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麻将、飙车、泡澡堂子、玩女人……简直是越来越不象话。不止这样，他还经常把他们带到鱼的家里去，三五个人买一些熟食，买几件啤酒，开一桌麻将。喝酒喝到昏天黑地，玩牌玩得天翻地覆，啤酒瓶、瓜子壳、花生壳、骨头、烟头丢得满地都是，拉了尿还不冲厕所，尿臊味充斥着整个房间，弄得乌烟瘴气的。更可恨的是他们玩完了就走人，从来不收拾一下，留下一个肮脏恶心的残局由冰来收场。
有好几次冰都不想管了，可是，脏乱是水瓶座的大敌，即便是看到朋友的衣服上沾有灰尘都会伸出手弹掉，更何况是这样一个场面？水瓶座的冰绝对做不到视而不见。每一次，冰都是忍着巨大的愤怒，默默地把一切都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当然，等鱼回到家后，冰总免不了大发一通脾气，管不了小成，总可以拿鱼撒气吧。其实冰也不总是平白无故地乱发脾气，就象这种情况，冰至少是有理由生气的吧？
想到这些，冰更坚定地对鱼说：“对，就让小成去。”
“要是找得到他，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呀。”鱼一副无奈的样子。
“你打他的手机呀。”冰想，鱼怎么也变得那么笨了？
“我不至于笨到连这个都不会吧，打过了，关机。”
“好好的，关什么机啊？”冰皱着眉头不满地说。
“谁知道呢，早不关晚不关，偏偏这个时候关机。”对这个弟弟，鱼也是无可奈何。鱼经常纳闷地想，小成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怎么变着变着就成这副德行了呢？
“混蛋。”冰边骂着边气愤地踢了一下卫生间的墙。
“都这个时候了，骂也没用啊。”
“你就知道偏袒他，迟早会害了他，知道吗？”冰仍是一副教训的口气。
“那你以后有机会就多说说他。”
“又关我什么事了？”鱼总是这样，本该是自己的责任，却总是喜欢往冰身上推。他父亲的事是这样，现在小成的事也是这样，到底是鱼太信任冰了，还是根本就是冰上辈子欠鱼的？
“对不起，冰，我不，我不是别的意思，我的意思是，就只有你的话，小成还会听。别人说什么，他根本都听不进去了。”见冰生气，鱼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连忙向冰道歉。
鱼说的也是真的，每次鱼说小成，小成都是象对仇人似的针对他，不是爱理不理，就是跟鱼对着吵，话里的意思似乎他老爹的死完全是鱼的责任，是鱼没有把老人照看好才导致这样的。对这个比自己小了整整八岁的小弟，鱼除了一忍再忍，没有其他任何办法。鱼的母亲也说过小成一次，不过这个老实巴交、没有任何主见的农村妇女，被小成的眼睛一瞪就害怕得什么话也不敢说了。倒是冰，一个跟这个家庭毫不相干的外地女孩子，很少干预鱼和小成兄弟俩的事，但是只要一说话，小成准听。
其实私底下小成从不叫冰“姐姐”，总是直接叫“冰”，不开心的时候，小成也会跟冰唠叨几句。虽然对小成做的许多事情冰都有意见，可是，小成毕竟比自己小几岁，冰也就不想跟他计较那么多了。更何况，小成也确实挺可怜的。
从小到大，小成都是跟在父亲的屁股后面的，母亲因嫌小成长得丑，就没怎么疼过他。听小成讲因为自己小时候长得太丑，他妈妈连奶都不肯给他喝，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反正小成跟父亲的关系远比跟母亲的关系要融洽得多。没想到自己刚过了二十岁，最疼爱自己的父亲就去世了，换了谁也是难以接受的吧。
小成最爱跟冰说的一句话就是“冰，别看我还有妈妈，其实我跟孤儿差不多了。”
冰很同情小成，所以平日里，不管小成怎么混蛋，冰都是尽量地照顾着小成。
“唉，算了，你们啊，真是一个比一个让人烦。”想了那么多，冰的心也软了：“我下了班就去吧。”
“不行啊，那边也是五点半下班，等你下了班再过去，就碰不到人了。”鱼急急地说。
“那我也不好请假啊。”冰为难地说。其实也不是不能请假，只是那么多年来，冰都不习惯麻烦别人。能不麻烦就不麻烦，这是冰的原则。
“那怎么办？我一会就要去开会了，是封闭式的会议，一进去手机就要关了。”鱼一着急也没了主意，沉默了一小会，鱼才说：“对了，负责这个案子的何警官留了个手机号，说是有事可以跟他电话联系，你记一下。”说着，鱼把何振天的电话报给了冰。
冰边记电话边想着一些心事，一愣神的工夫，鱼已经挂断了电话。何振天，何振天……冰在心里念着这个名字，鱼的父亲去世以后，因为要配合处理事故，冰经常见到他。说起来，他竟然是冰来到这个城市以后认识的第一异性朋友，如果不是因为处理事故的时候产生的对立感，冰想，跟他是可以做朋友的。可正是因为交通事故才相互认识的，所以，毫无理由地就成了敌人。冰是代表受害方出面的，没办法，一切都这么注定了。冰叹了口气，拨通了何振天的电话。
“喂，是何警官吗？”冰毫无表情地问道，既然确定了对立的关系，就只能冷漠。
“是的，你是哪位？”何振天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嘶哑。
“艾冰。”冰冷冷的做了简单的回答。
“艾冰……”电话那端的声音无由的跳跃了几下，有点激动，有点意外，有点欣喜。或许都是冰的错觉，其实什么都没有。
“案子的结果出来是吧，我过来取。不过……”想到还是要求别人，冰的语气一下子就硬朗不起来了。
“你下班晚，怕赶不过来是吧，你家对象……你朋友都跟我说了。”不知怎么的，何振天临时愣是把“对象”改为了“朋友”。
这个地方把配偶称作“对象”，把正在交往的对象倒称作“朋友”，真是怪得很。
“是的，你能不能晚点下班，稍微等我一会。”冰也懒得想那么多，办好事情就OK了。
“这样吧，我给你送过来。”何振天的回答出乎冰的意料。
“不用麻烦了，我提前几分钟下班，大概五点四十能赶到事故处理大队。”冰不喜欢欠别人的人情，要知道这个世界上什么债都可以还得清，就是人情债还不清啊。
“要不中午吧，我请你吃饭，正好把东西给你，也省得你跑来跑去的麻烦得很。”真是不可思议，冰要麻烦何振天，何振天反倒要请冰吃饭。
世界上的事情就是奇怪，今天是错的，明天就成对的了。人也是一样，明明相爱的两个人，一转眼间就成了陌路人，甚至是仇人。所有一切瞬息万变的时候，人已来不及思考。
“真的不用了。”面对何振天兀自的主张，冰竟然一时无措。
“你好象是在淮海大厦上班吧，我刚好要去那里办事，反正顺路。”这应该不是借口，冰认为何振天没必要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找借口。
“既然这样，那就有劳了。”没有办法，冰只好客气地说道。
“那好，中午见。”何振天说完就挂了电话。
冰忽然想起何振天说过中午要一起吃饭的事情，心里竟然一阵紧张，是因为冰不愿意跟陌生人一起吃饭，还是因为冰不愿意欠别人的人情，还是因为……冰一时之间也说不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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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整个上午，冰都是在煎熬中度过的，心神惶惶，无法正常工作。
冰害怕跟陌生人一起吃饭，尤其是男人。不为别的，只为吃饭的时候必须要做出淑女的样子：饭要小口小口地吃，菜要小口小口地送，喜欢吃的菜不能多搛，不喜欢吃的菜人家要是搛给你，还不能不吃。坐要有坐相，必须把背挺得笔直；脚不能乱放，不能靠二郎腿，不能随意晃动；手臂要自然垂放在膝盖上，不能抱胸。吃也要有吃相，不能狼吞虎咽；吃饭要闭着嘴巴吃，不能发出“啧啧”的声音；口里有饭菜的时候不要说话，免得把饭菜喷得满桌子都是。搛菜的时候不要一个盘子翻到底，不要喜欢吃的菜就使劲往自己碗里搛。
这么多关于饭桌上的淑女礼节，冰不是不懂，也不是不会做。平时，冰都是自然地这么做的，可是真正在饭桌上跟陌生人吃饭的时候这么做，冰反而觉得非常别扭，像是故意做作出来的。冰不喜欢做作的东西！
害怕归害怕，冰其实还是有点期待，期待能单独与何振天一起吃一顿饭或者喝一次茶。冰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期待，也许是因为何振天是自己来到这里以后认识的第一个异性朋友（在心里，冰不愿意把何振天当作敌人，那是鱼他们家的事，跟冰应该无关），也许是因为何振天有不同于鱼的气质——军人的气质。
冰天生对军人有一份好感、一份向往、一份崇拜，这种感情来自冰的父亲。冰的父亲是个老军人，在父亲身上，冰看到了军人许多的优秀品质：正直、善良、吃苦耐劳、勤奋……在冰还是十七、八岁的时候，冰曾经一度为那抹橄榄绿痴迷到了疯狂的程度，冰对父母发誓这辈子非军人、非警察不嫁。随着年龄渐渐增长，冰才不再那么疯狂，这份痴恋被冰埋在心底深处，似乎很难再轻易地爆发，似乎又随时有爆发出来的可能。
想见何振天不代表有别的意思，冰的想法很单纯，就只是见见，作为一个普通朋友的见面。当然，冰不否认是因为何振天的警察身份，从确定他身份的那一刻开始，冰其实已经在心底把他当成朋友了。
该来的总是要来，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
冰坐在办公桌前，一边心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