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回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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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子回时- 第1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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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些同病相怜的味道了。英洛曾私下叹了几回:“这府内要么改成易府,要么改成夏府,或者是周府也行,就别是英府了!看看我们兄妹这日子,哪还有几分主家的意思了?”

英乔握着在抱福寺施粥冻伤的手,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不过十来日,但到了娶亲的正日子。

英洛依着礼数前往宫内迎娶李瑜,帝王家嫁人本就礼仪盛大,且李瑜为当今锦帝最为疼爱的弟弟,盛况空前自不必说,便是金玉陪嫁也是惊人的。易柏一边指着下人清点楚王嫁妆,面上已是堆了欢欣的笑意来,对着面色奇黑的夏友道:“二哥请瞧好,洛洛娶了这位,可真是大大的赚了一笑,若放在寻常官员家里,怕是几辈子都花用不完。我们这位锦帝,莫非是将国库都搬了一半来放在英府?”

夏友鄙视他这幅守财奴的样子,恼道:“明明瞧着你长的一幅不识人间烟火的好样貌,怎么偏生有个迷恋铜臭的脑袋?”

二人言来语去,攻击了半晌,听得前面礼乐齐奏,正是拜堂的好时辰,相视一笑,易数先叹道:“罢罢罢!我这是为谁辛苦为谁忙呢?二哥不如陪兄弟且醉一回?”

夏友相视苦笑:“今夜不醉不归如何?”

难得易柏豪爽一回:“不醉不归!”

二人大笑着离开了此地,寻得一方僻静院落,使得几个小仆送了酒菜过来,独乐一番。

倦燕来时,陌上相逢依(下)

新房之内,合卺酒刚刚饮下,楚王李瑜正要向着面前女子靠过去,却见她捂着嘴,站起来便往屏风后面跑,只听得她在屏风后面连呕数次,惊得门外侍立的名唤冬萝的丫环连门也不敲,便闯进了新房,顾不得他黑下来的脸,就冲进了屏风后面,一叠声的问道:“少夫人,怎么啦?可是吃的不舒服了?”

闻听得她且喘且叹:“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胃里翻江倒海,就吐了出来。”

过得一会,见冬萝将她扶了出来,双颊透着些潮红,黛眉微拧,极为客气道:“让楚王受惊了!臣一时感觉不舒服,真是失仪!”这般生疏有礼,当然不是夫妻应有之道。

李瑜虽年少,当年自然见得母皇与父君相处之时的甜蜜,适逢良人,自己未尝没有心生遐想,也有夫妇和美的一日。偏生自己中意的良人,却也是别人的良人,不知她对别人如何,但对自己,却是端谨有礼,越挑不出错来就越显得疏淡陌生。

见此情境,他也只能客气回道:“将军多礼了!你我夫妻,原不必拘泥这些礼仪小事。不过既然是不舒服,元慈啊——去唤太医来为将军诊脉!”这回答连自己也觉得客气之中透着关心,应是极为得体与满意了。

未料那人并未有感激之色,只阻拦道:“殿下,不必麻烦太医了。小臣府内现有名医,小病小疾,自然还是找他来。”

李瑜且拦下了元慈来。他也听闻这人二夫君医术高明,曾在府内打过照面,只是彼时身份不同,如今让他走进新房来,却也是个好主意。是以捺下性子来,等着夏友前来。未料今日喜宴,前厅闹得翻了天,小厮各个忙得腾不出手来,更从别府借了若干管事小厮前来料理喜宴,朝中大臣乌泱泱一片,将英家差点踏破了门槛,这会门外小厮前来通传,锦帝携锦贵君前来宴饮,偏生遍寻不到夏二爷,也不知二爷猫到哪个角落里去了。

英洛强捺着呕意,面色灰败,心内骤添得痛意,灯下少年姿仪如玉,目如秋水,却不是她心头所好!为得这坐在红绡纱帐里的少年,伤了府内一干人的心,原是她之过。然则如若不娶这少年,英府众人项上人头是否能保,她并不能确定。一刹时就有想回到前世去的冲动,那时候无人逼迫,有自由的心与高昂的头颅,不必瞻前顾后,来去随意。一时间悲从中来,应是良宵静夜,花好月圆,却满心悲愤无从述,心事难寄。

李瑜既见夏友遍寻不得,遂唤了元慈去召太医,不想却惊动了前厅宴饮的一干人等。这两年来,英洛的身体健康几乎成了全家人的心病,更有锦帝那番暗藏的心事,一时之间除了英府几人,英田燕婉英乔,前厅陪客的大官人周峥,更有锦帝与贵君亲临新房,前来探视新人。

新人妇夫跪立接驾,只闻得锦帝笑道:“弟妹不必多礼,今日纯属家人相见,快快请起。”李瑜忙将她扶了起来,道:“将军不必多礼,快快请起罢!皇姐今日倒是很闲,竟然肯陪同贵君前来宴饮,实是为弟的意外之喜!”

英洛彼时对这位贵君曾有过好奇,此时抬起头去瞧时,一时愣在了当场,喃喃出声:“江生……”别时犹记,怎么也不会想到当日温良的少年此时通身的富贵天家气象,正与锦帝同塌而坐,灯影绰绰,一时间连自己也要疑心是否看错了。

其实锦帝与贵君驾临,英府诸人早已惊诧过一回了。世事真正难料,当初情愿为奴为仆的少年如今万千宠爱集于一身,与帝并肩,俯视天下,还有谁能指手划脚?宫中盛传,锦帝虽未立皇夫,这位与帝号相同的贵君可谓后宫真正的主子,便是寻常宫侍或者被强塞进后宫的少年,谁个不想搏得锦帝一顾,可一顾难求,再顾难留。

想要让锦帝驻足留恋,非这位锦贵君莫属!

名唤江生的少年,当年一步步从大运河边走过,后来蜗居在英府,而今微红了眼眶,轻唤一声:“小姐……”多少旧时光从眼前滑过。

锦帝紧攥了他的手,阻止他立起身来,皆说帝心难测,众所观之,锦帝今日的笑意颇有些牵强的味道,安慰贵君道:“锦儿,不着急!弟妹许是一时吃的不舒服了,唤太医来看看就好!”

英洛冷眼看着,皇家稀薄的亲情何曾会在自己身上体照?心内不是不明白的!她后退一步,不着痕迹脱开了楚王的搀扶,再次跪拜下去:“微臣小恙,惊扰了圣驾,万死难赎其罪!还请陛下与贵君移架前厅宴饮!”

曾经名唤江生的少年,苍白了脸庞回顾茫然,却又霍然清醒,今日虽已相见,但复无来时路,只有朝前而矣。

谁又能把臂挽留旧日时光?

——怕是无人能够!

太医来时,新房内众人无人移动,待得那太医诊完脉后,额头冒汗,趴在地下不敢言说之时,房内众人脸色皆变。更有英府众人面含悲戚。

锦帝极是不耐烦,怒道:“不过是诊个脉,有这般犯难么?既如此,不如从太医院正的位子上退下来罢!”

那胡须花白的太医院正颤声回禀:“臣死罪!英将军这是喜脉!”

英田与燕婉对视一眼,眼内皆有笑意,转头去看座上锦帝,见她面沉似水,但却奇异的长呼了一口气,叹道:“也好!”转头见得座下站立的楚王满目通红,几乎快要哭出来的模样,似有头疼的迹像,一时房内人众,又不好出言劝慰,只得询问那院正:“胎儿可好?”

其实立在一旁的周峥心绪激荡,最为关心的却是这胎儿有多少日子。

那太医院正许是被锦帝吓着了,抹着额头冷汗,连忙回禀:“回禀陛下,胎儿约有一个半月了,目前一切尚好,待微臣开几幅安胎良药,将军定然能平平安安产下麟儿!”其实是楚王今日大婚,连他也摸不准锦帝是要留下这孩子还是要将这孩子除去。

周峥闻言,心头一沉,算算日子,那时她却在路上,不由疑心这孩子是华彻的。心内虽微有黯意,转头一想,她今日既有身孕,应是数月间华彻费心调理的结果。二人虽成亲最久,但过去她身体亏耗太过,后来又中了毒,差点命不能保,如今竟有望生子,这却是从古至今第一桩大喜事,她既能生出华彻的孩儿,自然也能生自己的,怎不叫人心喜?

更何况华彻远在千里之外,圣命难违,想让他光明正大出现在长安城内,却是难事一桩,不禁又为他暗生了一丝怜悯之意。

内中唯英洛与冬萝却是心里明白,这孩子分明不是华彻的,而是另有其人。冬萝是那夜没有瞧定,却知些首尾,断然明白这孩子决不是华彻的。那时华彻人早已离开,不可能避过了众侍耳目前来相会,也决无道理避过了她来与英洛相会。唯英洛心下清楚,这孩子正是与易数那夜暗度良宵,暗结了珠胎。想起那人妍丽至极的面容来,不知为何,心下竟暗潜了一丝心喜,半是恼意半是喜意,感他一路辛苦相随,却又恼他凡事随心所欲,二人之间痴缠暧昧之际也有心惊之时,偏此时“妾身未明”却又有了麟儿,当真教人手足无措。

这夜的洞房花烛结束在一片闹哄哄的喜意之中,只除了锦帝与贵君神色奇异,楚王李瑜愤怒难言,英府一干众人倒是面有喜意,皆为了英洛的身体康健而开心不已。

日光如水般流过,眨眼间日子已经过去了九个月,自李瑜嫁进英府也有大半年,英洛已平平安安产下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众夫婿虽神色微黯,但见着稚嫩如花朵一般的孩子,皆喜欢接在怀中逗弄一番。内中尤以李瑜为最。

他虽嫁进英府,但数月间英洛与他不过是晨昏寒喧几句,夫妻之事上也算得极为冷淡,至今也无。锦帝虽管天管地,但弟弟房内之事也不好出言搀和,更有元慈暗底里谏言,但李瑜在府内住了数月,渐渐与府人众人相处融洽,也摸透了英洛的性子,知此事不可再强来,自然驳回了元慈的谏言,更为此气恼了他几回,差点将他赶回了大明宫去,才使元慈安稳了些日子。

英府日子清水微澜,骤添麟儿,令李瑜爱不释手,每日只窝在英洛房内看顾小儿,说也奇怪,那小儿在两三个月上已是见得李瑜便喜笑颜开,灿如春花,端得可爱无比。

英田为孩子起了好几个名字,在众人心中,孩子自是姓华无疑,但每次提起孩子的姓氏来,皆被英洛拒绝。她此时作了母亲,心绪反倒大定。下次易柏前来她房内探视孩子与她,重提旧事,她凝望着眼前之人许久,半是歉意半是试探道:“孩子姓易,可好?”

易柏苦涩一笑,“洛洛莫非在说笑?”

她紧盯着易柏的眸子,平静到冷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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