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品悠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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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品悠游-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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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困住他了,是不是?她将他终身困在密密织就的丝网内,让他望花兴叹,思春困倦? 
不…… 
她身上有一种懒散的美丽,不耀眼,就像她手中细细的绣花针,只那一闪,已吸引他的视线。她软弱,也坚持,她娇憨,也慧黠,最重要的一点,她——不痴。   
第十二章 看花阮郎归(5)   
他还很愤郁地发现,只要提到形俊之人,她的眼睛就会发亮,那亮不强,亦不明显,但莹如湖水,层波荡漾。特别是,他发现淹儿不为人知的一面——她居然有一本《美男策》,还是她一字一句亲手抄的,他也不止一次见她掩卷长叹——“可恨我生不逢时,无幸遇得兰陵王,生平之憾,生平之憾!” 
听听,这是一个女儿家该有的话吗? 
他翻翻桌上的书,再翻翻她展放一边的书,脸皮微跳,“淹儿,你又准备将谁抄下来?” 
她摇头。 
“这人是谁?”他点点其中一页。 
倾身细看,她微笑,“北齐高澄,史书说:澄,美姿容,善言笑,谈谑之际,从容弘雅,性聪警,多筹策,当朝作相,听断如流,爱士好贤,待之以礼……”念着自己抄下的一段文字,眉颜之间自有淡淡微笑,“虽然高澄有点好色,但玉就是玉,有瑕也是玉。” 
听她清脆肯定,他的眸子仿佛聚了一湖青泉,碧波漫漫。 
“只可惜……”她摇头扼腕,“高澄在二十九岁的时候,死在一名厨子手上。”真是香消玉殒得她好心痛啊。 
“……”碧波开始聚集,渐有风暴趋势,“淹儿,他是谁?” 
长孙淹探头一看,“是宋文公,公子鲍……呀!” 
管他是公子鲍还是包子公,他戳戳特别长的一行字,危险地问:“你抄这么长啊。” 
“嗯,”犹不知危险临近的女子语笑嫣然,“《左传》上记,公子鲍‘美而艳’,当时,宋昭公的妻子王姬倾心于他,为了他,王姬趁宋昭公打猎之际,指使人杀掉宋昭公,将宋国送给了公子鲍。他便是后世所称的宋文公。” 
他不问了。厚厚一本,还有他听都没听过的,那什么……春秋的公孙阏、澹台子羽,三国的吕布,东晋谢安的孙子谢混,北魏的崔浩,五代的慕容冲,唐代武则天宠爱的张易之、张昌宗兄弟…… 
“这张昌宗,便是杨再思赞誉为‘莲花似六郎’的金玉美少年。” 
她如数家珍,他双眼暴瞪。 
他也只是偶尔想写一本《群芳谱》、一本《花间集》,一本《百花录》,但仅仅只限于想,根本没写,她倒好,厚厚一本,存心让他嫉妒是不是? 
这也就算了,反正是死人,但——他哪里不如楼太冲? 
想到这个,闵嫣心中更悒郁了。瞧到她手边的画,他抽过来,不是滋味地再次确定:“楼太冲画的?” 
“嗯。”方才不是问过了……吗? 
借她磨的墨,他提了笔,在楼太冲留下的画上东加加,西点点。她见他半晌无言,表情负气,现出难得的可爱,一时莞尔,探身看去。 
他在画画。 
纸的空白处,他画了一个圆,圆内点了九个点…… 
“你怎会想……娶我?”她无语良久,终究抵不住心中的好奇,甚至,有莫名的期待。 
他的笔仍在画上添添加加,身子一歪,半片俊颜在她眼中放大,“淹儿,在七破窟,我们都讨厌和尚,你说为什么?” 
“为什么?”她呆呆重复。 
“……”他捂嘴闷笑,笔端不停,点点点,点够之后,突地将唇贴上她玉洁如珠的耳,悄道:“不知道。” 
“……”他这……算不算调戏? 
“我尊讨厌和尚,七破窟里全拿和尚逗着玩,但我们从来不问他为什么讨厌和尚。淹儿,我娶你,当然是因为我……“他突然停了话,以指为笔,描她眉,描她的眼角,荷腮,红唇…… 
她全身僵硬,抚气定神,大气不敢喘。 
形俊……形俊……唇角被他的指尖刮了刮,有点心痒。这一双风流俊品的眼,勾过多少女子的心?又勾过多少女子的心而不自知? 
“想娶……”他抿唇一笑,风情无边。 
那日,他拈酸拈过了头,以往,瞧见喜爱的女子嫁人,他最多喝喝闷酒,那日不同,他只想先将她定下来,先印上自己的标记再说。而且,至今不后悔。   
第十二章 看花阮郎归(6)   
这个徒儿……真不像其他女子,他与她似乎没什么花前月下,也不曾游湖观瀑,含情脉脉,可他就是心折于她对他的那份……纵容。 
“淹儿,如果……我只是说如果,成亲之后,我又……又……” 
“你又喜欢上哪位姑娘,或发现敌方哪位姑娘倾国倾城,你又忍不住扑了上去,是不是?” 
“……”她难道是他肚子里的虫? 
“你是真的想娶我……吗?” 
点头。再真不过了。 
“可是,你不觉得,我爹向佛,你讨厌和尚,长孙家在某种程度上而言,算是与你敌对,我……”她捏捏自己的脸,红扑扑的,“是长孙家的女儿,正符合你玉扇公子的条件。” 
“……” 
“对……吗?” 
他眸星一闪,丢了笔,捧起她的脸,“淹儿,你以为我娶你,只是为了来一段凄美动人的爱情美谈?”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他咬牙,“爱情美谈可以一段一段又一段,但妻子只有一个,我可从来没想过要娶她们。”说完,杏花眼润起浅浅一泓水雾,寻求保证,“淹儿,你不可以负我。” 
这话什么意思?她看着他,那双眼中只有她的小影子,她不敢说话,两人贴得近,唇一动就能贴上他的…… 
“淹儿,你脸红了。” 
“……” 
“淹儿你不会负我……吧?” 
叹气,她小声道:“我以为,你突然说娶我,只是因为比赛结束,你想换一段爱情美谈。” 
自作孽,不可活。他摇头。 
“你娶了妻,便不会再花心吗?” 
他不答,只注视着她。那眼中,没了初见的陌生淡然,比愉悦还要多一东西,甚至,有一种孩子气的霸道和任性……她一定是说什么或做过什么,让这只蝴蝶…… 
没由地,她想笑。 
清脆地笑溢出唇,绕在他指间,他一时怔忡。拉开他捧在脸上的手,她取过楼太冲的画,画上,被他不知添了些什么。 
头上画九个点,表示和尚。头上画满小圆圈,表示菩萨肉髻。头上长两片叶芽……是什么? 
她指指头顶上方有两片豆瓣的人像——他画的。 
他看一眼,清脆道:“飞天。” 
“……”壁画飞天头上有豆瓣吗? 
“淹儿,不是豆瓣,你不觉那些画上的飞天头顶长着两片叶芽吗?”他伸出两指在头上比了比。 
她立即将画卷起来,并决定将这画压在箱子最下方,绝不能让爹看到。突想到什么,她道:“嫣,大哥说,这些日子有位闵姓商人想与长孙家做生意。” 
他眯起两泓杏花春水似的眸,等她下文。 
“三位公子兄弟相称,大哥说他们叫……” 
“闵贤,闵信,闵期。”他淡淡接下她的话,绕起她肩头的一缕垂发把玩,“淹儿希望我做什么?” 
她拉起他的腰带,绣线蝴蝶仍在。嘟嘴无言,指腹沿着这只绣线蝴蝶的轮廓缓缓移动。 
她是不介意看看那三个玉笋似的闵家公子在家中晃晃悠悠,只是,他们的目的太明显,名为谈生意,与哥哥们聊的却是家中琐事,旁敲侧击地怂恿哥哥们退了楼太冲的亲事。 
“你希望我做什么?”她黠笑反问。 
他含笑摇头,眸中有一丝期待,“我不知道淹儿你会让我做什么,如果淹儿希望我去做……我会。” 
睫羽轻轻颤动,她悠悠笑问:“为什么我希望你做,你就……会做?” 
“因为是淹儿让我做。”眼中依然杏花万千,胭脂点点,而语中的肯定,却在那胭脂万点中透了出来。 
她抬眸,“为什么?” 
“因为淹儿说过,蝴蝶哪有不恋花之理。”窗边,瞧她一身红袍,酒香醇口,他就已走火入魔了。 
“……你,什么时候听见我说这句?” 
“你猜。” 
“……我不懂生意,你是七破窟的夜多窟主,你喜欢怎样,便怎样了。”他爱认兄弟便认,不爱认兄弟便不认,没必要因她而改变。   
第十二章 看花阮郎归(7)   
所以,原本应该有一段凄婉的劝亲故事,原本可能会出现的语重心长,全部被她这一句话给轻轻推掉。 
瞧她宝贝似的收起被他画得面目全非的画,他轻声咕哝:“我哪点比不上他。” 
她托腮,眸光轻轻转动,最后定在他脸上,“嫣……人活一世,一定要有件事让自己专心、快乐,才不会遗憾。绣花,抄书,可以令我专心。”她享受安逸,但不怕麻烦,若有麻烦,她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我的专心就是花心——闵嫣在心中暗答。 
“为什么要比……呢?”想了想,她取笔,展开他的掌心,轻轻写下一个字。 
比…… 
他瞪着掌心,不知她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喜欢比。”她淡淡一笑,弯眉似新月炫华,眼中润泽含光,“比字,两个匕……” 
比,匕匕。 
双匕,伤人,伤己。 
转眼,六月了,细细数来,五六两月间发生的事,竟能扑满一张纸。 
夜多部众只闹到五月末,一夜之间突然从尖锋城消失,她猜是回熊耳山了。闵友意也消失了一段日子,消失的前一夜,他在她窗边待到三更,大抵也就是说夏季赛事快要开始了,他得回去准备。 
不知玄十三将这夏季赛事指给哪位窟主比,她有些好奇。人人相传的神秘七破窟,她若想知道某些事的真相,直接问他,他都不会隐瞒。 
他不在的日子,爹备了厚礼,谢过镖局,送还了护卫。家中恶犬没了咆哮的对象,安静许多。大厨贵伯在她面前挥舞大菜刀的次数越来越少,扫地的家仆也不再将长长的竹扫当少林武棍用。 
闵家三位公子,大公子回去了,将生意交给三公子闵信打点。大哥虽看不出他们与染坊做生意的诚意,却也用不着得罪。 
什么事都不用她操心,多好。她又恢复成无聊的日子,有人订制长孙家的嫁袍,她便绣绣龙凤花绫,不然,读读书,将书中形俊之人单独抄出来,以供他时翻阅。再无聊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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