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燕子就直说了。”钱妈妈将目光投向姚宸之,目露疼惜,“少爷,杜家那丫头我瞧着很好,不仅模样生得好,性子、家教都是极好的,而且她还是怪医的入门弟子,如果她嫁入姚家,将来姚家也就不愁没有当家之人了。待到她进门之后,少爷如不喜与人接触,仍旧可以配药,鉴药,而她则可以对外。”
闻言,姚老夫人眼前一亮,赞赏的看了一眼钱妈妈后,又带着期盼的看向姚宸之。
她第一眼看到杜雅汐时,也是喜欢的紧。总觉得这个丫头身上有什么吸引她的地方,现在经人这么一提醒,她倒是立刻就想明白了。从这个丫头的身上,她依稀可以看到自己年轻时的影子。
正如燕子说的,雅汐是怪医的徒弟,将来如果【济世药堂】交到她的手中,那还何愁没人继承姚家的祖业,当初姚老太爷创下这【济世药堂】就是为了一代一代的传承下去,真正做到济世。
说实在的,姚老夫人对钱妈妈的提议,很是心动。
“这样的话,我就更不能娶她了。”姚宸之果断拒绝,抚额片刻,伸出手半空摸索着,姚老夫人见状,立刻伸手紧握住了他的手。姚宸之反手紧握住她满是皱纹的手,一字一句的恳求道:“祖母,宸之不要娶她,娶不得,也不能娶。”
娶不得,也不能娶!
这七个大字重重的砸在了姚老夫人的心里,水气迅速上升,在眼眶中汇聚成珠,可姚老夫人却不敢眨眼,生怕眼泪掉下来。她抬起头,努力的将眼泪逼了回去,紧紧的抿着嘴唇,好一会儿,她才恢复情绪,重重的点头保证:“宸之放心!祖母再不会逼你做你不想做的事情。杜家这边,我会想办法安抚和补偿。”
“胡荽照顾好少爷,宸之,奶奶这就去安排,你好生歇着。”她轻轻的抽出手,站了起来,急急的交待了一声,便离开了姚宸之的房间。
钱妈妈朝胡荽示了个眼色,急急的跟了出去,泪如雨下。
姚老夫人一改往常的稳重和优雅,脚下生风的急步往西边的小伺堂走去。
嘎吱——
大红油漆的门由外推开,门上那铜手把撞击之下,发出了脆响的哐当一声。姚老夫人的踏步而入,泪眼婆娑的看着香案上供着三个牌位,哽咽着跌坐在厚厚的草蒲上,眼泪再也忍不住的往下掉。
“老爷,传弟对不起你啊!传弟没有照顾好宸之,你在下面也一定不能安心吧?老爷,如果可以,传弟真的想下去和你团聚了,可是传弟放心不下宸之,放心不下药堂啊。老爷,如果你能看得见,你一定要保佑咱们宸之否极泰来吧。”
钱妈妈看着痛哭流涕的姚老夫人,心中一痛,扑嗵一声跪到姚老夫人身边,抽着手绢细细的替她擦拭,自己那流满脸的眼泪,她却只是胡乱用衣袖擦了一下。
“呜呜呜……老夫人,你可要千万要保重好身子啊。少爷和姚府都指着你呢。”
“燕子,我一直让自己坚强的面对一切,我也真的坚强了这么多年,可是,看着宸之,想到宸之身上那解不去的毒,我就真的坚强不起来。我恨自己啊,如果可以,我真希望自己的眼睛可以换给他。”姚老夫人抱住了钱妈妈,眼泪像是打开了匝门的水坝,一发不可收拾。
钱妈妈也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抱紧了姚老夫人,轻拍着她那单薄的背,像是哄小孩般的劝道:“老夫人,这些年来,你把自己憋得太苦了,哭吧,好好的哭一场,燕子在这里陪着你。”
二人抱成一团,号啕大哭。
不知哭了多久,姚老夫人收住了眼泪,轻轻推开钱妈妈,温柔的替她拭去眼泪,眸底又是钱妈妈熟悉的坚强。她牵起钱妈妈的手,用力紧了紧,道:“燕子,谢谢你陪着我哭了一场,哭过之后,我感觉心里轻松多了。发生了事情,我们就要面对,我一直鼓励宸之要坚强开朗,我作为他的祖母,就更是应该做个表率。所以,擦干眼泪吧,咱们回屋去,细细的商量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办?”
“嗯。”钱妈妈点点头,小心的扶着姚老夫人站了起来。
------题外话------
姚老夫人年轻守寡,我奶奶也是,我奶奶独自一个坚强的拉扯大十一个孩子,每一个都成家立室,每一个都儿孙满堂。
我奶奶曾对我说过,她年轻时,那是一个吃不饱,穿不暖的社会。
那时候,为了能让孩子们填饱肚子,她经常饿着肚子称饱,经常只是喝碗米汤就解决了一餐饭。
如今写着姚老夫人的心情,还有她的精神,无一不透露着我奶奶的影子。
希望奶奶在另一个世界,过上了没有病痛折磨的生活。
也希望这文能带给大家正能量。
更希望大家都喜欢姚老夫人。
群么么。
☆、043章 歹心二房
那一边,姚景之和向南被环山村的村民赶出来后,便气冲冲地回到了[回春药馆],在下人们惊讶的目光中,阴沉着一张脸走进了后院大厅。
大步踏进大厅时,正巧碰到一个丫头端着冷却的茶水从里面走出来,因姚宸之走得太急了,那丫头一头就连人带茶水撞了过去。姚景之大怒,扬手便甩了一巴掌过去,恶狠狠的骂道:“瞎了狗眼的下作东西,留你何用?”
那丫头吓得立刻跪地哭着磕头。
“少爷,你饶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
姚景之怒瞪了她一眼,抬起脚狠狠的往那丫头的肩膀上踹了过去,“我姚景之最恨瞎眼的东西。”他将今日在环山村所受的气,一股脑的全撒在这个丫头的身上。
左一句瞎眼的东西,右一句瞎眼的东西,全是指桑骂槐。
大厅里的下人们噤若寒蝉,谁都不敢为这个丫头求情。
“初月,让人把这个惹少爷生气的丫头撵出去。”坐在大厅里的傅氏轻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丫头,眸光微冷,轻抿一口刚换上的茶,然后缓缓搁置一旁,可说出来的话却如同腊月里的冰雹,砸得那丫头嗦嗦发抖。
撵出去是什么下场,她们心里很清楚。
唐妈妈从傅氏身边站了出来,大手一挥,几个粗使婆子便不再客气,将那个丫头强拉了出去。
傅氏朝姚景之招招手,笑得一脸慈祥,仿佛刚刚那个下令的人根本就不是她一般,“景之,你可见着怪医了?”
姚景之深吸一口气,跨进去,在傅氏左侧的一张黑檀木雕花缠枝纹圈椅上坐下。
丫头们立刻低眉顺眼地奉上茶水。
“人没见着,倒是受了一肚子的气回来,那个短命鬼,居然伙同了环山村的村民,将我打了一顿,又赶出了环山村。”姚景之说着,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咬牙切齿的骂道:“那些个没眼见的下作东西,将来如果落在我手里,我定不让他们好过。”
“姚宸之也去了环山村?”傅氏一听,端着茶碗的手一顿,蹙眉问道:“难道他也是去求见怪医?”
别是姚宸之也想拜怪医为师吧?
可这怎么可能呢?他非但没有半点医术天份,而且性子还内向,常年避居后院,比那养在深闺中的姑娘还要深居简出。
“就凭他那剩不到几个月的命也想和我争?”姚景之沉着一张脸,薄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线,脸上透出一种阴鸷的感觉。
一个短命鬼而已,本来他没有放在眼里,可他今日出现在环山村,用意实在是让人生疑,尤其是那个老不死的。有她在,姚家二房就甭想爬到大房的头上去。
傅氏起身走到了姚景之面前,目光关切的打量着他,见他脸上有不少青的紫的淤痕,顿觉心疼不已,“初月,快就让人进来给少爷瞧瞧,看看伤势如何?”
“祖母,我没事!”姚景之摆摆手,“今日,我看那杜家与大房关系很不一般,孙儿实在是担心啊。还有那个老不死的,都一大把年纪了,居然还陪着那个短命鬼去杜家,真不知他们用意何在?”
“钟传弟也去了?”傅氏闻之,神情一动,随即忧心起来,“她去了一定没有好事,景之啊,你就没有看到怪医?”
钟传弟横插一脚,只怕这拜师之路就有点悬了。
“杜家我都没去,哪看得到怪医?不过,那个杜家丫头倒是瞧见了。”姚景之想起了牙尖嘴利的杜雅汐,眉头不禁紧紧的皱了起来。
那个死丫头,敢跟自己作对,看将来如何收拾她?
傅氏精眸转了转,心中由生一计,忙问:“那杜家丫头长得如何?”
“祖母,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想让我娶杜家那丫头不成?”姚景之惊愕的看向傅氏,立刻摇头拒绝:“不信!她虽然长得有几分姿色,可她却不是我喜欢的那种,还有啊,她今天居然和那短命鬼当众吻在了一起。我怎么可能接下那短命鬼的破鞋?”
“什么?那丫头和姚宸之当众吻在了一起?”傅氏的声音不由拔尖,一颗心沉了下去。
如果真是这样,依钟传弟的性子,她一定会作主让姚宸之迎娶杜家丫头。她们娶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杜家丫头嫁给了姚宸之,那就相当于把怪医也拉进了姚家大房。
这样的局面,不是她想要看到的。
而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初月,你现在就去请君山镇最好的媒婆来,咱们明天就上杜家提亲。”傅氏果断的决定,并吩咐唐妈妈立刻行动。
这事,她得抢在姚家大房的前头。
如果亲事谈成了,那怪医就是她们二房的了。有了怪医这个活招牌,她哪还愁打压不了大房。
姚景之见她明明就听到自己不愿意,还下令让人请媒婆,脸上浮现了不悦,“祖母,这事我不愿意。”
“傻孩子!”傅氏慈眉善目的看着姚景之,伸手用力地按在他的肩上,眉梢轻挑,劝道:“你娶的不是杜家丫头,而是怪医对我们二房的帮助。你若不抢先上门提亲,如果真让大房求了亲,那怪医势必也会站在大房那边。这么一来,我们哪还有机会夺下大房的一切?”
她低头轻瞥,瞧着姚景之面上有些松动,便又劝道:“你若是不喜那丫头,咱们娶回来好吃好喝供着就行,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她又哪敢说个不字?待到将来景之尽得怪医真传,那丫头何去何从,还不是由你说了算?”
小不忍则乱大谋。
一门亲事可以换来如此多的好处,傻子才不干呢?
姚景之浓眉皱起,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