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结痂了。看刚才他们聊天的热乎劲儿;我敢打赌这大夫肯定是事先找好的熟人。果然不出所料;那位貌似忠厚的中年大夫给我开了份单子轻描淡写的让我先交款然后待检查结果出来后再研究治疗方案。单子上面列举了脑CT全身CT彩超验血肝功在内的全部待做检查。估计这套检查下来没个千八百的肯定不够;我猜当时那家医院要是有核磁共振他都敢给我写上去。
我指着CT预约检查单置疑其必要性;大夫头都不抬的挥了挥手说:“这个病人已经怀孕了;我们不光要检查她的外伤;最重要的是检查她身体内部和胎儿有什么问题?你们撞完了现在看没事儿了;万一以后生孩子出点啥问题谁负责?不检查谁知道啊?神医来也看不出来呵!”
我一听说这是个孕妇;脑袋象被驴踢了一样嗡的就大了;气恼的反身回头死盯着司机小林;恨不得当场揍他一顿。小林25岁刚结婚;看起来还象个学生;马上委屈的冲大夫喊;“怎么刚才没人说怀孕了;现在突然又说怀孕了呢?这……算啥事儿呀这叫。”大夫根本不吃他这套;慢条斯理的说:“咱俩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这是医院;怀孕没怀孕的还得你亲自检查咋地?”
最后的话已经有点煽动的意味了;人群马上一阵骚动;已经开始有人骂骂咧咧推搡小林了。我明白目前的处境;赶紧训斥了小林一通;用眼神暗示他我已经明白怀孕是怎么回事儿了;我回头找到站在门外穿警服的胖子问他:这事儿是不是你就是全权代表?他回答是;我客气的说:“还是先检查检查吧;等结果出来咱们再研究怎么治疗;放心好了;看病该花多少钱就花多少钱;而且也不能白撞人;到时候肯定能给予合理的赔偿。”他其实就等我这句话呢;马上进屋制止了几个人对小林的谩骂。并和其中两个人在一旁小声的商量着什么。
这时候从走廊的另外一端又走过来几个人;都留着彪捍的板寸面目可憎一看即非善类;打头的长了个长方形的砖头脸;三角眼大下巴;狰狞丑陋;穿着举重运动员穿的那种窄背心;炫耀着露出胳膊上蛇绕宝剑的巨大刺青。他一边往这边走一边高声叫嚣:“操*你妈的;我看看究竟谁鸡*巴这么牛*逼;连我姐都敢撞;真当俺们家没人啦是咋地……”说着拿眼睛横乜了我和小易一眼走进了诊室。一直紧紧垮着我的小易再次使劲夹了我一下;我回过头冲她微笑想安慰她;但心里也很害怕笑容肯定是僵硬的。
很快所有人又都从屋里走出来;“砖头脸”歪着脑袋凶神恶煞般冲我走过来;“操*你妈的你就是老板啊?跑这地方来装逼来了;啊?活拧歪了是不!”有那么一会儿我甚至以为他会动手打我。说实话我倒不是怕疼;主要是当着这么多人和小易的面;我受不了那种屈辱。胖警察一把拉住他装出一付和事儿佬的样子话里话外的点我;“你别瞎整;这位老板都答应给看病赔钱了……”
砖头脸还跃跃欲试的把手举得很高在我脑袋上方比比划划的;最后手指固定在我鼻子前仅一寸的地方停住;狠叨叨的恐吓我:“操*你妈看你那鸡*巴样信不信我整死你啊!这回你要不好好给我姐看病我把你腿掰下来插屁眼子里去……”
当时的情况非常混乱;走廊里其他病人都驻足观望;许多科室的大夫也都探出头来看热闹。我口干舌燥腋下开始出汗;大概是冷汗;因为我记得当时浑身发冷。除了身边陪着我的小易和惶惶不安的小林;我那伙计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跑的不知去向。我们三个就象迷路误闯进屠宰场的三头大肥猪;似乎也只能任人宰割了。从那些旁观者毫不同情甚至有些幸灾乐祸的眼神中很容易就能得出结论;这世界根本就没有正义!永远都是强者的世界!
我们被这群人簇拥着下楼;我先吩咐小林拿单子去划价;然后对那个胖警察说:“我的钱刚才都付租车费了;这么多检查恐怕不够;我来之前已经给我的朋友打过电话让他往这送钱;估计也快到了;我去外面迎迎他。”胖警察警觉的问我你朋友是谁啊?我说是一般业务关系;当地做小买卖的。他很狡猾根本不吃我这一套;逼问我:“要不你把兜里钱都掏出来让我看看缺多少?我先帮你垫上也行。”“砖头脸”也在一旁鼓燥:“咋地;又鸡*巴想整啥事儿?少他妈废话赶紧给我掏钱;掏慢了我就削(东北话;揍或者殴打的意思)你;操*你妈的……”我被这王八蛋一口一句脏话弄得有些火起;但我的血性尚不足以让我在如此不利的环境下宁为玉碎。我开始后悔来得太草率;为什么不找好人再跟着一起来呢。
我屈辱的对胖警察解释道:“你看我的车和人都在这儿;你还怕我跑了不成?再说我兜里就几百块肯定不够;我的朋友也差不多该到了。”他点头说那走吧;我们和你一起等;说着一大帮人又转移到医院门口。进进出出的人似乎都在嘀嘀咕咕小声议论着我们并对便道上停着的车指指点点。我很有些焦急;强忍住给明伟大哥打电话的念头;因为周围人都在虎视眈眈的盯着我。灼热的阳光下小易的脸很快晒得通红不得不抬起一支手捂在脑门处。另外的手向往常那样叉在我的五指间;通过阵阵夹紧来传递某种无声的鼓励。我感激的望着她;尽量排除杂念不受干扰的欣赏这张漂亮的脸。我们互相凝视着;她那已经恢复平静的大眼睛里满是升腾的果敢和坚毅;我知道她在宽慰我。趴在她耳边小声说:“宝贝儿;外面太晒了;你还是回车里吧;我没事儿;估计他们也快到了。”
“不嘛!我就在这里陪着你。”她也小声的坚持着。那一刻我大受感动;眼神里一定充满了赞许和心满意足;因为我在说这话的同时就暗暗希望她别真的走开;就这样陪在我身边。
她趴在我耳边用只有我自己能听见的小声告诉我“我看那女人不象怀孕的样子;肯定是串通好了大夫想讹诈你。”我一下子轻松起来;忍不住逗她;“行啊;经历过一次就立刻变得这么有经验;连这都看出来了呵。”她娇嗔的皱了一下鼻子表示不满。周围的人都满面狐疑的看着我俩旁若无人的眉来眼去;那个“砖头脸”更是歪着头放肆的用猥*亵目光上上下的打量小易;不错眼珠的往她高耸的前胸和腰下部位看;嘴里还发着啧啧声响。我和小易同时象吃了苍蝇似的厌恶的把身子转了半圈;我恰好看见不远处我的伙计正躲在一个烟摊后面冲我做着打电话的手势;我明白他的意思是刚偷跑出来打电话;因为我上次离开前曾给他留下几个电话号码说遇到问题可以打;第一个人名就是小贾。
就这么两秒都不到的分神工夫;一辆牌照为16888的墨绿色林肯突然停在我们的面前;我当时高兴得差点没蹦起来;我的明伟大哥和一个穿娇衫(梦特娇T恤的东北叫法)的高瘦男子走下车来;我的亲爹啊;他把莫红元给找来啦!
当时那座城市有两大区;以一座立交桥为分界;一边叫道东另一边叫道里;孙长春和莫红元就是这城市分霸一区的两位老大;而且后者靠与政府合作搞开发而聚敛了更多的财富;向来以左右逢源背景深厚而著称;所以这次孙长春虽然被捕但他依然可以逍遥于被打击之外;反而有独霸天下的趋势。据我所知他和明伟大哥都是青联的民主人士;一个是秘书长一个是地区分会长;同为市人大代表。他的这台林肯和高瘦形象在当地无人不晓;有许多被演绎成传奇故事。我虽然知道明伟大哥和他交好;但没想到这么点小事就把他给惊动了。我真有点受宠若惊。
“砖头脸”好象认识明伟大哥;立刻满脸堆笑走上前去点头哈腰的说:“二哥来了;”明伟大哥根本就不买他的帐;态度极其蛮横的斜眼冷觑他;“你跑这儿干鸡*巴啥来了?就你还想跟我兄弟放横儿咋地!操*你妈的。”平时明伟大哥一脸的嘻嘻哈哈;从不骂人;没想到今天也露出其本来面目。不过我有种说不出痛快淋漓的感觉;一下子腰杆也硬起来。
“砖头脸”唯唯喏喏的想和明伟大哥解释一下;刚说“我不知道;一个邻居……”;那边莫红元就不耐烦的一摆手;“快给我滚!我们哥们面前哪有你这小逼崽子说话的份儿啊?再放屁打折你腿。”然后又手指着这边人群吼道:“还有你们!都给我一起滚!操*你们妈的仗着人多想打群架是咋地?连我的朋友都敢欺负……”其实在此之前我并不认识他;但当时我欣喜若狂;恨不能抱着他那疙瘩瘤丘的大长脸给他一通狂吻。
两秒钟;也许都不到两秒钟;所有人也包括“砖头脸”那几个刷的都作鸟散跑没了;就剩下那个胖警察讪讪的留在原地;脸色非常难看。面对两个人大代表;即使他们局长来了都得客气的陪笑脸;更别提他这毫无地位的巡警了。
这时候为保持身份和显示我们之间的亲密关系我反而不好上去寒喧;只能会心的冲明伟大哥和莫红元点头示意。两个人都挥舞了一下手臂;意思是小意思;不在话下。小林以前给明伟大哥出过车认识他;立刻耀武扬威的拿着划好价的检查单跑过来;简单介绍了情况。明伟大哥拿着单子翻了翻;怒目圆睁的发作道:“干鸡*巴啥啊整这么贵;走;小林你带路;我倒要看看撞成啥样了。”拉着莫红元就又往医院里走。
这边他们还没走进医院;就又来了两辆车停在林肯后面。全部是警车;一辆是崭新的三菱帕杰罗吉普另外一辆是丰田佳美。胖警察期期艾艾的瞅着两辆警车脸上似乎恢复了一点生气。这时王科长从三菱吉普里走下来。
“宣呐;我来了。”
我的第一付滑雪板是银色的、207CM日本产“西泽”牌竞技高山板。上面有浅蓝色花纹和字母;几乎是全新的;虽然我刚得到她时上面落满了灰尘;脱离器因久未见油也有些锈迹斑斑。我一边听音乐一边擦拭直到她发出耀眼眩目的光彩。其间我无数次惊叹于她的美丽和巧夺天工;就是从那时起我开始喜欢上一个人在抒情音乐下整理滑雪板。无论心情有多糟我都会在整理过程中抛掉一切烦恼重新变得神采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