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砻江之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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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砻江之恋-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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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吧,孩子。”老人慈爱地笑了。
“阿尼……”娜沫抹掉眼里的泪滴,转过身来,吹灭松油灯后,轻轻关上门,却忍不住回头再望望母亲的窗口,她的心情很沉重,要是母亲知道我今后会永远离开峡谷离开她,该有多伤心……
客堂里的晚饭早已经结束了,各自忙着准备明天出门要用的东西。
娜沫姑娘走出母亲的房门,到碉楼底层的圈舍照看过她的羊群回来时,家人已经睡了。她走过松杰老人的房门时,停了下来。她面含惭愧,与汉族教师相爱,是对宗族的背叛,是对神灵的玷污,对虔诚信教的松杰热地来说是最大的嘲讽、羞辱和打击,老人一生狭义正直,忠诚于祖先和宗族,可自己的晚辈却是祖先和山神的背叛者。这种羞耻,是比失去生命更大的羞耻,更令人悲痛和愤怒的侮辱……
“我可怜的老人……”娜沫姑娘在老猎人的门口站了很久,她的手伸进腰间,那里原来藏着一把锋利的短刀。很多年以前,猎人松杰在森林里采摘松果时,徒手与狼搏斗,解救了被狼围困的藏人,因此受到族长年央西饶的嘉奖——一把先人在战场上用过的短刀。松杰老人一直把它视为最高荣誉珍藏在身边。可当娜沫姑娘十岁那年,跟随她的姐姐一起接替母亲上山放牧的那天,老猎人就将心爱的奖品挂在了小娜沫的身上,作为她的防身利器。可现在腰间空荡荡的,她已经将老人赠送的宝刀转赠给她的情人高松柏老师了。阿古对晚辈恩重如山,可自己最后还是辜负了老人的期望,玷污了老人的英名……
走过阿切旺增西姆的木屋,窗口还亮着暗淡的松油灯。
娜沫姑娘知道,阿姐在等待她的情人白马科仁夜半时分来碉楼走婚。阿姐的爱是光明磊落的,阿姐的爱是受到家人祝福的,可自己的爱却令家人蒙羞……
走过楼梯末尾那娅的小房间,娜沫姑娘听到了那娅模糊的梦话。
小女孩处于甜蜜的梦乡中,做着她童年无忧无虑的美梦。还是小孩子快乐,生活因为懵懂无知而天真无邪……娜沫姑娘暗暗决定,要在离开大峡谷进城之前或者被族人送上雪山赎罪而冻死之前,为小那娅做一个经久耐用、不怕日晒雨淋的羊皮书包,让她学到文化后离开峡谷……
最后,娜沫姑娘爬上楼顶的平台。
忠诚的看家藏獒在黑暗中却嗅出了主人的味道,它舔着主人的裤腿,在主人的身边来回转动,只有它永远对家人对故乡忠诚,能够以死守护高原峡谷,保卫主人的家园。
娜沫姑娘抚摩它宽大的鼻子,叹息道,惟有它可以述说她快乐而烦恼的心事。
极目远眺,朦胧的星光中,江水如歌,群山如聚。
娜沫姑娘望着远处雅砻江对岸的西里姆雪山,那是峡谷的藏人与外族人相爱而被视为背叛先人和山神后,被送去赎罪的地方,也是罪人的肉体和灵魂被白雪冻僵后永远长眠的地方……现在,黑黢黢的西里姆雪山,似一只凶残的恶狼,正张开血盆大口注视着她。娜沫姑娘感到一阵心慌的恐惧,她缩回头,她看见了情人高松柏老师蜗居的蚂螂雪山,苍莽的蚂螂雪山宁静而安详,她似乎看见了高松柏老师正躺在狭小的书房兼寝室里酣然入梦,想到这里,她甜甜地笑了,恐惧一扫而光,心房里充满了无限的勇气……
夜深安静。
露水爬上娜沫姑娘柔美的额头,她回过头来,轻轻下楼走进了她的闺房。
这一夜,娜沫姑娘睡得很安详很香甜……
第15章、进退两难
    第15章、进退两难
经历过达瓦雪山之夜的暴风雨和卡瓦纳雪山下树林里决斗后,汉族教师高松柏和藏族姑娘尼朵娜沫,两颗年轻的心真正相爱了,他们的爱情淳朴而原始,真挚而凝重,但同时也埋下了仇恨的种子和即将降临的悲剧……
七月初,峡谷里木措村藏族小学开始放暑假了。 
因为留恋和热爱藏族姑娘,高松柏老师没有像往常一样回到曾经让他伤心的省城,他要在峡谷里留下来,尽量留在恋人的身边,他背着厚厚的行囊,沿着红军当年在西部高原留下的历史足迹,独自冒着酷热和泥石流、滑坡以及野兽伤害的危险,要在青藏高原上重新旅游、考察一遍……
与教师高松柏决斗后,格桑多呷伤匆匆回到邦达村。
可是猎人并没有因为战胜高松柏老师而兴高采烈,相反,他感到失败的痛苦和悲愤的失落,因为他从决斗中看到了娜沫姑娘对高松柏老师的爱胜过自己,他高傲的心让他本想放弃,从此不再理睬多情而放纵的娜沫姑娘,可是,这种放弃的决定让他更加痛苦。
他像往常一样将他的牦牛驱赶到村口木则雪山下的草甸里,或者翻越峡谷到很远的松卢萨大草原放牧,可他人像却完全变了样,成天望着西边木措村的方向失魂落魄地高唱悲伤的切割。
终于,爱情的诱惑战胜内心的自负,格桑多呷振作起来,决定用自己的热情、忠诚和勇敢挽救情人那颗已经游离的心,挽回自己的爱。他相信自己的英雄魅力和强健的体格最终会战胜民俗反对的外乡人,战胜弱不禁风的小白脸。
想到这里,格桑多呷又匆忙赶着成群的牦牛沿途返回。
平时他打猎的时候,他家的牦牛是他的姐姐萨卓玛放养的,现在他干脆将放牧的体力活完全托付给家人,他了解娜沫固执的个性,他要和情人的毅力斗争到底,直到完全征服变心的女人。
格桑多呷背上猎枪,朝着木措村的方向一边打猎,一边追求他的情人。
正午,烈日高照。
格桑多呷赶到木措村时,得知教师高松柏已经外出旅游去了。没有了面对面的竞争,他松了一口气,他不想和高松柏老师发生正面的冲突,他是藏族人请来的贵客,是给孩子们带来光明的使者,他尊重他,尽管嫉妒和怨恨他轻易就夺走了娜沫姑娘的心。
格桑多呷抗着猎枪,一路吆喝着诱人的山歌,向达瓦雪山下的草甸慢慢靠近。他知道娜沫姑娘在那里放牧,他已经好久没有到木措村走婚了,他从决斗前娜沫姑娘冷淡的态度中就知道她会拒绝他的走婚。
“ ——蓝天白云啊朵朵飘,我想念阿妹的心啊,难熬啊难熬,我美丽的阿妹啊阿妹,你躲在碉楼里啊心却为阿哥跳,跳啊跳啊;蓝天白云啊朵朵飘,我思念阿妹高耸的胸脯啊,难平啊难息,阿妹啊阿妹——你是否还在天边的云彩里牧羊,还是在开满杜鹃花的草丛里采药?——对面的窗口前的阿妹啊,我美丽又多情的女人啊,我要再次喝下你酿造的乳酒啊,为我拉开先人的弯弓啊射恶狼……”
“狗日的奶牛啊,走了汉族白眼狼又钻出来森林高原虎。”驼背在半山坡听到多呷热辣辣的情歌,他恨恨地骂,心里酸酸的,愤懑怨恨而无可奈何,他知道多呷是为娜沫姑娘来的,他知道今晚多呷会睡在娜沫姑娘的闺房里,占有她雪白而丰腴的身体直到第二天黎明时分,占有她热情的乳房和甜蜜的笑容……驼背想到这里,恨不得一刀宰了他,可是自己根本不是英雄猎人的对手,即使格桑多呷死在自己的刀下了,又会有第二个第三个情人出现在娜沫姑娘的床头,可女人的闺房却永远没有他驼背的份啊。
“神啊,有谁知道尼朵娜沫姑娘可是我的女人?”驼背郎措心痛得挤出几滴干涸的眼泪,他登上悬崖边的岩石,垫高光脚板仰望。
哒、哒、哒——
快马在荒芜的山路上扬起一阵阵红色的尘土。
猎人格桑多呷不停抽打他的河曲马,朝娜沫的草甸渐渐逼近。
脚下,驼背朗措抄近路躲在远处的山林里一路追赶……
——蓝天白云啊朵朵飘,我想念阿妹的心啊,难熬啊难熬,我美丽的阿妹啊阿妹哦,你躲在碉楼里啊心却为阿哥跳,跳啊跳;蓝天白云啊朵朵飘,我想阿妹柔软的胸脯啊,难平啊难息……多呷的歌声高亢嘹亮,响彻峡谷的云霄。
“多呷来了?”远远的,尼朵娜沫站跑到峭壁上朝脚下的峡谷里看,她的心头发颤,她知道多呷是为什么而来。多呷是她从赛马节上认识并爱恋的情人,她可以像别的女人一样爱汉族人高松柏同时,也保留与多呷走婚,可她从雪山决斗中知道高松柏老师决不会容许她再爱别人,面对艰难的事实她只能选择她最爱的高松柏老师了。本来,她以为决斗后高傲而自负的英雄猎人已经放弃了她,她忐忑不安的心境平静下来了,可现在峡谷突然传来多呷燎人的情歌,她感到慌张,矛盾和痛苦……
马蹄声越来越响,歌声越来越近。
“回去吧。成全我吧。”娜沫姑娘小声地念道,她的心却颤抖得越来越厉害,她是爱多呷的,她知道他也爱她,她不忍心拒绝他的热情和宽阔的胸膛,可是……她仰望着漂浮的白云,渐渐西沉的落日,她像一只惊恐的小鸟,像一只被折断了翅膀的蝴蝶。
“——对面的山口的阿妹啊,我美丽多情的女人哦,我要喝下你亲手酿造的乳酒啊,为我拉开先人传下的弯弓射恶狼……”多呷的歌声已经爬上山麓,如在耳边缠绕。
“逃跑?”娜沫姑娘慌忙将羊群吆喝进山下茂密的树林,她要躲避他,她不敢看见他失望而愤怒的双眼……
“娜沫,你在哪里?”多呷的身影一闪即至,站在草甸上大声呼喊。
娜沫姑娘小心地伏在树丛下,可羊群发出的嗷嗷声音引来了情人。
“娜沫,我美丽的呷益(情人)啊,你怎么躲在树下,难道你已经不再喜欢我?”多呷拦住娜沫的去路,直截向情人表白他的不满和疑惑。
“你回去吧,天快黑了,我也要回家了。”娜沫姑娘突然转身将羊群赶出树林,一边使劲抽打掉队的绵羊,有意避开情人火辣辣的眼睛和怨恨的质问。
“告诉我,你心里还有没有我?还愿不愿意和我走婚?”多呷抢上一步,一把夺过娜沫手中的羊鞭。
“我……”娜沫扭开脸,欲言又止。
“告诉我!告诉我!”多呷狠狠抓住她的胳臂,将她的身子扭过来,让她的眼睛看着他。
可怜的娜沫姑娘垂下头,先是点头,然后,又马上摇头,却始终不愿意正视猎人咄咄逼人的眼睛。
“你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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