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与英洛周峥共事,见得她的笑颜,与她同桌而食,也算得和乐。只是他的心内,还是略有遗憾。
来年夏天的某一日,周峥前去西北轮防戍守边防,别了自己刚刚降生四个月的一儿周紫文。近日他与英洛同出同进,同啄同饮,眼瞧着这日兵部无事,向上官告了假,偷偷约了她出了兵部衙门。
依着英洛的官职,自然无须再向兵部尚书报备。
二人骑马在长安城内行走,日光正好,照在那人脸上,说不出的明艳动人,又因着她的飒爽英姿,与日光同辉,直刺的他的心庠庠,他不由脱口而出:“姐姐,不如我们去爬山?”
英洛略一沉吟,看看头顶的日头,只觉暑气侵人,想想山间花木浓荫,流泉飞瀑,当先一骑已冲了出去。
二人骑马出城不过一个时辰,便到了城外西山。下得马来,将马拴在了一处僻静之处,只觉微风轻吹,只将满心的燥热吹了下去。
薛嘉伸出手来,微笑:“姐姐,我们上山。”
仿佛仍是龙城的千仞峰,二人携手向前,无论荆棘峭壁,皆在相互挽扶之下越过,尽数踏在脚下。
登上山顶之时,放眼望去,山峦起伏,百鸟争鸣,山花烂漫,有飞瀑直下,迎面吹来湿爽的微风,将登山的疲累尽数吹走。
二人静立在山顶良久。
薛嘉轻声唤道:“姐姐——”
那一声缠绵呼唤,直让英洛的心加快了几跳,耳边有湿热的呼吸掠过,她转过头来,眼前的少年目光烫人,涨红了脸道:“姐姐,我三年前已经满了十八岁了。”
英洛一愣,不明所以的望着他。
薛嘉见她这呆愣的神色,知道她许是醉后,连自己也不曾记得自己说过些什么,委曲一般的提醒她:“我来的那一夜……你喝醉了跟小瑜说的……十八岁再与他……”
英洛仔细的回想一番,好像有这么回事,却又猛然一骇:“这事……好像有这么一回事……只是,你怎么知道这回事的?”
薛嘉低声的抱怨:“……当然是小瑜……姐姐,你到底要我等多久?”热吻已经铺天盖地而来。
一刹时英洛心惊复心喜,这少年,未尝不曾明白自己心中所想,只是他生生的按捺下了自己的满腔情思,只在一旁静静守候。
她一时里又是怜惜又是欢喜,主动捧起他的脸来,轻轻吻了下去。
满山花木摇曳,眼瞧着这少年边吻边将她拖至一处寂静的密林之处,那里遍开花香,他将她放倒在厚厚的花丛之上,似膜拜一般从额头一路亲了下去,明眸灿颜,瑶鼻丹唇,还有细巧的脖颈,微微将她的单衫扒开,露出里面的一痕雪肤与秀气的锁骨,他在那里流恋不舍。
日光渐渐西移,少年与她肢体纠缠在一处,与山花一起摇曳,眼前似大片的繁华似锦,如流水一般奔涌无法遏止,眼前有七彩水瀑奔流不回头……这是明丽的属于他们的世界,是大自然中最美妙的吟哦,是山间最动听的泉歌,是百鸟婉啼,最为贴近彼此的时光……
夕阳渐有下坠之势,他揽起怀中的一子,强健的臂弯与宽阔的胸膛分明已是成年男子才会有的休魄——过了今日,他终于长大成人。轻推怀中正在酣睡的一子,“洛洛,醒醒,该回去了。”
一子嘟囔了一声,挥动一截雪藕似的小臂,似要推开他去,可睡意迟沉,推到一半便软软的垂了下去,她又睡了过去。
她身上盖着自己宽大的衫裙,挥动之间露出了胸前一痕雪肤,那上面布着斑斑点点,只引得他低下头去,又是一阵亲咬。
五年以后,英洛在去巡察西北防务的时候,在甘州替他生下了一对龙凤胎,消息传回英府,一时人人称羡。
那时英洛已是儿一成群,长子易星已经七岁。次一周紫文也已五岁。次子夏歌也已三岁半。三子易昭也已近两岁。
这些夫君虽各有子一,不过是各有一个,谁又能如他一般,儿一双全?
英田闻言大喜,彼时英乔虽已生了子一,但英田还是放出话来,这儿一之中,其中一人必得姓英。夫妇二人商议半晌,议定了儿子随父姓,名叫薛炜,一儿名叫英思齐。
等得这一家四口回到长安,双胞胎已是半岁,家中自又是热闹了一番。大些的儿一诸如易星与周紫文,扑上去对着这长相一模一样的弟弟妹妹又亲又抱,小一些的夏歌易昭,见得母亲的精力全副拿来应对双胸胎,未免有些不满,偷偷掐幼弟幼妹的脚心来泄愤,一时间又是一番手忙脚乱的光景,大的闹小的哭,身在儿一这般闹腾的英洛与众夫婿们,哪有闲心争风吃醋,只忙着照顾自己的儿一,乱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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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瑜篇:年事梦中休
距离英洛那日“十八岁再作夫妻”之语已经过去了好几年。李瑜去年春天便已经进入了十八岁,眼瞧着已经过去了一年多,秋天又已降临,他未免心有凄惶。便是连南宫南也早在一年前入了府,圆了房,唯独自己,仍独守空房。
府中也已添了好几个小儿,易星自不肖说,自懂事以来除了习武练字,还会被易柏抓差,在铺中做个小伙计,从头学起。铺中伙计从未见过易柏对哪位伙计能严厉成对易星那样的,背地里议论了好几回,但李瑜问起易星来,那孩子笑得极是自得:“大伯若是不把我当自家孩子,哪会管手管脚,从头教我?”
显见得他是白操了心。
偶尔夏友闲暇之时,亦会指点易星医道一二,虽然易柏与夏友芥蒂极深,但瞧着侄子去识得些药理,易柏倒也不甚反对,只瞧着府中众人暗暗纳罕。但这二人一位极能赚钱,府里药铺的赢余全凭了他的医术,另一位手据府中经济大权,旁的人,除非想日日喝粥,从帐房领不出银子来,或者生了病想被整治一番,否则,哪里又敢得罪了这两位?
李瑜冷眼瞧着这二人斗得热火朝天,却又在大事上惊人的能达成一致,在长安城里混得风声水起,若有人提起英府的夏二爷与易四爷来,那份赞扬之情,便是连他,亦觉得出些许荣耀来,但——与他何干?
倒是易星那小子体贴,好几次笑嘻嘻从夏友那里偷来一些不知名的药粉,红着一张小脸犹豫半晌,方道:“这是夏爹爹开的壮阳的药。”
李瑜哭笑不得,板着脸问道:“可是你夏爹爹开给我的?”这话自然得问清楚,若真是夏友开给自己的,不知是悯是讽?无论是什么,其心真正可诛!若是元慈在旁看到,定然会气得脸都青了。但李瑜自进了将军府几年,深谙英洛众夫君之间的刀光剑影,他虽年幼,亦不能幸免。但他自幼生在宫廷,此事尚能应付一二,兼且他向来又是个无宠的,自然少了几分算计。
易星自小颇得他的喜爱,五岁的小儿早已玲珑的紧,识文断字武枪弄棒,外加做个药铺的小伙计,整天夹在易柏与夏友之间,早早学会了察言观色,整天忙得团团转,忙中偷闲的跑了来,此时眨巴着他那张出奇妍丽的小脸之上一双黑玉葡萄一般的眸子,往他身前蹭了蹭,趴在他膝上认真道:“我听见夏爹爹跟铺子里的病人说的,此药能……壮阳,令妻主对他念念不忘……六爹爹你老是愁眉不展,我便捉摸着,按照夏爹爹替那人写的方子也照配了一份给你……你千万别让夏爹爹知道……”
李瑜面色已黑,当头一个爆栗敲下去,颇有几分恼意道:“你才几岁?怎么也不学好?你爹爹既然已经回来了,也不好好管管你?”
彼时易星与易数的关系并未改善,那孩子嘟着红艳艳的唇,恼道:“六爹爹别提他了,前几日他让母亲带着我去他家小住,他府中那起丫头小子变着法的哄我开心,弄了许多小玩意儿,回来全被夏爹爹与大伯给收了起来,痛斥了我一顿,说我玩物丧志……我恨死他了!“
其实此事若说起来,最冤的自然还是易数。易数初闻得子,自然欣喜异常,每次见了这孩子,娇纵溺爱的厉害,他府中仆人见得这位小爷得宠,自然加倍的奉承,偏易柏对这孩子寄予厚望,教导起来便如教导幼时的易数一般,严苛有余而温和不足。易数虽深明其兄苦心,但自己决做不到。且每次见着那雪琢一般的儿子,总会思及自己小时候垂诞之物,对着儿子不免有补偿自己幼时不不完满,愈加宠溺的厉害。那孩子夹在这兄弟一严一松的管教方式之下,久之则对易数怨气更甚从前。这其中关节李瑜虽想得明白,但对着个五岁的孩子,且是易家兄弟之间的事情,他倒真不好插手,只得好言劝慰那孩子回去。
易星今日始得了空,这会在李瑜院内消磨了半日功夫,吃了许多宫制糕点,肚儿混的溜圆,心满意足随着前来寻他的小侍回去了。
这里李瑜手握着那包药粉,在院中枯坐了半夜,但是元慈寻来,在一旁立了许久,也不知该如何劝慰于他。
李瑜进府久矣。当日强逼了英洛娶他,原是少年郎一时志气。及止进了府,与府中众人相处愈久,便愈加了解英洛,愈加了解这位罗刹英的行事为人,便愈加的离不开此人。外间传说她双手染满血腥,但却无人得知这位罗刹英在府中,对着家人与众夫君,却是个极绵软的性子。不论哪位夫君,从不见她有一丝不耐或者是疾言厉色,从来温柔小意的体贴,便是被最难缠的夏友与易柏二位使绊子算计,这边方喝下一碗黄莲汁,那边出门去使了银子,使店家来要,易柏坐镇帐房,极是淡漠的回那店中仆役:“英府中没有这样一个人!也不知是谁在外面混吃混喝,才想着来英府混赖帐,还不拖出去打一顿板子,还敢跑来英府要帐?”被人扒了身上佩饰,回来也不恼,只对着这二人笑。
众人与李瑜皆不明白她这小情小意从何而来。
却是前年中秋,举家团圆,只除了流落在外的华彻,其余夫君皆留在府中过节。英洛醉后摇着杯中琼浆指着众夫君感叹:“我这一生,还真觉得有愧于你们!想你们皆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