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回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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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子回时- 第1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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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料阿然并不曾为她这般冷脸而怯,反道回她一个明媚笑颜,乌溜溜的眼珠转了两转,便道:“师娘有所不知,我们苗家并没有你们汉家那么多的规矩,只要喜欢的儿郎,便是师傅又何妨,他只不过比我大了三四岁,配成了夫妻真正合适!”

英洛只觉认识几年,今日的阿然始称得上本来面目,年轻骄纵,不退不挠,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若自己一味退让,岂不让她有机可乘?她既想透了此节,成竹在胸,自然运筹帷幄,道:“阿然,你既知道我与你师傅成了亲,拜了天地,除非死的那一天,否则我们这辈子都是不能分开的!就算你抱了他,我相信他定不曾转回头来抱着你,对你亲怜蜜爱,否则今日此地也就不是你一人孤军奋战,而是你们二人携手而来求我成全了!”

那亮如曜石的眸子忽然就盈满了伤心失落,无限凄凉意,她道:“师娘,你如何知道师傅不曾回抱我,对我轻怜蜜爱?我虽不能自比师娘美貌,亦算有几分姿色,青春正好!”

英洛一字一顿,淡淡道:“无他!只因我信他,便无须疑他!”………………此话甫一出口,连自己也怔得一怔,仿佛这就是事实一般。

其实真的就是这样子……………………英洛如是想。内心那些不安酸涩忽然都消失不见。

阿然那奇黑奇亮的眸子顿时泪雾弥漫,眼见有倾落之势,她深深吸气,缓缓跪了下来,道:“阿然恳求师娘,对师傅好一些!师娘从来未曾去过师傅就诊的铺子吧?从来不知师傅在不曾回府的日子就寝的时辰吧?也从来不知道他饿了可曾添饭,冷了可曾加衣吧?这几年来,这些事情都是阿然与三位妹妹操持,若师娘真的疼师傅,还请师娘在阿然不在的日子里好好疼惜师傅,别再让他累得病了也是独自憔悴……阿然拜别师娘!”

爽朗洒脱的女子起身离去,身上银铃脆响,恍若离歌……她在花厅独坐了许久,久到身后有暖暖气息,有人怯怯抚上了她的肩,低声道:“洛洛……”

她紧紧抓着肩上那双手,依稀有药香绕鼻,那人轻颤道:“洛洛……”

从前的一切又回来了,鲜活甘美如初!

旧意谁教改(二)

这一日英洛在家静极思动,眼见已近月初,家中诸人再不允她操劳,每日只是休生养息,周峥一大早便上朝去了,夏友早忙得不见了影子,易柏亦忙得脚不沾地,她思及那日阿然的话,也觉颇有几分道理,不由招手叫来星萝问道:“你可知道我们家的药铺子在哪里?”

星萝笑道:“只是不知道将军说的是哪一个?四爷能干,二爷医术又高,这药铺都已经开了三家了,西市东市与南大街各一个分号,将军可真是个享福的命,只管坐着糊涂花钱就成!”

恰冬萝从外面走来,作势欲打:“你个死丫头!将军也是你编排的?将军还不撕了这丫头的嘴?!”

英洛摇头笑道:“我可不是坐着糊涂花钱么?家里现放着有用的人才不去用,我何必瞎搅和?再说了,我若去搅和,他们又该唠叨我了!”

冬萝向来体察人意,道:“那是几位爷体贴心疼你,怕你累着!将军一向身体不好,连政事都免了,如何还能做这些劳神的事情?今日如何问起这些事情来?”

“我就是闲坐着无聊,想出门去走走,正好也是从未去过药铺,便想着去看看!”

她话音方落,便听星萝打趣道:“前儿我还听着外面丫头胡说,说什么将军是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可见是胡吣。阿然姑娘走的那一夜,将军与二爷缠绵了一夜,”她抿嘴笑了一回,方才道:“这才几天呐?就想着去药铺看二爷了?!”

她这句“有了新人忘了旧人”自然是为华彻鸣不平,可惜英洛从前到如今殊少小儿女心肠,自然不能明了这话的含意。

冬萝却是个明白人,知道这丫头一时里犯了浑,为着自己的那点忠心护主的痴念难保不惹得眼前这位主子介怀,忙道:“外面还有一大堆活儿等着你去做呢,快去快去吧!我服侍将军去街上逛逛,今日也让我捡一回巧宗儿,躲一回清闲吧!”说罢就手将这丫头推了出去,一时里捡些欢喜话来逗英洛,不外是哪位姑爷容貌难得,哪位姑爷才干又高,性情儿更是没得挑,将她现下三位夫婿夸了又夸,又挑了英洛喜欢的衣衫换了,梳了头发,将镜中人儿又夸赞了一番,忽听得英洛叹息,冬萝不免慌了,道:“将军……将军可是嫌我唠叨了?”

却听英洛道:“冬萝,先时星萝说起来我倒没有留意,可这会子你为了替她描补说了一箩筐的好话,我再是个榆木疙瘩,也不可能不开窍了!你二人是彻延领进府中的,想来与他大有渊源,我虽不知道他手中掌握着一些什么人,想来是不会弱的了!大约星萝那句话,也是责备我有了新人忘了旧人吧?这却是她误解了我,我并不曾做到那般全无心肝。虽而今我娶了这四位夫郎,但个个皆是英才俊杰,如今想来倒是我的不是了,本不该贪多嚼不烂。你主子当日与我成亲,不过是为着避免被家族之祸殃及,他日他若反悔想下堂求去,我必奉上一纸休书!决不阻拦他的前程!”她度其意思,总是责备她的居多,不免想着借机敲打一番这两个丫头………………自己闺中之事,何时轮得到两丫头来置喙了?不错她是心有愧意,但也犯不着对着每个人都有愧意吧?

冬萝从来玲珑剔透,得闻此言不免大吃一惊,慌不迭跪了下来道:“将军恕罪!星萝言语莽撞,冲撞了将军,奴婢替她给将军赔礼了!少主虽离开,但决无同将军和离的意思,还请将军息怒!”

星萝从来冲动,不过半月,远在江浙一带的华彻从属下手中接过密报,拆开来看时,除了同往常一样记载着英洛的一些日常起居要录,下面另添了一行凌乱的字迹,道:“少夫人云少主若有意下堂求去,她必定奉送休书一封!”

正是星萝的字迹,可见是匆忙之间写就。

华彻当下将那张纸撕成了碎片,临风冷笑,唬得前来送信的属下乱了手脚,不住下跪磕头求饶,只以为是自己不小心触怒了这位。

却说英洛这一日敲打了冬萝,全然不知自己一时激愤之语早已被门口悄然侍立的星萝而转至了华彻之耳,可见人多口杂真正不错,口杂难免生隙。

这一日天气晴朗,积雪已融,街衢之上人流如织,长安城内从来不乏传奇,李晏与李秋的时代早已过去,连茶楼书坊间的大鼓词人与说书艺人亦将锦帝这段继位的故事描摹的异彩纷呈。英洛路过书坊之时,难免驻足听了一会,会心一笑便朝前而去,无疑,锦帝是这盛世长安城里的又一段传奇。

她与冬萝漫步而行,身后远远有马车跟随,以防着她累了可立时以车代步。她曾抱怨道:“我又不是纸糊雪捏的,哪里一下子就累着了?”

冬萝这丫头八面玲珑,道:“将军虽不是纸糊雪捏的,但身体向来虚,还是要好好将养着,不要太过劳累才是!若嫌坐车不好,奴婢陪着将军慢慢走就行,只是千万别赶车夫回家,预备着将军若累了也可歇歇!”

英洛见她说得诚恳,也不再强拧着她,只走了满头大汗方走至南大街这家药铺,老远便看见门口排着许多病患,众人见得这女子样貌妍丽不容人亵渎,哪敢挡在她面前,竟是默默让开了一条道来,容她与冬萝径自进去了。不成想夏友今日偏坐诊南大街这家药铺,一时看见她不由惊喜万分,将桌前病人推了给堂中其他大夫,也不管铺中伙计们那些年轻的几乎要瞪出来的眼珠子,拉着她的手儿便往后堂而去。只是英洛却不知,今日方不过走了一家药铺便遇见了夏友,这却是冬萝机灵善测之处,早派人前去查探夏友今日在何处,便故意引着英洛一头往这里走。

夏友自阿然走的那日便忐忑不安,是夜虽得了英洛极尽温柔, 到底怕她心内生疑,这几日坐卧不安,又不能日日在她身后追问可曾见疑,唯有将一腔涩意按捺下,在药铺将自己忙个昏天暗地,稍稍排遣相思之疾。不成想今日她竟一脸笑意盈盈立在他面前,可真是喜出忘外!当下哪里管得了铺中人人侧目,只恨不得握着她的手立时搂进怀中,揉成一团!

铺中诸日往常只听说这夏二爷妻主的恶名,又加之上过战场,猜想定然是个虎背熊腰有碍观瞻的女将,且手腕毒辣,因之苗家四朵金花往日在他身边转悠,特别是阿然温柔周全的体贴之时,无不替他抱屈,直怨造化弄人,错配了鸳鸯,孰知今日一见,眼见这夏二爷双眸都恨不得粘在这女子身上,忙忙起身牵着这女子进了后堂,不禁相顾愕然,内中一位大夫不由问冬萝道:“敢问姑娘,刚刚二爷牵进去的是哪位?”

冬萝笑盈盈答道:“老先生可是眼拙了不是?二爷敢大日头底下牵着手的,自然是家里那一位啦!”

“家里?莫非是英将军?”

“自然是将军!敢问老先生,莫非往日也曾见过二爷牵着别的姑娘的手不成?”冬萝逼问道。

那大夫被她问出了一头的冷汗,讷讷道:“从未得见!从未得见!姑娘言重了!”

冬萝一笑置之,欲翩然向后堂而去。这位大夫倒是位厚道人,招手叫来一位学徒,道:“带姑娘去后堂相候,有一时不能到的地界儿,提点着些姑娘!”又转头歉然向冬萝道:“姑娘有所不知,夏二爷后堂有间药房,等闲人不得进去,连我等到了那里也得止步!”

“多谢先生提点!”

冬萝心道:这倒是位老实人,方才戏弄他真有点过火了!心内不由涌起丝愧意来,朝他歉然一笑,便跟着那小学徒去了。

夏友这里心花怒放,直将英洛拉进了自己的药房里,反手关上门来,转身一把将她抵在门板之时,没头没脑吻了下去,只吻得二人气喘吁吁方暂且放了她,将她拥在怀中,只觉气息不稳,道:“洛洛今日怎么有闲暇来我这里了?”

怀中那人伸出臂来,紧揽了他的腰,难得柔声道:“你久不在家,我来看看你每日里忙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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