”
“…一直吧…”有座楼名望江吧,望江楼里有胭脂醉吧,喝吧,你喝啊,你谁啊,“不认识你啊,算了吧……”
老管家驾着马车远去的身影,如墨渐渐渲染在了水里,空留马儿哒哒的马蹄声。冗长的街道,依稀响着马儿打喷嚏的声音。他们站在门外多久了,呼呼的风往两只箭洞里灌了多久了,再多的酒也该醒了。
黄卦解下身上的衣衫披在阿菊身上。打马前来的月光,凑了一地热闹,像个孩子,满眼晶亮,你们在干什么啊?
我们在玩啊。
玩?
对啊,玩。人生一场玩,玩笑,玩闹,玩命。命玩了,命完了。
多么静啊,雪茫茫的大地,冰凌凝结了,树皮剥落了,这是冬末的最后一场雪吧。
多么美啊,红澄澄的太阳,积雪融化了,草尖露出来了,这是初春的第一抹绿色啊。
老松搓搓手站了起来,“去吃王大娘的锅盔吧,一口气能干掉十个!”
艾夫子附议,“可以。”
黄卦则抱着人,轻嘘,“睡着了…”
艾夫子一笑,随即大吼,“下雪啦,下雪啦!雪地里来了一群小画家。小鸡画竹叶,小狗画梅花,小鸭画枫叶,小马画月牙。不用颜料不用笔,几步就成一幅画。青蛙为什么没参加?它在洞里睡着啦!”
阿菊睁开虚缝,不满意地嘟囔,“没下雪!”
“下雪时,青蛙睡着了,没下雪,青蛙应该醒来了,你怎么还不醒?”黄卦笑笑,扶直了阿菊站好。老松看她瞌睡虫缠身的摸样,像极了某人,砸砸嘴,不提了。
阿菊问,“夫子,你不生气了么?”
艾夫子无奈,“有甚可气的,毕竟几千年后的事情,不能带到几千年前一概而论,谁晓得褒姒前身是苏妲己,还是路人甲,美人就美人吧,祸国殃民的从来不是女人…战争啊,也从来不缺借口,夫子我又何必庸人自扰,她国若有阴谋诡计,我军何惧!”
“夫子,我不懂。”
“赫赫……去吃饼吧,书院开学了,你们不能再缺课了。”某个人懂,简单说说他就懂了。懂得太多,去得太早。
人生从来不缺课,生活就是课堂,所处即所立。然而,生命中的某些人缺席,就有了遗憾。你是远处的一道风景,填补了天地沧浪间的缺憾,他是最独特的那道风景,遗憾便若女娲也补不好的大洞里不断砸下来,砸得人粉碎。
包包头的小脚女人,趁木门再次拉上之时,递了件物事过来,或许从来是漫不经心,又或许已风轻云淡,总之是晴空万里,“这只石榴钗,帮我还给她吧,夫子阁下?”
“由美子阁下,你还不起了!”
樱桃小嘴笑了,“还给她吧,女人总是要梳妆的。”
送了美酒的太守大人,身后跟了个美人,一路嘟囔,“那个不笑则已,一笑顶好看的人怎么没来?我可是为他跳的今晚这曲舞,淳于意,你骗我!”
“凤娘……”笑得苦涩。
“启禀太守大人,太守夫人,小人曾于攻城时收过最后一封他的密信,从此再没见过了……”他死了,像个腐尸。
良久,太守身后的那个美人半路离去,袍子翻飞朵朵白莲:“种田好啊,回去种田吧,看她变成个黄脸婆,再没人疼!”徒留太守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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