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噜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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娃噜嫂- 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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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老大真正接近野猪时,方知何为围猎。准确地说,就是九条猎犬将野猪死死地困住。被猎犬围困的野猪早已是寸步难行。野猪往前走一步,在它后面的猎犬就扑上去,照准它后腿裆睾丸一带皮薄的地方,狠狠地撕咬一口。后面遭到袭击的野猪疼得嗷地一叫,然后“呜——”地将头掉转,报复偷袭它的猎犬。孰不知它的屁股又暴露给另外的猎犬,另外的猎犬自是有过之无不及。受到夹击的野猪,疼得再度掉头,后面的……总之它的周围到处都是猎犬。猎犬就像海上的鱼雷快艇一样的灵活,掏一口就跑。这时的野猪早已是首尾不能相及,只有在原地打磨磨的份了,等待着猎手的到来,而结束战斗啦!
椐猎手们讲,再锋利的扎枪也难以刺穿野猪皮。因为野猪皮本身就坚厚无比,再加上野猪为了保护自己,平时没事总往身上蹭松树油,蹭完松树油,再滚沙子,再晒干。就这样如此反复,最后它的身体就像披了一副铜墙铁甲一般的坚硬。如此一来,猎手们唯一可下手的地方就是前胛畔(前胸)了。这唯一的位子,无形中给捕猎者增加了极大的难度,同时捕猎者的生命也变得十分凶险。
这是老大生平第一次见到活生生的野猪。野猪非常大,足有三百多斤。野猪不同于家猪,要比家猪高出一倍。野猪的形态是夹扁型的,腿奇长,嘴巴长得吓人,两只大獠牙,像两把锋利无比的匕首似的,一面一个呲在外面。不要说走近它与其搏斗,就是远远地看上一眼,一准会令人毛骨悚然。
猎手们和猎犬一样,四面散开将野猪团团围住,伺机下手。野猪疯狂地奔跑着,拼命地来回调头不住地嚎叫,声大如洪迫使猎手们也随着它来回狂奔。不知是野猪的血,还是哪条猎犬受了伤,鲜血已经把一片雪地染得殷红。猎手们拼命地奔跑着,躲闪着,时而是为了躲避野猪的狂袭;时而是为了寻找有利战机。一头野猪,九条猎犬,九个汉子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翻滚着,霎时间搅得天昏地暗。
突然!野猪向山下翻滚,哗地猎手们和猎犬便也向山下扑去。野猪为逃避袭击,又翻身向上,猎手们和猎犬又转而向上追击。野猪嚎叫声、猎犬狂吠声、猎手们的叫喊声,响作一团……
经过一番激战,恰在这时野猪突然向九子和宝全猛袭。宝全见状一闪身敏捷地向旁边一撤。就在那关键时刻,九子也欲往外逃避,不巧一棵小树将他拌倒,人立刻窝到雪里。野猪见九子倒下呼地一耸身便向九子扑去。就在这千钧一发的一刻,一条猎犬率先凌空跳起朝野猪正面冲击,尚未等野猪完全起身,猎犬早已扑了上去。野猪见猎犬向它袭来,横起嘴巴猛地一扫,一下将那条猎犬甩至空中。
刹那间,九子一翻身便穿出险区从野猪口里逃生。为了营救九子,野猪后面的猎手们和猎犬,又展开一波针对野猪疯了一般地攻击。此时的野猪是彻底疯了,只听它嗷地一声,调头又向后扑去。它扑过来的方向,恰好与裴三子打个照面。裴三子未躲闪,瞄准时机,直冲野猪顶了上去;说是迟那是快,举起手中的扎枪照准野猪的胸部噗地刺去。说来也实在寸,这一枪正好刺入野猪的胸膛。
按着狩猎者的经验,刺进去的枪决不能拔出,如果拔出的话野猪就彻底疯了,十分危险啦!所以野猪往前顶,裴三子就手握扎枪往后退;野猪往后退他就跟进一步。就在裴三子和野猪拉锯的一瞬,七八只扎枪早已刺入野猪的胸膛。随着野猪最后一声嚎叫轰地栽倒在雪坡上,一腔热血已把半个山坡染红了。
一场惊心动魄的激战结束了……
看起来,刚刚过去的一切,才是这篇偌大乐章最强烈的旋律,而且乐章是在最有冲击力的时候,嘎然而止的。
一条猎犬死了,死得极其惨烈,整个肚子全然被豁开,肠子流了一地。当猎手们将猎犬抬过来一看方知,恰是九子家的猎犬……
起风了,不知何时起的。风很大,顺着山涧呼呼地刮。猎手们听着强劲的长风在头顶上摇撼着树木林子的梢条,他们下山了……

娃噜嫂 第三部分(8)

快过年了。
学生放寒假了。外出的人也都像候鸟一样,匆匆赶回家过年。男人们不再进山砍柴、狩猎,也不到冰上去凿鱼,就连耍钱闹鬼的也消停了许多了。他们就像一群一直躲在阴暗处的老鼠一般,人模狗样走出。
男人们不到外面忙活,守在家里围自己老娘们打转,这该是满族家最温馨的时刻。人人皆知大家均在忙活一件事,张罗过年啊!有的在办年货,置礼品;有的窜门走亲戚;有的里里外外打扫屋子;有的摊煎饼,烙粘火勺,做豆腐,总之人人都忙得脚打后脑勺。
按着当地人的习俗,一大年借了谁的,欠了谁的在年底总要还清,即便还不上,年前也要把话过去,免得人家挑礼。如此一来,堡子里到处都是走动的人。这些人一改往日那凄苦疲惫的面容,个个的脸上均不同程度挂着喜庆。
千百年来,大家都认准一个理,再吃不上溜,年不能过憋屈了。不管谁在想啥,谁在干啥,总之小小的堡子一下子沸腾了。
大人们都在“叽叽嘎嘎”屋里屋外地忙碌着,无暇顾及孩子们。这帮无忧无虑的小家伙,就像突然撒开的一群小马驹似的,欢实得可以。小家伙们仨一伙俩一群,到房后的山坡上去放雪爬犁。这帮小家伙,从山脚下将雪爬犁吭哧吭哧背到半山腰,然后他们就趴到雪爬犁上向下俯冲。
一个个雪爬犁,就像被猎人围困的野兽一样,迅疾俯冲下来。在他们俯冲滑翔时,嘴里拼命呼喊着,“飞喽——飞喽——蓝天——” 。他们就这样,不厌其烦地一次次将爬犁扛到山坡上,然后再滑翔下来,如此反复。直至他们玩得趴在雪地里耍起懒来,或听到妈妈那急辣辣地叫声,才疲倦地拖着雪爬犁回家。他们是彻底玩疯了。
……
时逢过年,偶有“个八”陌生的面孔在堡子里出现。他们的出现,给堡子里那些饶舌、好事的老娘们带来无尽的话题。其实细想想,不就是这陌生面孔在维系这荒僻的小山村繁衍生息,而这些饶舌头的老娘们,当初不也是陌生面孔吗?
腊月二十六那天下午,富二嫂来到张寡妇家,借磨拉豆腐,刚好伊瘸子小媳妇也在。叫张寡妇的女人其实她有男人,不仅有男人而且有两个男人晚上侍侯她。张寡妇的男人,原是生产队赶马车的。一年冬天进山拉木材,不幸连人带车翻到沟里,将张寡妇男人砸得面目皆非。张寡妇以为自己的丈夫不行了,当时精神受点刺激,蓬头垢面嘴里不住念叨,“自己是寡妇!”。后来张寡妇男人没死,只是瘫了,张寡妇也就好了。却落下这寡妇绰号。瘫男人撑不起家门,按满族习俗张寡妇顺理成章,找一比自己小几岁逃荒的男人“拉帮套”。“拉帮套”的就像户主一样,白天支撑家业,晚上陪张寡妇睡觉。据说,张寡妇瘫男人虽然腿瘫了,可睡觉不耽误,于是两个男人同在一个屋里,睡一个女人。至于怎么睡,张寡妇不说没人知道。据堡子里的女人讲,刚开始那两年张寡妇的瘫男人,一见张寡妇钻进拉帮套男人的被窝,就拼命咳嗽或哧啦哧啦划火柴吧哒吧哒抽烟,更有甚者竟用手仗哐哐敲墙。一时间弄得张寡妇很为难,不得不在哈什或苞米楼里偷偷与拉帮套男人干那事。直至张寡妇的瘫男人气管炎病日见其重,终日佝偻在炕上倒气,只好接受这一现实与拉帮套男人“和平相处”……
装上磨,富二嫂就开始推。推了一会,富二嫂往磨眼里添了一勺豆子后,多事地对张寡妇说,
“哎!看,刚才从门口过那溜光水滑的丫头,那是张老三当兵儿子新相的对象!你看把张老三得瑟的,一个老公公带着儿媳妇满街走,不嫌坷碜!啧啧啧!”
“你这个妇女队长,啥也不懂!这叫老公公带着儿媳妇走,伸手就有!嘻嘻……”
蹲在地上摊煎饼的张寡妇说完,自己先笑了。
“嗷(老)公公耍掏杷(和儿媳妇发生性关系)这不细(是)什么新鲜事!”
看来,昨晚伊瘸子没把自己的小媳妇答对好。一个上午,伊瘸子小媳妇一直伤伤着脸。她一边包着粘火勺,一边堵哝(揶揄)张寡妇一句。

娃噜嫂 第三部分(9)

张寡妇往煎饼熬子下添了一把柴火,合喽伊瘸子小媳妇一眼,不耐烦地说,
“算了,算了!不说他家的破事,弄烂了关我们啥事!”
这时张寡妇往煎饼鏊子上舀一勺水面,接着说,
“富家二媳妇,你看着啦!今天跟李车伙子走的那小伙多好!听说是来相他家二丫头的!”
撅着屁股往锅里摆火勺,伊瘸子小媳妇又泠泠咕噜出一句,
“我看,嘎(那)小子可比他家呃(二)丫头强多了。呃(二)丫头彪!糟践喽——”
“你知道啥呀!那小子家成分不好,是地主,没人给媳妇,这叫破磨对瘸驴——”
富二嫂用勺敲着磨盘说。
……过了一阵,张寡妇见富二嫂不吱声,于是不无关心地问道,
“二媳妇,我听说你家富老二最近不是很好?”
听到张寡妇问及自己丈夫,富二嫂脸立刻暗下一层说,
“咳——老病!一到冬天就这样。”
“你说说,这年纪轻轻咋得这病,真是的!”
其实张寡妇知道富老二病得不轻,怕是熬不过这个冬天。富二嫂不愿说她也就不再问了。过了一会,张寡妇没话找话,对富二嫂说,
“富家二媳妇,你有没有发现,今年咱们分的稻糠和碎米里有不少好大米,我筛巴筛巴多弄出不少大米。合适啦!你知道为啥吗?”
“不知道。”
张寡妇接着说,
“柱子(关爷)这小子不错,向着大家。为了让大家多弄点大米,他偷偷告诉老大,磨米时把鼓风开大,将米吹进糠里。这话是我儿子在旁边听到的。富家二媳妇这事你知道就行,可不要出去说呀!”
张寡妇告诉富二嫂不要讲出去,可富二嫂偏不!因为她狠这两个人,尤其是关爷。富二嫂认为,自从关爷勾搭上娃噜那个女人,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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