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噜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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娃噜嫂- 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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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三年就辍学了。老大乜斜地瞅了一眼她手中的材料,和上衣兜别着的两管钢笔,满心怀疑着此物对她来说是否有用。说起来,老大不大喜欢这个女人绝非是因为她长得如何,而是老大看不惯她那副装腔做势的样子。老大心下想,“不就赖着自己家庭出身好吗?”

娃噜嫂 第四部分(3)

张指导员走到老大跟前,他就像一个有窥视癖的怪人那样,用余光有意瞥了两眼她下面的那双大脚。老大发现,那双大脚非但不能缓解她整体形象,反而由于那双脚的存在,更加剧了原本不太好的一切。脚下,她穿着一双“空前绝后”的塑料凉鞋,裸出的脚面如同铁一般,而脚底却奇白,如同非洲黑人的脚一般。脚虽被凉鞋罩着,但仍不难看出她的大脚孤,呈一百三十五度角向外侧倾斜,把二拇脚趾挤得摞到大脚趾上。那时老大真很想告诉她,你可千万不要穿凉鞋,农田鞋最适合你不过。而张指导员却一本正经地站在老大面前说,
“怎么样?肇排长。我看这两天石方下来不少。有你们排产量填补着,咱全连的任务基本算完成了,不然的话咱连又落后了。另外工作、学习、生活有什么困难吗?”
张指导员瞅着老大不无亲切地说。
因为老大不喜欢看张指导员的眼睛,所以他一直未瞅她。她的白眼仁还特别少,致使你和她交流时,总是觉得她所要表达的情感只有靠她的语调来捕获。
听过张指导员的话,老大很想对她说战士们吃不饱饭的事,可话到嘴边老大又咽了回去。因为老大非常清楚,她非但解决不了此事,还一准会说,“告诉战士们要发扬艰苦奋斗精神,克服一下吧。”听此一说定会惹出一肚子气来,所以老大淡然地答道,
“没什么困难。”
“你个人有什么困难吗?如果有你就对我说,可千万别外道呦!”
“也没有。”
“另外,你要思想要求进步,积极靠近组织,将来一定会有发展的,哪天我单独和你谈谈。”
听了她那从报纸上学来的套话,老大暗忖,你可千万别找我单独谈,那样我一准会晕过去的!
聊了一会,估计张指导员觉得没啥意思,便抬腿走了。瞅着她离去的背影,老大呼出一口长气,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收工了,战士们迈着整齐的步伐,踏着豪迈的歌声走了,可老大未走。未走的原因是,老大对今天如此放炮尚心存疑虑,故拿过北京设计的炮眼示意图反复看了一遍。看样子,北京对自己如此这般的设计显得特满意,特自豪,故站在山头上诗性大发,抑扬顿挫,像诵普希金诗那样,朗诵他那酸诗,
……
仰啸苍穹冰雪已裂变;
赫图阿拉旌旗照山前。
八旗铁骑一鸣惊晓月;
剑弩明甲寒光重开简。
这就是你啊!努尔哈赤;姆希巴图鲁。(满语,汉语我们的英雄。)
啊……
这时,老大抬起头望着山头上兴致正浓的北京正挥着双臂,就极不耐烦地喊道,
“哎——别啊啦!像个老哇子(乌鸦)似的。我说北京你酸不酸呐?弄得我牙根直哧挠!哎——你赶紧下来……”
“老大……一个不懂诗歌的人,和一个不懂诗歌的民族是不可救药啦,你知道雪莱和拜伦的诗是多么美丽……”
“北京……不可救药是你那酸诗,你赶紧过来,别磨叽了……”
等北京下来,老大问了一下导火线长度的问题,然后又冲司炮员王义大声说,
“王义!你也下来……今天由我来点炮!”
……
王义是排里的司炮员,就是上回老大教训那大胡子,给走露风声的那个沈阳八十二中的知青。王义是高级知识分子家庭出身,这是老大听北京说的。因为王义人睿智做事忠诚,因此老大非常喜欢他。王义吉他弹得特棒,一有时间老大就跟王义跑到小河旁或树林里去学弹琴。
记得有一次,王义私自跑到营部发电车间去看他的女同学,一不小心将发电设备给弄冒烟了。当时如果不是扑救得及时,肯定会着火,吓得那个女同学哇哇大哭。在营里想严肃处理此事时,为了不影响将来王义回城,老大毅然决定将责任全部揽了过来。
营部罗营长虽然对老大早有看法,可仰仗老大在连里暂时的作用,最后还是给了老大一个记过处分。近一段时间,老大察觉王义总是蔫不唧打不起精神,干活时也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为此老大总想抽点时间和王义唠唠,可一直没有腾出工夫。今天王义点炮,老大多少有点不放心,这么多炮怕他处理不了而延误生产进度。

娃噜嫂 第四部分(4)

“为什么……”
王义问。
“不为什么……今天的炮太多又复杂,让我来吧!另外我也想过过隐。”
“这不行!”
王义说。
“你听我的,赶紧下来!这事没商量……”
……
三跳两跳,王义从山头蹦下来。接过王义手中的点火器,老大转身翻上山头。上去后,老大用刀片将导火线逐一削成马蹄形斜口,但不能完全削断;削完后再和上,以免导火线里面的火药被风吹走。点炮时,只要把马蹄口一掰,再用药捻制成的点火器一一点着。这一过程最重要的是,要有足够的时间使司炮员能迅速撤到安全的地方。
山前的路两侧,那大胡子和北京手执红旗看守着,禁止过往行人通过。一切准备就绪,老大便和那大胡子等打了一会旗语。然后,老大把自己手中的小旗插入后腰,开始从山下往山上点。点燃的导火线立刻发出“哧——哧——哧——”急迫的声音。远远看去,老大就像一只敏捷的山猫一般,在小山头各个炮坑间奔跑跳跃。当老大知道上面还有两三个炮眼尚未点燃时,他估计最先点的炮就要起爆了,这时,山下的那大胡子似乎也觉得时间不够,便拼命呼喊着,
“时间不够了——赶紧撤……”
下面的叫喊声老大全然未听见,只是迅疾往上攀。将最后一个炮点燃后,老大知道按原来的撤退路线根本就来不及。紧急之中,老大逃命似地向小山头侧面的山沟里滚去。滚到沟里,老大突然发现山沟边上有一块足有卡车大小的岩石裸出面坡。说是迟那是快,老大猛然一耸身便钻入石头下面。就在这时,背后采石场已经开了锅,几十个炮轰然响起,地动山摇般的炮声震撼着整个山谷。被炸飞的石头带着风声从空中俯冲而下,把碗口粗的树木和枝桠断然砸碎。在老大头上落下的石头也都挟着风声呼啸而下,撞击到他身后的岩石上,滚落到老大身旁。突然!一个尖锐的声响“飕——”地从他耳边划过。不一会,老大便觉得自己脸上有热乎乎的东西爬过。老大伸手一摸,发现是血。说话间炮声戛然而止。停了一会,老大从石头下钻出,扑噜扑噜头上的尘土,向石场那边跑去。炮声一落,那大胡子人等急辣辣朝采石场奔跑。那大胡子见老大从山沟里钻出满身是土,拍着大腿说,
“怎么样,没事吧!可把我们吓稀了!这也太危险了!”
当老大把手从脸上拿下来血涌出时,那大胡子便大吃一惊地叫道,
“老大——你受伤了!赶紧去卫生所!”
“咳——北京!今天如此倒霉,都是你那念酸诗给闹的!”
只见北京咋了咋舌头。说完这不无调侃的话后,老大捂着脸笑了。大家皆笑起。
当决定去卫生所时,老大回头看了一眼采石场,不免心中一喜。采石场整个山头翻江蹈海似的。老大心想,这个效果果然不错,但下一次一定要再加长导火线。
经过卫生所检查,老大只是被飞来的小石子划破点皮,别无大碍。当他们有说有笑从营部卫生所出来那会,老大顿生喝酒庆贺之欲望,可转而又一想,自己手里没有钱哪!临离开阿哈伙络,娃噜哥和高高他们给的钱早已用光,看样子如果想如此这般只有求救于李文书啦!一想到要与众弟兄们饮酒,老大的心顿时亢奋,脚下的步子也随之加快。
走着走着,尚未等他们走进堡子,忽然朴恒哲从路那头钻出,风火火冲他们跑来。边跑朴恒哲边喊道,
“老大——来客(qie)了!有个人找你,在咱住的地方等着你呐!”
来客了?我来那门子客!老大在心里直纳闷。等跟着朴恒哲返回住的地方,推门一看,老大惊喜地叫了起来。
“娃、噜、哥……你怎么来了!”
“咳,这些日子,我和你嫂子一直掂记你。你嫂子是天天催我,让我来看看你。哎呀!这脸咋地啦!”
说着娃噜哥就凑过来,用手去摸老大的脸。

娃噜嫂 第四部分(5)

“没事,碰破点皮。娃噜嫂咋样?”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嫂子生孩子啦!”
“啊……是吗!生个什么?”
“丫头!不差这个她也一块来了。等过一段孩子大一点,再让她来看你。”
……
娃噜哥比原来又瘦了。这使老大心里隐隐地痛着。
过了一会,娃噜哥见屋里没人又对老大说,
“来的时候,我先去了肇叔和肇婶那,家里一切都好你不用惦记。在咱公社的广播里,常常能听到你的名字,别提肇叔和肇婶他们有多高兴了。另外哥哥问一下,搞对象了吗?”
老大摇了摇头。
“我这次来,肇叔和肇婶交给我个任务,让我劝劝你抓紧考虑一下个人的事。咳——”
说到这,娃噜哥就重重地叹了口气,现出一脸的无奈,然后接着说,
“哥哥……知道你心里有谁,哥哥也没办法呀!走一步吧!!!年龄容不得你再犹豫了……”
说着娃噜哥就有些哽咽。老大视着黑瘦黑瘦的娃噜哥,内心充满了惆怅。
……
在这个地方见到娃噜哥,简直把老大高兴死了!因此他们就实实惠惠地共进一次晚餐,钱吗,当然是李文书慷慨解囊喽!当天李文书也参加了他们的宴会。席间,老大发现李文书挺能喝酒,朝鲜舞跳得极棒。
酒喝到兴头上,老大随手又抓起王义的吉他,磕磕绊绊地弹了起来。可弹了半天,最终没能弄出一个曲调来,于是老大便不好意思地将琴交给了王义。当坐在老大身边的王义接过琴时,王义趴到耳边对老大说,
“老大,我愿意跟你干!我不知道今后离开你的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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