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李连忙摇手说道:“柳姑娘不介意,我便没事。”说完像柳依依投出一个大大的笑。
决定同行后,郁葛两人相谈甚欢,柳依依撑不住睡倒在桌子上,这才决定回房。葛天命先走一步,郁李看着柳依依安静的睡颜好一会儿才叫醒她,各自回了房间。
三人结伴而行,一路上倒是增添了不少乐趣。
葛天命年龄虽小,但却学识丰富、博古通今,对事有着自己的主见与看法。他与郁李为人处世的观点方法有着很大的出入,就像是武功路数不同一样,但都是个中翘楚,常常争执,却愈加惺惺相惜。
四日后,三人到达付蒙城,郁李腰间别着扇子,牵着马走在最前面。
“我们先找客栈落脚,葛兄弟今日天色已晚,暂且住下,明日再赶路吧!”郁李回过头说道,却只看到了柳依依一人。
“葛兄弟他人呢?”郁李四下张望。柳依依也一并寻找,却连个人影都没有看到。
“刚刚还在后面,这会儿子怎么就不见了?”
“他该不会是迷路了,走丢了吧!”郁李猜测到。
“应该不会,我们返回去找找!”柳依依建议到,两人重新上马,按原路返回,远远的就看到一队人马。
“二位便是郁公子、柳姑娘了吧!”一个家丁模样的男子上前问道。两人边打量着他边点点头。
“多谢二位这几日照顾我们家少爷,这些银票就当是报酬。”那人说着从衣服中掏出十来张银票,两人还未看清是多少便拒绝了,原因是他们都不缺钱,更何况葛天命是个不错的朋友。
“葛兄弟不出来道别吗?”郁李想着还有好多话没有说,本来今日还想把酒言欢、秉烛夜谈的。
“这……”男子为难,像身后望去,目光停留在一雕花马车上。
郁柳两人也一同看向那马车,车身所用的木材便不是一般人能够用起的,更何况这巧夺天工的雕刻工艺。这辆马车拉出来,不小心磕了碰了都叫人心疼,里面究竟做的是什么人?
“公子可是帝都人士?”马车中一个沧桑疲倦的声音问道,这声音带着强有力的震慑,郁李猜想葛天命八成就是这人交出来的。
“不是。”
马车中人沉默了一会儿,就连周围也是一片寂静,树上的鸟儿仿佛也忘记了怎样鸣叫。
“公子有话要对我家少爷讲?”马车众人再次开口道。
郁李想了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竟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了。
“后会有期。柳姑娘可有什么话要说?”
柳依依看对方的阵势,心中以嘀咕了好久,一时间也想不到该说什么,便跟着道了声后会有期。
“我会把话带到的。”
“那既然这样,我们便告辞了。”柳依依只觉得气氛严肃古怪,不可久留。说罢夹紧马肚子,绝尘而去。郁李拱手作别,紧跟在后。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四章
马车中。刚刚同郁李说话的男子身着黑袍,脸也被黑纱遮住,不辩面容。从他身上散发出一种凛冽的威严,夹杂着狡猾与奸诈。同样一身黑色的葛天命在他身旁,便觉得瘦小的多,但气场却能与之抗衡。
“国父不必再向朕传达,朕都听到了。”葛天命讲道。这少年便是水令帝国的皇帝,林承景。葛天命是他的化名,太后姓葛,承景取自承天景命,他便取了另两个字天命。
“皇上不该一人跑出来。”
“朕想要见皇叔,国父却三番四次阻挠,意欲何为?”林承景愤愤道,他原本想要召见,但蓝罄不许,才逃出宫来。众人已经开始赶路回帝都关旭,马车的防震效果极好,里面几乎察觉不到。
“皇上没有皇叔。”蓝罄继续说道,“皇上这次私自出宫,宫中奏折堆积,事情积压,还请皇上快些回宫处理政务。”
“我所做的每一项决定最后不都要等你点头吗?”小皇帝讥诮道,他与蓝罄的关系并未像外人看起来坚不可摧。
“皇上这样说便是折煞老臣了,老臣一心一意只为皇上,只为水令帝国。”蓝罄马上表明忠心。
小皇帝哼了一声,继续讲道:“国父也知道这天下姓林,就不该阻拦朕做事!”
“皇上不该做没有结果的事。”蓝罄直言不讳,身为臣子如此忤逆圣上,举国上下也只有他一人。
“何为没有结果?铭扬跟我说他见过皇叔……”小皇帝突然停下不说话,似是察觉到了什么,问道:“铭扬他人呢?为何没跟来?”
“他出言祸乱圣心,杖刑二十。”
“你……”林承景一时忘了礼节,食指指着国父。
“朕身边的人你也敢罚,你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皇帝?”姜还是老的辣,在国父面前小皇帝的镇定表象很容易便被挑破了,少年人满腔怒火不可遏制大声责问。马车外的人却如同没有听到一样,也不敢听到。
“有,老臣心中装着皇上,装着水令帝国。也请皇上心中装着这天下,这江山社稷。老臣这一生只为辅佐皇上君临天下。”国父说的忠恳,无从挑剔。小皇帝想到他为国家披肝沥胆、倾尽全力,也无法指责。
“君临天下……”小皇帝呢喃道,刚刚的愤怒全然不见踪迹。
“国父,朕已经记不得父皇的模样了。”蓝罄没有讲话,微微低头,马车中的气氛安静悲凉。
“……国中政务,朕会做到最好,国父请放心。”
“谢皇上。”
皇帝是由国父一手栽培的,他几乎从不抱怨,从不任性。他接受自己的身份与命运,尊贵、荣耀、权利、凄凉、落寞……所有的一切。他已习惯了坐在龙椅上高高在上、睥睨天下的孤独,但听到自己还有其他亲人在世时的消息,还是按捺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想要见一面,孤身一人跑出皇宫。
到了客栈,郁柳两人点了几道菜,谈论起刚刚的事来。
“葛兄弟的来历不小,他父亲至少官居三品。”柳依依又在一根一根的吃着豆芽。郁李点点头,他对葛天命家中是做什么的一点都不关心。
“我们什么时候去西府老巢?”柳依依换了个话题问道,但郁李早已被对面一桌人的对话吸引。
“第一公子有什么厉害的?他的丹青未必比得上我手中这幅!”一位身材魁梧,长相粗犷穿着却斯文的华服男子拍胸脯讲道。
“你少来!第一公子博学多才那可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啊!笔下山水花鸟更是神乎其技,连蝴蝶都被引来!就你能买到什么好画?还敢跟第一公子的比!”同他一桌的另一位瘦弱男子说道。柳依依注意到郁李侧着头听得入迷,心中也好奇,一同听起来。
“说的那么神!你见过啊!”他说着从身边放着的布包中取出卷轴,得意洋洋的说道:“今日便要你开开眼!”
那人将卷轴展开,郁李坐直了身子望过去。那并非一整幅画,大概是无聊时的闲作,只画了一直小狮子狗,或跳跃、或打滚、或吃饭、或踩在书上……没落款,没提词,只在右下角写了名字,黎星诺。但笔法精密,那只小狮子狗憨态可掬的形象跃然纸上,栩栩如生仿佛会从画中跳出来一样。柳依依的心被这幅画弄的痒痒的,直想把那只小狗从画里拽出来,揉揉它的小肚子,按在怀里紧紧抱着。
瘦弱男子不懂画,但也被弄得目瞪口呆。这大大小小大概有一百多只,形态神色各不相同,每只都生动传神,画这幅画的人果真奇才,旁边几桌的人也直勾勾的看着这幅画。
柳依依看看包袱,她带了不少银票,盘算着将这幅画买下来,可还没等她开口,身旁郁李已经发了话:“敢问这位兄台这幅画要多少钱?卖给我。”
华服男子看说话的是位公子,如娟青丝被一根白色发带松松垮垮的束起,笑容干净,那笑让人身上暖暖的舒服 。一件白色麻布外衣简单利落,但并非名贵的布料。在打量坐在他身边的女子,暗红色麻衣上面用墨绿色丝线绣着牡丹,也不是多贵重的衣服,便用轻蔑的口气问道:“你买得起吗?”
“多少银子?”他像是没有听出华服男子口中的轻视,嘴角挂着纯净若水的笑容。其实他并不爱笑,他醒来的很长一段时间脸上都没有什么表情,没有悲伤,没有欣喜。后来,半夏跟他混熟以后,告诉他说跟别人说话最好要微笑,他便有了这个习惯。熟悉他的人都能察觉到,这笑容不亲切,带着疏离与冷漠,他的笑容大多无意义。他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少的可怜。
“一百两。”华服男子漫天要价,一百两银子相当于普通人家三四年的花销了。郁李出来的时候,半夏只给他带了五十两现银。
“一百二十两,卖给我怎样?”另一桌上一富家弟子站起来向前一步说道,对郁李抱歉一笑,对这幅画志在必得的模样。
“一百五十两。”郁李继续出价,华衣公子见价格上涨,心中早已了开了花,强壮镇定问富家弟子道:“这位兄台可还继续加价?”
“一百八十两。”那人一挥袖子,大声道。
郁李暗自盘算了一会儿道:“三百两。”
名家画作三百两自然不在话下,但这幅画的作者名不见经传,三百两已是天价。富家子弟盘算着不值,便放弃了叫价,比了个手势表示承让。周围似是凉水掉进热油锅里噼里啪啦不停议论。
“那这幅画便是兄台的了。”华衣公子将画从新卷起来,准备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但他心中也犯嘀咕,这个人真有三百两吗?事实就是,他真的没有。
“这位兄台也应该清楚三百两不是小数目,没人会随身带着,这幅画可否给我留着,我过几日自会派人来取?”郁李讲道,一边还想着要是被半夏知道定时一顿唠叨。
华衣公子斜眼看他,怎么都看不出像是有钱的样子来。
“这个……”
见那人为难,柳依依取了包袱拿出三张面值一百的银票,递到面前说道:“公子可派人到附近的银号,看看这银票是不是真的。”
华衣公子吃惊的看着柳依依,让人拿了银票去验。周围的人群更加骚动了,郁李沉下脸环顾四周,客栈中鱼龙混杂,实在不该进行金额如此大的交易。
未过多久,派出去的人便回来了,银票是真的,那幅画便交到了郁李手上。与华衣公子道过别后,两人继续吃饭,总会有人偷瞄。
入夜后,郁李躺在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