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说得对,知道得越多的人死得越快。
付明悦苦笑了一阵,看看时辰已经该去内殿伺候了,只得将万般思绪都收了起来。一边站起身,一边理了理鬓边的头发,目光扫过铜镜,脸上淡淡的苦笑犹在,嘴角也因此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她呆住了,她怎么会有梨涡?
来个这个时空以后,她很少笑,更不会对着镜子笑,因此从来没发现过这个问题。但她非常肯定自己在现代的时候根本没有梨涡,梨涡是由遗传基因决定的,不会因为后天因素而改变,没有就是没有,决不会无端端变出来!
她不敢相信的往铜镜凑了凑,虽然铜镜不如玻璃镜子清晰,仍可明显看出那对妩媚的梨涡。她砰的一声坐到椅子上,完全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呆坐了一会儿,她脑子里灵光一闪,从系统中将上次扫描的画像调了出来,仔细看了许久,脸上露出了然的神色。那次皇帝杖毙了两个小太监却没有动她,原来是因为她与画中女子那几乎一模一样的梨涡。怪不得她一笑,皇帝便饶了她!
她迅速将自己的资料也调了出来,两年前她还是尚服局的一名小宫女,在御花园偶遇皇帝,之后便被皇帝下旨封为四品女官,直接调到了长青宫,那个时候她才十五岁。
照理皇帝身边的女官一般年纪都比较大,做事才更沉稳,照顾皇帝的饮食起居也会更周到,皇帝却破格提拔她,想来便是因为他深爱着那画中女子,所以对有相同梨涡的她才会另眼相看。
虽然被当成替身的感觉不是很好,但冷静下来想一想,这样对她却很有利,起码她在皇帝心中有那么一点特别,皇帝便不会轻易动她。只要紧紧抱住皇帝的大腿,就有机会替秦牧翻盘。
她的心情轻松下来,不再去纠结自己怎么会突然有了梨涡这个问题,或许是为了方便她完成任务,所以才搞出来的吧。
她笑了笑,正要出门去内殿,脑子里却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她与画中女子有一对相似的梨涡,因此被皇帝另眼相看。但秦牧和皇帝明明是父子,却无论从气质还是相貌,都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莫非这就是琼妃失宠的原因?皇帝怀疑秦牧不是他的亲生儿子,所以对琼妃因爱生恨,连带着也恨上了秦牧?
这个想法太可怕了,如果秦牧不是皇帝的儿子,除了政变,根本没有任何办法可以让他登上皇位!
给皇帝戴绿帽子,这琼妃胆子也太大了。只是,后宫之中除了皇帝和御林军,就没有真正的男人,琼妃哪来的机会与人通。奸?莫非她也像孟婉仪那样,与御林军的人……
当初皇帝独宠她一人,不少朝臣上折子请求皇帝雨露均沾,其中不乏手握重权之人,但都被皇帝毫不留情的一一驳了回去。如此爱意,她也忍心辜负吗?况且与人通。奸是死罪,她是皇帝的妃嫔,皇帝就算诛她的九族也不为过。
☆、第148章 公媳
付明悦已经无法形容自己的感受了,堂堂庆王怎能说出这种话来?他虽然气质温和,却并不是那种娘娘腔的“妇女之友”啊。
宫门口的两个宫人见她突然满脸通红,以为自家殿下说了什么无礼的话语,看她的眼神便带了些暧昧。付明悦只觉两道怪异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扫来扫去,瞬间有种杀人灭口的冲动。
“殿下,我还有事,先走了。”她将嘎肥油塞到秦放怀中,转身便走。
“等等。”秦放拽住她,“我命人煲了一些乌鸡红枣汤,正准备给母妃送去,你喝一点再走吧。”
乌鸡红枣汤,一听就知道是补血的,莫非肖淑妃也是这几天来月事?淑妃娘娘啊淑妃娘娘,我俩还真是有缘!
可是秦放这家伙又是怎么看出她来月事的?
“殿下给淑妃娘娘的汤,奴婢怎敢擅用?”她使劲甩开他的手,逃也似的跑开了。
跑到离锦灵宫很远的地方,她的脸还烧得厉害。因为从小练武的缘故,她的皮肤很紧致,没有传统美女的那种几近透明的白皙,而是闪着健康的光泽,在颊上两片红云的映衬下,尤为动人。
她一边低头走路,一边恼恨自己,明明是去打探消息,怎地竟又落荒而逃?这脸皮也太薄了吧。
心绪不宁,加上走得太急,转弯处便没留意,直接踩到了迎面而来的那人的……小脚。
付明悦吓了一跳,目光微微上扬,随即跪了下去:“奴婢并非有意冒犯殿下,请殿下恕罪。”
今天真不是个好日子,竟又撞上这个莫名其妙对自己偏见甚深的五公主。
宁阳瞪着她,似乎因为被踩到而觉得晦气,并不叫她起身。此时已是寒冬,虽然昨日下的雪已被宫人清理干净,但是跪在地上仍觉得寒气刺骨,付明悦又因为月事格外怕冷,心里不由得哀叹,皇帝一家人还真是不让她省心。
“付姑姑是御前得脸的女官,怎地也如此没有规矩?”宁阳终于开了口。
“奴婢知错了。”付明悦并不为自己辩解。宁阳带着一股孩童特有的偏执,既然认定她不是好人,她再解释也是无用。
“付姑姑倒是爽快,是料定本公主不敢动你吗?”
“殿下若要责罚,奴婢无话可说。”
宁阳冷哼一声:“无话可说?你在父皇面前不是挺能说会道么?如今又勾。搭上了二皇兄,难道在他面前也是这般‘无话可说’?”
“殿下误会了,奴婢与庆王之间……并非殿下所想的那样。”
“现在整个后宫都传遍了,说二皇兄为了你,连皇位也不想要,只想做个闲散王爷,好娶你过门,你还在我面前装什么?”
付明悦心惊,宁阳如今的地位并不比当初的秦牧好多少,连她都这么说,看来后宫人人都知道了。本以为秦放会低调行事,以免因为她而招致皇帝的反感,毕竟他和肖淑妃都对皇帝将她留在身边的原因清楚得很,敢公然打皇帝看上的女人的主意,还闹得人尽皆知,怎么想都觉得不是秦放的风格。
那么便只有两个可能。一是秦放的敌人故意散播谣言,让皇帝对秦放不满。如今祁贵妃已倒,有理由这么做的便只能是皇后一派的人了。付明悦心里一阵后怕,这段时间她一直忽略了皇后,总觉得形势于她有利,她应该不会急于出手,却忘了秦攸并未被立为太子,恐怕皇后心里也不踏实,看来以后得多注意她的动向了。
而若这消息不是皇后散布的,就只能是秦放自导自演。皇帝是聪明人,不可能对他没有丝毫怀疑,那么他甘冒大不韪对她公然示爱,便是想向皇帝表明自己无意于皇位之争,爱美人多过江山了。
整日算计来算计去,完全猜不透其中有几分真心几分假意,付明悦觉得好累。就算顺利让秦牧继位,还得与他身边的女人斗来斗去,步步为营,用计谋去夺取他的真心。
这并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她对感情的要求很简单,跟男朋友吃吃饭,逛逛街,看看电影,有时间就出去旅游,没时间就窝在沙发上一起看电视。没有阴谋诡计,没有尔虞我诈,感情就是感情,不夹杂任何利益,爱与不爱都干净得仿若清泉。
在后宫中是没有爱情的吧?人人都想夺得帝王的宠爱,殊不知那份宠爱里面或许连半点真心都没有。不过话说回来,像琼妃那样痴爱帝王的女人又有几个呢?她们对皇帝也不过是利用罢了。
“付姑姑不说话,是对本公主不满,还是默认了?”宁阳厉声问道。
皇家出身的公主,或许从来到世上的那一刻起,便没有了天真的权利,只有十岁的宁阳,也没能保持住那份童真。
“回殿下,奴婢只是不知该如何澄清谣言。”她恭敬的答道。
“哼,你当然不肯承认了,你这种狐。狸精,勾。引完一个又一个……”
“住口!”一个严厉的声音打断了她。
“二皇兄,你来得正好,这个女人——”
“我叫你住口!”秦放快步走过来,伸手将付明悦扶起,转头望着宁阳,怒道,“你是堂堂公主,怎能说出这种话来?”
“她既然做得出,我为什么不能说?”宁阳不服气,“二皇兄你已经被她迷得晕头转向了吗?”
付明悦心中一动,莫非宁阳说的真正关心她的人是指秦放?但秦放和秦政是死对头,怎会去关心他的亲妹妹?
她发现自己又开始阴谋论了。
“你若是闲着无事,就呆在自己宫里练习琴棋书画,不要对每个人都充满敌意!”秦放的声音越发冷厉。
在付明悦的印象中,他一直是个温和有礼的人,不管是真的脾气好,还是深藏不露,总之她从未见过他对任何人发火,此时却对一个十岁的小女孩如此凶狠,也不知道是不是做戏给自己看。
“殿下,是奴婢的错,奴婢惹公主不快了。”她劝道。
宁阳咬着牙,眼里溢满泪水,却努力不让它流出来。见秦放护着付明悦,连半分好脸色也不肯给自己,气得跺了跺脚,转身跑掉了。
“殿下,宁阳公主只是个孩子……”付明悦心中百味陈杂。
“自从……以后,宁阳就变得异常偏激,我担心她会走上歧路,到时候害人害己。如今她无人管教,我身为她的兄长,只能对她严厉些。”秦放叹口气,“好了,别想她了,我送你回去吧。”
“奴婢自己回去就行了,殿下还是……离奴婢远一点吧,如今后宫的流言蜚语……”
“他们说的也是实话么,就算是造谣,我也不在乎。”
“可是奴婢在乎!”付明悦脱口而出,大概意识到自己太冲动了,又道,“奴婢不想成为别人眼中的狐。狸精。”
尤其不想让秦牧这样以为。
“那好,我不送你了,以后我们低调行事。”秦放体贴的说道,“你自己路上小心。”
回到长青宫,付明悦仍然情绪低落,秦放那边她早有心理准备,倒是没有太大的意外。但宁阳仿佛是凭空冒出来跟她作对的,这种不知道何时得罪了人的感觉,让她心里很不舒服,也让她第一次正视起自己的处境来。
后宫之中,并不是你不去惹事就能避祸。明里暗里的利用和陷害,你随时可能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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