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希的脸变得苍白。
“俞会长说什么?他说什么了?你听说什么了?”
“我们搬到一个谁都不认识我们的地方去。”
“俞会长到底说了些什么?快说。”
“妈不必知道。今天我们就搬走。妈快点去找房子。找一个能暂住的房子也行。总之快点搬走吧。快点。”
“秀雅,俞会长……”
“他什么都没说。”
“那你为什么要搬家?”
“因为我想搬家。”
“秀雅!”
“妈,照我说的去做吧!”
“……”
“搬家吧。”
“……好吧。”
“妈一个人能生活多久?”
“问这个干嘛?”
“我要去留学。妈去帮我办手续吧。今天妈要做的事情多着呢。”
“留学?怎么突然决定留学?”
“原来不就打算去了吗?”
“可是……”
“就这样吧。”
秀雅起身要走,珍希赶紧抓住了她。
“你听到什么了?你为什么要留下我一个人,自己去留学?”
秀雅不想看珍希的眼睛,可又不能避开。她不想看到妈妈失魂落魄的样子。
“我要狠狠地教训他们。”
秀雅咬牙切齿地说道。
要爱……就像他们那样 十一(11)
“秀雅。”
珍希想问更多的问题,可秀雅不给她机会,拿起了饮料。
“我要睡了,今天不去学校了。”
“正煦来过电话。”
“什么也不要跟正煦说。”
秀雅冷冷地说完话,就上楼去了。
一定出了什么事。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都两个星期了,怎么不给我来电话?好,这个问题暂时可以不想。可是为什么电话号码变更了呢?真的很纳闷。秀雅什么话都没留下,正煦也什么都没看出来。可就是两周前开始,正煦就没收到过秀雅任何消息,也没法联系她。他现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正煦再等了两天,可还是没有秀雅的消息。他不能就这么干等着,终于,他决心去秀雅家探个究竟。到了秀雅的家他才知道秀雅她们搬家了。
搬家了?这么说是因为家里的事情太忙,所以没时间联系?她们家这么有钱,东西又这么多,肯定得花点时间收拾了。正煦这才稍微放心了。虽然想是这么想了,可这个理由确实有些牵强。
搬家了怎么也不告诉我呢?她做什么事之前一直事先通知我的。可这次怎么没有告诉我?连个招呼都不打?
正煦根本没想到秀雅不在学校,他也不会往那儿想的。秀雅怎么可能不上学呢?正煦非常容易就找到了她们的教室。而且很幸运地碰见了她的朋友。她说秀雅从一周前开始就没有上学。这句话把正煦推到了无底深渊。
不行,现在不能放弃。以前秀雅说过她们的教授名字很奇怪。正煦决定去找一个名字奇怪的教授。可教授没找到,却找到了助教。
“你跟秀雅是什么关系?”
“朋友。高中同学。”
正煦没有说自己是她的男朋友。因为说不出口。男朋友怎么可能不知道女朋友的消息,满学校地找来找去?
“哦。是这样的。秀雅退学了。”
“退学?”
正煦快要昏过去了。他心急如焚。
“为什么?”
“她留学了。”
“留学?”
正煦暗自告诫自己一定要挺住。
“什么……什么时候去的?”
“这个嘛,可能已经去国外了,也可能还在国内。”
“能告诉我她的联络地址吗?”
“她没有留下地址。”
正煦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办公室的。他一走出校门就瘫坐在地上。
不可能的。秀雅不可能这么做。留学?她没说过啊!不在国内?那上哪儿去找她?
正煦闭上了眼睛。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如果不是在大街上,他早就躺在地上了。
秀雅不会就这么走的。绝对不可能。她不会就这么丢下自己不管的。她不是那种人。两周前她还深情地说她爱我。
正煦突然想到没准儿她在自己家里等着自己呢。一想到这儿他马上有精神了。正煦疯了似的跑到车站,买了车票,坐上了回家的长途客车。他祈祷秀雅一定要在家里等着自己。
到家门口的时候正煦的心快要蹦出来了。他几乎是冲进屋里去的。
“正煦来了。”
“阿姨,是不是来了我的客人?在我房间里吧?”
“客人?没有啊。倒是有一个邮包。”
“邮包。”阿姨递给正煦一个邮包。邮包是秀雅寄过来的。正煦总算稍微放心了。他高兴地跑回自己的房间拆开邮包。
正煦的手在颤抖。他想秀雅不会就这么走掉的。他笑了。一拆开邮包,正煦看见了一个小盒子,一个似曾看到过的盒子。正煦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但他还是打开了盒子。
盒子里都是正煦送给秀雅的小东西。而且毕业典礼那天送给她的戒指也在里面。盒子里还有一封信。正煦又觉得自己掉进了万丈深渊。他慢慢翻开了信。
信写得不长。一共九行。可正煦看了又看,然后再看了几遍。不管他看几次,奇迹是不会出现的。
正煦想起来这个盒子是高中时情人节那天送给秀雅的。就是装着巧克力的那个盒子,就是自己用一个月的零花钱买的。秀雅还说过盒子很漂亮,她一直保留着这个盒子。
正煦拿起了戒指。当时因为没有钱只能买14K的。这个就是那枚14K的、便宜的戒指。秀雅一直非常珍惜这枚戒指,而且一直戴在手上。她戴上这枚戒指以后,他们就成了恋人。可现在她什么都不要了。盒子、娃娃、发卡、戒指,甚至连正煦她都不要了。没有留下一句话,只留一封九个段落的信……
正煦盖上了盒子,然后昏倒在地。
秀雅真的走了。
要爱……就像他们那样 十二(1)
正煦刚到车站,后脑勺就被人狠狠地拍了一下。“妈的!”他恶狠狠地转过头,只见英泰笑嘻嘻地看着自己。
“才到啊?”
“你怎么会在这儿?”
正煦意外地望着英泰。
“不是说好来接你吗?”
“你还真来呀?”
“你以为呢,我英泰可说话算话!”
“神经。”
“虽说我是平足不能当兵,可是来看看军人总行吧。”
“真想看军人应该到军营去呀,在车站看什么军人?”
“嗨,你嫌我没到部队去接你是不是?要不我走人?”
“行了,小子。”
俩个人这才握了手。
“没想到真来了,臭小子,够哥们!”
“那还用说。”
“怎么请的假?”
“我有休假。不过,你怎么从部队到这儿的?”
“部队派车送过来的。”
“还不错嘛。”
“那儿根本没有公共汽车。”
“这么偏僻呀?”
“那儿是军事警戒区。”
“噢。”
“瞧你,参军都没戏,还‘噢’呢?”
“唉,这就是平足的悲哀啊。你老实说,是不是打心眼里羡慕我呀?”
“羡慕你什么呀,像你这号人都不能算男人!”
“找打吧!不贫了,赶紧去汉城吧,今天我请客。”
“一个人过来够无聊的吧?”
“开着车没觉得无聊。”
正煦这才注意到英泰开了辆新车,“不错啊!”正煦说。
“那是,刚买两个月!” 英泰边说边抚摸着爱车。
“在汽车厂上班,买车是不是有优惠?”
“有点儿。”
“挺好看的。”
“你也考个驾照吧。从我这儿买一辆,给你优惠价。”
“知道了。”
“后边有巧克力派。你以前不是说只要给你一个巧克力派,让你改姓都行吗?今天可是给你买了一盒,全都吃了吧。”
“什么呀,那是刚参军时候的事啦,现在都复员了,我怎么能把命运挂在巧克力派上呢?”
“那现在不爱吃了?”
“不是,不过一盒也太多了。”
“臭小子,你也不行了?”
“你小子连兵都当不上,还敢说我?!”
“哈哈……”
回汉城的路上,正煦起劲地讲着部队里的趣事,英泰竖着耳朵听得津津有味,还不时地放声大笑。男孩们聚在一起,军队肯定是永恒的话题。正煦服役不过三年,可说起部队的事就好像是在那儿待过三十年一样滔滔不绝。
在韩国,大部分年轻人都会服兵役,所以男孩子们多多少少都知道些部队的情况。即便如此,男孩们还是把当军人看作是很了不起的事情。
“我就纳闷,你怎么会想起参军啊?别人躲还躲不过呢,你倒好,自己找上门去吃苦。为什么呀?”英泰突然问道。
其实英泰心里一直不理解正煦怎么会突然跑去参军,而且一去一年多都没音信。后来正煦才写了封信,但信中对秀雅只字没提,这让英泰感到很奇怪。
“真有人不想去参军一直在逃避?谁啊?”
“还能有谁,民洙呗。”
正煦和英泰说笑着。
“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不辞而别。”
“没什么。”
“不会吧。肯定有什么事。”
正煦脸上掠过一丝忧伤的神情,虽然极力掩饰,可还是被细心的英泰看见了。
“你入伍连句话都没有,我给你写那么多信你也不回,直到一年以后才回信,还说什么请原谅。”
“是发生了点儿事。”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没必要知道。”
“是不是和秀雅闹别扭了?”
正煦比起当年已经平静了许多,可是一听到秀雅的名字,心里还是隐隐作痛。
“你参军很久以后才听说秀雅去了美国。你参军的时间和秀雅去美国的时间正好差不多。真的是因为秀雅,对吗?”
“……不是因为她。”
“你就别再骗我啦。瞒我干什么?”
“……”
“是不是你不让她去,她不听?”
“……不是。”
“那是为什么?”
“……”
正煦觉得很伤自尊,情绪有些低落,便没有回答英泰的问题。
“看你这磨蹭劲儿,你还是正煦吗?”
对英泰的调侃正煦只能报以苦笑。
“你不想说?”
“没和我打招呼就走了。”
“没对你说?”
“嗯。”
正煦叹了口气。
“为什么不跟你说呢?”
“不知道!”
“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知道她在想什么?就那么走了,也许是不喜欢我了吧。”
正煦平静地说。
“现在还想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