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好粥锅以后,他拉开冰箱门看了看,然后找了些材料出来给自己下了一碗鸡蛋面。
不知为什么,在吃惯了阿慈为自己煮的面条之后,自己吃了十几年的面条竟然觉得索然无味起来……
这时,他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
他记得在自己小的时候,那时母亲还不曾去世,他还是个体弱多病的孩子。打得针多了吃的药多了就没什么胃口;每当这个时候,母亲就会给他煮一碗紫菜虾皮馄饨,即使他再没有胃口,也总会将紫菜虾皮小馄饨给全部吃完……
阿慈生了病,可能也会没胃口;要不就煮一碗小馄饨给她吃吧!
周皓川开始找起了食材。
沈慈是个热爱生活,而且很享受生活的人。
在她的冰箱里,新鲜菜蔬可能并不齐全,但各种各样的佐料却是应有尽有的。
周皓川很快就找到了干贝,炒香的虾皮,白芝麻和紫菜;并且在急冻箱里找出了一包她自己包的小馄饨。
学着她的样子去小花园里扯了几根香葱回来以后,他就开始在厨房里忙碌了起来。
半晌,一碗热气腾腾的紫菜虾皮馄饨就煮好了。
他小心翼翼地捧着馄饨去了她的房间。
沈慈躺上床上迷迷糊糊的,听到声响,她勉强睁开眼睛看了看他。
周皓川将馄饨放在床头柜上,然后对她说道,“……起来吃点东西好么?”
说着,他将她扶了起来。
他的动作极笨拙,但看得出,他非常小心,唯恐弄得她不舒服……他拿了个枕头垫在她的腰后,然后又把滑落到她腰间的被子重新盖到了她的肩膀处。
再然后,他开始用瓷勺舀着汤汁和馄饨,一口一口地喂她吃。
这个时候已经快下午三点钟了,沈慈也确实饿了。
小馄饨是她自己包的,白菜和猪肉馅的比例正好;干贝和瘦肉煮出来的汤底含有独特海产的咸鲜味儿;再配上紫菜的鲜,白芝麻的香……
或许是真饿了,或许是在病中,或者是她从未享受过别人的照顾……反正沈慈觉得这可能是她吃过的,最最好吃的一碗馄饨!
一种奇怪的滋味似乎随着小馄饨自她的嘴进入了她的食道,然后郁结在心中再也挥散不去……其中似乎夹杂着感动,酸楚;甚至好像还隐含着一丝窃喜?
沈慈不敢抬眼看他。
她倚在床头,一口一口地任他喂自己吃着小馄饨,直到吃完为止。
吃饱喝足的沈慈,一种幸福满足的感觉自心底油然而生;并且觉得浑身都暖洋洋的。
喂她吃完馄饨的周皓川却在一时之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或者做些什么才好。
过了好半天,他才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好点没有?”
沈慈的脸也有些红,她盯着自己被子上的花纹,低低的“嗯”了一声。
两个人又沉默了起来。
半晌,周皓川又说了句,“你,你再量个体温吧,要是还烧,那退烧药还得继续吃……”
她仍然低低地“嗯”了一声。
他挠了挠头,依依不舍地站起身来,“……那你,再睡会儿,我,我先下去,你要是有什么事儿,就叫我一声……”
沈慈仍然没抬头,目不斜视地盯着被子上的那朵花儿。
周皓川拿着那个空碗出去了。
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早上才拒绝了他,没想到他却在她生病的时候如此照顾。
她忍不住在心底反问着自己:沈慈,这么好的男人,你确定要放弃嘛?
沈慈叹了一口气,掀开被子穿上拖鞋去洗手间里上厕所。
她看到了镜子里蓬头垢面的自己。
也不知怎么的,曾经在某本杂志上看到过的一句话突然就浮现在脑海里“……爱情就是,即使你在家中不施粉黛蓬头垢面,在他眼里也依然是最美的……”
她脸上又是一红。
她没有忘记刚才他在喂自己吃东西的时候,他那灼热的眼神差一点儿把自己给融化掉了……
上完洗手间,她就寻思着下楼去倒杯开水来喝。
结果她刚刚才生出这样的念头,周皓川轻轻地扣了几下她的房门,“阿慈?”
他端着一杯开水站在门口,“发烧要多喝水……”
沈慈正站在一张椅子旁,被他的出现给吓了一跳!
想起方才在卫生间镜子里看到的,自己的尊容,她很不自在地拢了一下那头乱七八糟的头发——可这个动作落在他的眼里,却有着说不出的慵懒和娇媚,而且极具诱惑性。
一时之间,他竟看呆了!
沈慈被他那赤*裸*裸的目光给闹得面红耳赤,可她又不知道要怎么办,毕竟他是为她好,正在照顾自己呢……
两个人就这么呆呆地面对面站着,直到周皓川的两只手被装满了开水的玻璃烫得发红,他这才终于反应了过来。
见沈慈满面含羞的模样儿,他为自己的失礼而感到万分羞愧……放下那杯水,他甚至没跟沈慈打招呼就匆匆逃离了她的房间。
看着他仓皇而逃的样子,沈慈觉得有些好笑。
她重新坐回床上,盖好被子,然后端过那杯开水很小心的啜饮了起来。
沈慈又睡了一觉。
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沉。
她觉得自己好了很多……虽说喉咙还是不太舒服,全身也还是有些乏力,但至少头不晕了。
于是她穿好衣物,准备下楼去做晚饭。
客厅里灯火辉煌。
电视里正播放着她最喜欢看的民生新闻节目,一个穿着花布围裙的高大男人正在饭厅和厨房之间来回穿梭着。
饭桌上已经摆好了一堆装着食物的盘子和碗,而且还热气腾腾的。
见她下了楼,周皓川有些惊喜,“你……感觉好些了么?”
沈慈笑着点了点头。
“好,很快就能吃饭了,”他说道,“先去那边坐一会儿。”
她含着笑,依言走到饭桌旁坐下。
桌上摆着一锅白粥;还有炒榨菜丝儿,清炒白菜丝儿,醋溜土豆丝儿;以及一大盘子的蒸包子馒头什么的……
沈慈心中一动。
感冒发烧的病人需要清淡的饮食这没有错,可周皓川却是个餐餐无肉不欢的人。
可他却只做了适合她吃的……
沈慈心里暖暖的,眼角却涩涩的。
很快就开饭了。
周皓川的手艺自然没有沈慈的手艺好。
榨菜丝咸了,青菜丝又太淡了,土豆丝又有点儿炒糊了;但起码白粥是软稠绵烂的,包子馒头是刚刚蒸出炉的……
沈慈很认真地吃了两碗粥,又吃了一个馒头和一个豆沙包;连榨菜丝和青菜丝也吃了好些。
吃完饭以后,他坚决不让沈慈进厨房去洗碗。
“……我知道,一共要洗四次!”他急着说道,“一次用清水洗,一次用洗洁精泡洗,最后再用活水冲两次……我去洗,你要是觉得我洗不干净……等我洗完了你来检查!”
说着,他就大步流星地走进厨房,然后把门给反锁上了。
他身体高大,还系着自己的花布围裙,这样的打扮真是不伦不类。
可落在沈慈眼里……也不知为什么,她却有种想哭的感觉。
她慢慢地走到沙发那儿坐下来,盖着小毯子看起了电视。
原来,生了病被人照顾的感觉是这样的……会有一股暖流从心窝子流向全身,不但全身都变得暖洋洋的,最后那股暖流还会从眼窝子流出来。
她很小心地按了按自己的眼角,然后含着笑意,聚精会神地看起电视来。
**
过了几天,沈慈的感冒好了。
此时已临近年关,周茵也终于从京城回来了。
周茵一回来,那么周皓川还能不能再继续住在自己家里,这就成了一个问题。
可还没等沈慈想清楚要怎么开口跟周茵谈周皓川的去留问题时,周茵直接跟沈慈说道,“阿慈,你看……这就快过年了,皓川他呢也没地方去,我家里小,统共才两居室,而且这一放寒假呢,我女儿也从学校回来了。要是皓川去我那儿呢……确实挤不下;你看……要是你不介意呢,皓川就在你家里继续住下去……至于我的中饭和午觉呢,呃,要是你觉得忙不过来,那我就在办公室里解决吧!”
其实周皓川在自己家里住了那么久,沈慈也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
她唯一的顾虑,就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周皓川对她的好感,她又不是不知道;但问题是她目前又没有发展恋情的想法,所以还是觉得有些尴尬。
听了周茵的话,沈慈心里又有些难受。
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其实周皓川已经是家破人亡了……再说了人家一分钱房租不少花,又无处可去;而且对她也算是很照顾的,她怎么还一天到晚都想着赶人家出去呢?
好吧,现在周茵既然已经表了态,那就让周皓川继续住下去吧!
接着沈慈又开始考虑起做饭的问题来。
想了一会儿,她果断地说道,“周茵姐,我看……你还是上我家去吃中午和睡午觉吧!不管你去不去我家吃中饭,我总要做饭吃的不是?再说你也别在办公室里睡午觉了……现在天气太冷,感冒了就不好了。”
接着她又跟周茵说,不必再给她每个月八百块钱了,周皓川给得已经足够了;但周茵没同意,坚持说就算皓川给的足够那也是他的,跟她没什么关系,所以她必须还是要按之前的约定每个月付给沈慈八百块钱……
沈慈拗不过周茵,所以她和周家堂姐弟俩的生活仍在继续。
只是偶尔会想起这对堂姐弟的宽容豁达,和自己家人的极品,总觉得反差太大。
转眼就到了年关。
今年过年她会回镇上父母家去过年;周皓川则会去周茵家过年。
虽说如此,但沈慈还是把整栋别墅的里里外外都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其中周皓川是主力;见周皓川接过了打扫别墅的重活,她便又去买了很多闪条啊,对联啊,挂饰什么的回来,开始打扮起别墅来。
到了除夕这天下午,周皓川去小区外头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