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回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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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子回时-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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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啊!

做好了落跑的准备,她干笑两声,点头,答:“当然不开心,谁跟你这么古怪的人成亲会开心呢?”初到英府,打架这种事,还是不要的好。

有什么是她不曾预料到的么?

长河星子一瞬间全都黯然了,那双流光溢彩的眸子里闪过一瞬痛色,英洛几乎要觉得自己做出了什么残忍的事情之际,他猿臂一捞,将她抓了过来。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这是英洛在后世信奉的无数条信条里面的其中一条,当下不顾一切,一拳打在他下颌,膝盖曲起,防狼十八招之一的断子绝孙将面前少年的芙蓉面疼得皱成了干核桃。

他闷哼一声向后倒去。

有什么事情在发生的时候只需要一秒便脱离了预定轨道?等到英洛落跑未果明白之时,自己已经趴在了地上——准确的说是夏友的身上,他苍白着脸两臂却像铁箍一般将她牢牢圈在怀中,以身作垫,两人以极为暧昧的姿势跌落尘埃。

因为疼痛,他的眼睛异常明亮,简直是两颗闪着流光的黑色水晶,执拗的,一字一顿:“洛洛,我要定了……无论如何,我不会放手!”

英洛有一刻的茫然,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觉,少年的怀抱暖暖的,将深秋月夜的寒凉阻拦在外,深深的吸一口,带着一股药香味舒爽的年轻男子的味道在鼻端飘逸,所有的语言功能已经丧失,坚硬的心里似有一角正在渐渐变暖……

这就是英乔晚饭后怪笑着将她从花厅揪出去,扔到夏友面前所要的结果么?

当时她那贴心的亲切温柔英明神武的哥哥在她耳边道:“洛洛,关于你们的婚事,我想,你们需要细细相商一番。”

等到疼痛暂缓之后,这位向来脾气古怪暴戾不可一世的夏军医,堪称温柔的将她稳稳搂在怀中,欠身而起,就势坐在了地上,将她如婴儿般紧紧搂在怀中,下巴搁在她肩上,她挪了两次未果,只得由他去了。

这是日久以来和他相处难得安静和平的时光……两世以来,英洛难得“青春”了一把,“小鸟依人”了一把,那些曾经缺失亲情的日子,沥血前行的日子,仇恨煎熬的日子,处心积虑的日子,在这寒凉的夜里,身边男子如水温柔的怀抱里,似乎,都消散在了尘烟里,渐渐远去……

此中滋味,欲辨已忘言。

英府的布局,其实同一般二品大员家的布局一般无二。此处宅邸是旧年一处姓邢的贪官的宅子,那人落马之时,正逢英荣擢礼部尚书一职,女帝便将此处宅子赐予他了。英田尚书一职在位一十五年,便在这宅中所居同年。

说起来那姓邢的贪官肚中也算有些墨水,英府入门庭院便是客厅,穿堂过户,便是小花厅。英氏父子的院落毗邻,各有书房与东西居室,英洛的居处却在后花园之西,名曰松风轩,却是一栋精致的三层小木楼。林木掩映,四周有廊,曲径幽通,连着左边一组建筑,夜色漆黑,已近子时,夏友轻声告诉她,那是翠墨斋,是燕婉的居处,细看两眼,原来是自己初来试妆的地方。

两人一路行来,之前跌倒的地方乃是云舫边。那是建在后园假山的左边,连着前方人工挖成的湖里。造得像船一样,暗夜里看起来,就像停靠在岸边,欲将远行的船泊。夏友甚至将船舫联云轻轻念了出来:鹤汀凫渚眼前过,鼍窟龙宫足下登。据说是英田初进园时所作,得一帮客卿所赞。人工湖里长了好些睡莲和金鱼,到了夏天,金鱼在花草中穿梭,燕婉偏爱这一处,连喂鱼都是亲力亲为。

假山之上有亭,亭南下坡处有一太湖石。假山之东有轩,名胜仙居,便是夏友的居所。假山南侧,自西边船舫处起,有一湾池水绕山东去,水上有一座曲桥,桥过处遍植鲜花,也有一处小园子自留处来种植药草,却是夏友的属地。

二人夜游英府,得他提点,英洛心中对于夏友在英家的身份地位疑惑不已,几十次忍不住频频打量。

或许是夏友受不了英洛太过频繁的打量,悠悠而叹,“洛洛忘了以前的事罢?不记得也属正常。五岁之时,父母双亡,族人鄙弃,得伯父援手,接进府中。九岁那年,伯父寻得明师,将我送上天目山,十五岁那年便下山回府的。”

其中曲折,想来不若他说的这般云淡风清罢。英洛向来不是个多愁善感的性子,安慰人更是一窍不通,将这些过往讲罢,二人已近松风轩,园内寂寂,三楼却有柔和的灯光。

有些伤感的少年将郁气一扫而空,灿然一笑,说不出的明媚风流,“只要洛洛在我身边……”他并未将剩下的字讲完,只是放下牵着的手,深深看她一眼,那种情态,便是此生足矣!

洒脱的转身而去,衣袂飞扬,身后有个女声幽幽道:“夏公子与小姐,真正一对壁人!”

英洛吓得一跳,回头看时,小楼内走出一绿衫女子,容长脸,玉白肤,大大方方施了一礼:“奴婢春雪,拜见小姐!”

那一夜似乎格外的长,后来的数年,英洛还会后悔不迭自己当时的冒失。

春雪伺候英洛洗濑完毕,被她遣下去之后,英洛辗转反侧,不能成眠。借着幽暗的月光,她披衣起身,推开小窗静静沉思。

一刻钟以后,惊讶的发现一个黑色的身影从花园处而来,行动快捷,似正向前院而去,那是英田跟英乔的居所。

英洛心内一跳,快速将房内打量一番,将床帷扯下,缚在窗上沿窗而下,小心暗随在那黑影之后。

那黑影并未发现身后有人跟踪,虽行动快捷,但不掩小心,此种情形过于熟悉,让跟在暗处的英洛仿佛看到了前一世的自己,甚至那个黑影偶一抬手,她会觉得自己的心跳多跳了两下,下一刻,那个温柔贴心的英乔或者是那个笑得慈详的英田已经倒在了血泊里。

无论如何,她不能让此种情形发生。

黑影进了左边的院子,英洛也不知是英田还是英乔的院落,沿窗而站,迎着月光的右手一闪,英洛看得清清楚楚,那是个小巧锋利的匕首,黑影欲推窗进去之时,一截树枝挟着凛冽的杀气毫无预兆的打了过去。

那是英洛危急之中从旁边树上折下来的一截树枝。

黑影转过了头,黑巾蒙面,只露一双炯炯的眼在外面,愣了一愣,似乎是有些疑惑。树下面缓缓走出的女子赤着双足,只着中衣,长发在身后垂下来,一双眸子牢牢盯着他,精致的玉容之上带着不容置疑的杀气,毫不犹豫一步步向他走来,颇有些视死如归的味道。

一场无声的决斗,瞬间两人就缠斗到了一起。

一交手,黑衣人便很疑惑,对方并无内息,全凭体力与杀招,然招招狠辣,直指致命之处,不留余地。每一招仿佛都带着血腥味,置之死地而后生。饶是黑衣人武功高强,也被她迫得忙乱,更兼着她出手诡异,全然看不出是何种师承来历,出手无迹可寻,手中匕首几次三番终被她劈面夺下,而他亦一记手刀劈在了她的左肩。

“什么人在此打斗?”屋内传来清叱,原来是英乔的屋子。

英洛只感觉自己左肩连同整个胳膊都将掉下来,巨痛袭来,她强忍着挥出右手,口中还要向屋内示警:“外面危险,哥哥不要出来!”

黑衣人听她叫英乔哥哥,不由苦笑,躲避的慢了一拍,胳膊上挨了一刀,血珠汩汩。

南侍卫

第二日朝罢,英田在南书房见驾。女帝戏问:“听闻卿二子归家,卿痛涕乎?”

英田冷汗淋漓:“臣惶恐!”

此等失态之事,被帝君提起,终为不妥。

女帝再道:“爱卿平身。昨晚朕的南侍卫在你府中被个女子所伤,唤英侍郎为兄的,又是哪个啊?莫非爱卿还有个女儿养在深闺人未识?”

刚刚爬起的英田闻言慌忙又跪了下去,惶恐一番,心内不是不疑惑的,自己家的洛洛,武功真的那么好?他这番思量只能放在心底,“皇上恕老臣万死之罪!臣幼子实为幼女,只因她自小顽劣异常,常扮作了小公子模样,迫着家下人等叫他二公子,因此远近皆知老臣有二子而不知有一女也。两年前她执意要参军报国,因小女长得秀美了些,便易容前往,军营里的人皆不知她为女儿身,此次陷落突厥,大难未死,臣情不自禁,大失体统!望陛下念臣一片慈父之爱,恕老臣万死之罪!”

女帝奇道:“爱卿这小女姿容比其兄如何?”

英田见帝言下之意不似追究欺瞒之罪,遂放下了提着的半颗心道:“自是比乔儿还秀美些!”

须知英乔之名,位列京城四公子,更兼着书画双绝,是多少女子心中梦想的夫郎,只可惜他虽看起来温文有礼,实难接近。

“那就明日早朝罢,爱卿带令媛来让朕瞧瞧罢!也让南侍卫瞧瞧这伤他的女儿是何模样。”

“臣领旨!”

英田出了南书房,不由长出一口气,擦擦额上的汗珠,感觉汗透深衣,粘贴在身上颇为不舒服,想到如此容易便过了这关,心里还是很庆幸的。

近几个月来,圣上脾气甚是不稳,喜怒不定,皆因着诸位皇女已经成年,东宫虽立,却也挡不住有心人的觊觎,其中尤以三皇女为最。她的父君出自手握南方重兵的兰家,封号以姓而冠,为兰贵君,深得帝宠。太女虽是嫡出,然当今皇夫却是当年皇太夫从自己家族内指定的男子。华家在本朝虽是大族,却也不是一等一的世家,自皇太夫为皇贵君后备位中宫之时,几十年来华家在本朝也是日渐根深蒂固,势力盘根错节,朝中日稳了。

当今女帝一十六岁即位,虽说与皇太夫为嫡亲父女,但华家独大,把持朝政。先帝宠华皇夫极深,临去之前指定的四名辅政大臣之中以皇夫长姐华春为首。

华春此人,城府极深,更兼着女子,心细如发,确是人材。女帝幼年得她教导,本是极为仰慕这位姑姑的,只奈何即位之后,处处受她掣肘,渐生闲隙,竟将少时那些情谊磨得精光。女为帝,则父为太夫。华皇太夫与华相两下里一核计,见女帝年少,与华家竟渐有离心之势,便将华春的长子送进宫,成为了这一代的华皇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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