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对商缺月莫名的好感和怜惜,都是出于把他当兄弟看待。
“吃饱了?”
“嗯。”商缺月满足地啜一口茶。饥饿之后饱餐一顿的感觉真好。
“你一共来了几趟?”
“六趟,算上这次。”商缺月的委屈不满又流露出来。“每次门房都说你外出未归,不知去了哪里。”
“侯爷。”老管家在门外轻唤。
“进来,查得怎样了?”韦治的声音冰冷而威严。
老管家嗫嚅着,不知如何说。一接触到主子的利目,立刻决定还是自首的好,“卟通”一声跪下。
“小人该死。小人不知道商公子是侯爷的朋友。只因表少爷吩咐过。若有一个姓商的少年人来找侯爷,就把他打发走,不能让他见着侯爷。小人只是听吩咐。”
慕然?他又搞什么鬼?什么时候闲事管到他头上来了?韦治神情更冷。“这府里的主子是姓韦还是姓李?”
“自然是……姓韦。”老管家额头冒出了冷汗。他从老侯爷在世时就在府里,老侯爷为人亲切,但小主人却更令人畏惧。“小人今后再不敢擅作主张,凡事一定请示侯爷,请侯爷宽恕小人一次。”
“你在府里不是一天两天,知道该怎么办。”
老总管哭丧着脸,不敢再出声哀求。他知道主子的性子说一不二,求也没用。
“韦大哥,”商缺月不忍见管家受罚,“你就饶了管家大伯吧。他并非成心刁难。而且我也没什么损失。”
知道不是韦治不愿见自己,她的心情已经好多了。
那温暖的眼神让韦治说不出拒绝的话。“这次就算了,下去吧。”
“谢侯爷,谢公子。”管家大喜,连连道谢。这商公子可真是个贵人,心地又好。侯爷如此看重商公子,以后一定要将他当上宾接待。
双手托腮,商缺月沉吟着问:“韦大哥,李公子是不是不喜欢我?他为什么讨厌我?”
韦治也想知道答案,嘻嘻哈哈的李慕然很少会第一次见面就讨厌一个人。何况商缺月一点也不惹人嫌。
他只能说:“不必理会他。”
“可是我实在不知道何处得罪了他。”任商缺月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原因。只因李慕然那天马行空的脑袋太会胡思乱想。“我记得那天初见面时他对我还很亲切呀,可后来不知怎的态度就变了。”
韦治也想起了那一幕,“他是个怪人,成天就知道寻花问柳,脑子经常不清醒。”他可是难得说人坏话,只怪慕然自己的行为太可恨。
“他不像头脑不清的样子。”商缺月狐疑地说,“他风趣、大方,为人应该不错。”
“不提他了。”韦治不希望话题总围着李慕然打转。
“走,到花园走走。”
落日的余晖给飞檐碧瓦都镀上了一层金辉。韦府的花园和相府相比,也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因为心情轻松,商缺月观赏得兴致勃勃。韦治只是体贴地陪着她,偶尔简短地回答她的问题。听她对园林、建筑、楹联、匾额的评价,对她的聪慧和才华更为叹赏。
看着她被晚霞映红的脸庞,心情竟是从未有过的轻松愉快。
“韦大哥,最近有空吗?”商缺月忽然有了一个念头。
“有事?”
“我想邀大哥出游,咱们乘船游曲江如何?”
“后天辰时,西门外见。”
“太好了!我一定准时。”订下后约,商缺月心中石头落了地。“呃—;—;,天晚了,我该走了。”
“我送你。”
“不必,我自己可以回去。”可她的手被韦治拉住,挣扎无用,抗议无效。直到两人骑在同一匹马上,她的手才重获自由。
“你指路。”他温热的气息就喷在她的后颈,她敏感的颈上汗毛都竖了起来。
一路上,除了商缺月偶尔指路的声音,只有沉默。
韦治的心神被那淡淡的幽香熏得有一丝恍惚,心中有一种奇怪的念头,希望这路永远走不到尽头。
“到了。”拐进一条小巷,在一扇小门前停下。这是相府的后门。平时都锁着。商缺月带着钥匙,她偷溜出府时就走这里。
“韦大哥,”商缺月望着韦治在黑暗中闪闪发亮的眸子,“人家都说你性冷如冰,可我觉得你……其实是很温柔的,别人都不了解你。”话一说完,就飞快地闪进门去。
直到小门合上,韦治的脸上才浮上了淡淡的微笑,轻轻地道了声:“再见。”他竟住在相府,而且姓商,他与丞相商士轩是什么关系?
当商缺月来到西城门外时,意外地发现等候在那里的除了韦治之外,还有李慕然和一位红衣美艳女子,以及一个面孔黧黑的英挺男子—;—;莫言。
见到商缺月,莫言的态度十分友善,“你一定是商公子,阿治提起过你。我是莫言,韦治的朋友。”
他的爽朗大方几乎立刻赢得了商缺月的好感。“我见过你,前几天你率军进城时,我在街上看到的。”
“哦?那我们就更不是陌生人了。”莫言笑出一口灿烂的白牙,拍拍商缺月的肩,“我与阿治同龄,大概比你蠢长几岁,就叫你商贤弟喽。”
“叫我缺月就行了,我叫你莫大哥好吗?”
“好,爽快!我喜欢。”莫言笑着说,“阿治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那家伙结交朋友可挑剔得很。我和他若不是父辈有交情,从小一起玩泥巴,他还未必理睬我呢。难得他这么看重一个人。”
商缺月看向一言不发的韦治,他的表情平静无波,什么也看不出来。
韦治翻身上马,向商缺月伸出手。
“等等!”从商缺月出现就臭着脸的李慕然冲了过来。“表哥,花姑娘不会骑马,你来载她,让商……贤弟和莫言共骑。”
“你自己带来的麻烦,自己摆平。”韦治冷冷地回答。这小子死皮赖脸,不请自来,没赶他走已经不错了,还带个艳妓来。
“你怎么这样说,花想容姑娘可是迎春院的花魁,京城四大名妓之一。我好不容易才请来的。”
“我没请你来。”韦治俯身将商缺月抱上马,让她坐在自己身前。
“慕然,你就别哕嗦了,”莫言笑道,“你和花姑娘共乘一骑,不正合你这风流浪子的心意?又何必为难你表哥。”三年不见,那个总跟在他和韦治身后的慕然长大了,居然成了京城有名的花花公子,真想不到。
“那怎么行,我请花姑娘米可是为了……呃……花姑娘可是冲着表哥的面子才来的,我……喂,别走,等等我—;—;”看韦治、莫言不理他,李慕然只好垂头丧气地上马。
要在平时,他巴不得有机会吃吃豆腐,可他今天不顾表哥的冷眼,厚着脸皮当跟屁虫,花大把银两包下花想容,还不是为了让表哥识得女人香,了解女人的好?怎么自己一片苦心没人理解呢?要不是为了韦家香火,他才不愿淌这浑水呢。若是娘知道了表哥的怪癖,自己也会死得难看。唉,表哥太出色,他要被娘念,表哥有不是,挨骂的也是他,娘可舍不得说表哥一句。当人表弟真命苦!有时他都怀疑,表哥才是娘的儿子,他是娘拣来的,否则娘的心怎么偏得这么厉害?
到了江边下马,扛上早已停了一艘华丽的画舫。
艄工搭上跳板,李慕然又拉住韦治,“表哥,你扶花姑娘上船。”说着,把花想容拉到韦治身边。
谁知韦治看都不看花想容一眼,只顾牵着商缺月上船。李慕然只好作罢。
曲江正如其名,九曲十弯,两岸垂杨拂地,柳树成荫,风景优美。坐在船舱中,商缺月好奇地向莫言询问大漠的风土人情,不时地回头向身边的韦治问一声:“韦大哥,你说呢?”而靠在窗边观赏风景的韦治,则总是回头给她一个温柔的眼神。
这一切在他们是如此自然,但看在李慕然眼里,就别有意味了。他向花想容使个眼色,花想容会意,脸上堆起媚笑,风情万种地走近韦治,向他身上靠去,一面娇滴滴地轻语:“韦侯爷,请您为奴家解说风景好吗?”
“走开!”果然冷若冰霜。花想容再将脸凑近,好让他看见自己吹弹可破的肌肤,玉手抚上伟岸的胸膛,“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奴家对侯爷可是仰慕已久。”
说着故意在他耳边吐气,媚眼直抛。
本来正兴致勃勃听莫言讲述一次战事的商缺月瞪大了眼睛,心中微酸的感觉像正看着自己心爱的东西被抢走一样。韦大哥怎么能让这个女人摸他的胸膛呢?
“阿治,美人一番柔情,不可辜负喔。”莫言笑着打趣,很想看看三年不见,好友不近女色的习性改了没有。
“你不会忘了自己是跟谁来的吧?”韦治眼中显露鄙夷之色。
“李公子不会介意的。”花想容笑颜如花,“人家是为了见侯爷一面,求李公子带人家来的。”
“是啊,是啊。”李慕然看着有希望,急忙帮腔。
“花姑娘早就说起过对表哥的爱慕之心,一再求我帮忙引见。表哥你可别负了花姑娘一番痴心。”
韦治抬抬眉梢,“你对我痴心?”
“可不是嘛,”花想容娇声应道,她几乎可以看见胜利的曙光了。“人家虽然身在青楼,迎来送往,可心中装的只有侯爷一人。见到侯爷,心儿怦怦跳的好快呢,不信你摸摸看。”拉起他的手探向自己高耸的胸部。
李慕然已经掩藏不住欣喜笑容了。快要成功了,可是—;—;
韦治的手在接近花想容胸部时,突然抓住衣襟将她提了起来,在她的尖叫声中,一字一顿地说:“你若不想被我丢下河,就别来烦我!”手一松,让花想容屁股着地跌倒在船板上。
莫言闷笑出声。
花想容狼狈地爬起来,揉揉摔疼的屁股,娇媚的神态完全消灭。恶狠狠地瞪了笑得开心的莫言一眼,重重踩脚走到李慕然身边,突然抬脚狠踢李慕然一下。
“哎哟,你这凶婆娘踢我!”李慕然抱脚呼痛。
“踢你又怎样?哼!”花想容一甩头走出船舱。
李慕然慌忙跟出来,把她拉到船尾,低声抱怒:“喂,是韦治不解风情,你干吗踢我?”
“还不是你给的烂任务!明知韦侯爷不近女色,还叫我去勾引他,你这不是故意出我的丑?踢你一脚算轻的,当心我把你踢下河。”
“嘘,小声点。表哥不近女色谁不知道?你既然答应了,就不能反悔。”
“反悔又怎样?”
“那好,银子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