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凭什么这么耍我?你以为你家是白宫啊?神气什么!你真令人反胃。”
“不理我,你就不反胃了。”
“快说住哪儿。你这臭丫头。”
“你真的很笨!那么想知道我住哪儿,闭上嘴乖乖跟着我来不就行了吗?”
秀雅奚落正煦,好像在她前面的是一头大笨牛似的。
换了是以前,正煦对这样泼辣的女孩儿正眼瞧都不瞧一眼。可不知为什么对秀雅是个例外。正煦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好像真的被这个女孩儿给俘虏了。
“我现在去补习班。”
从秀雅嘴里突然崩出一句话。
“补习班在哪儿?”
“学院路。”
“几点结束?”
“11点。”
突然,秀雅开始好好回答正煦了。
正煦偷偷瞄了秀雅一眼。她脸上毫无表情。一个女孩子家,表情怎么就这么呆板?
“那么晚,你一个人怎么回家?”
“11点钟的时候街上人还很多。”
“你真不知道江湖险恶啊。你都19了,是大姑娘了。街上很不安全的。”
“我十八。”
“啊?你十八啊?小我一岁?”
“是啊。”
“比我小还跟我这么放肆?”
“怎么,伤自尊了?如果你7岁上学不就结了吗?”
“我承认你嘴皮子很厉害,可你毕竟是女孩儿。”
正煦故意睁大眼睛装得很凶,吓唬秀雅。
“真好笑。不要以为你大我一岁,我就会对你毕恭毕敬。别想得太美了。”
“我原本就没有期待什么。我知道在你这儿什么都行不通。”
“你比我想象得要聪明多了。”
“秀雅。”
“什么?”
“我很喜欢你。”
“所以呢?”
“所以?”
刚要走进地铁站的时候,秀雅突然停住了脚步。
“所以,想跟我好,是吗?还是让我在你身边做几天花瓶?到底是哪个?”
“花瓶?什么意思啊?”
“我知道你很有人气。女孩子们也对你挺感兴趣的,我很了解。课间休息的时候有两个女孩儿总是到我这里来打听你的消息。我很纳闷你为什么偏偏选择了我?我可告诉你,我不喜欢被人选择。这种感觉糟糕透了。我很讨厌被动。”
“是啊,我就看上你了。因为你漂亮啊。见到美眉有几个男的不动心啊?”
“你真罗嗦。我记得你平时不是很少说话的吗?”
“秀雅!”
正煦抓住秀雅的手,而秀雅默认了正煦的这一举动。
“你再拒绝我也没用。他们都知道我已经看上你了。不会有老师过问的。过问了又能怎样,谁敢说出去,我就对他不客气。”
“我知道你是混子,所以不喜欢你。”
“我是混子?”
“不是吗?”
“你,俞秀雅!”
正煦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喊了秀雅的名字,以至于街上的人都吓了一大跳。
“你简直让我忍无可忍。难道真想看我像疯狗一样发狂吗?”
要爱……就像他们那样 一(5)
“不管我事。还以为你挺聪明的,看来不是啊。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对你这么了解,你不好奇吗?”
不等正煦回答,秀雅竟自走进了地铁站。
正煦只能目瞪口呆地看着渐渐远去的秀雅的背影。
当然,他很好奇。对自己那么尖酸刻薄的女孩儿怎么对自己那么了如指掌……随之,正煦正确地评价了秀雅。
秀雅在摆脱危机方面有着卓越的才能。刚才从学校到现在的这里,这种才能都被发挥得淋漓尽致。当正煦扔教科书的时候,秀雅用一种乖巧、清纯的微笑让他晕头转向;被抓衣领子的时候,用毫不示弱的语言让他退却;刚才还说了一种让人听不懂外星话,从他手中逃脱了。秀雅已经非常清楚地知道怎样对付正煦,而且她甚至看穿了正煦的内心世界。
秀雅已经走了,可正煦还是再多看了几眼地铁站里面,然后转身向台球厅跑去了。
要爱……就像他们那样 二(1)
爸爸的相片就放在钢琴上面,而秀雅无视它的存在已经有5年了。珍希从来也没有说过秀雅不对。 因为她比谁都了解秀雅为什么会那么做。
“今天学校有没有什么新鲜事?”
“还能有什么。”
秀雅一直紧紧锁住自己的心,不让任何人踏进半步。甚至对妈妈也是如此。起初珍希还很难过,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不再难过了。因为秀雅生活得并不幸福,所以珍希心里有的只是对秀雅深深的愧疚。
秀雅十三岁的时就已经跟幸福永远说再见了。连妈妈也被挡在她心灵之门外。这件事给珍希的打击很大。虽然这种打击还没有对珍希的心灵造成很大伤害 ,可是却像小疙瘩一样时不时地刺痛她的心。
天底下没有永远的秘密,有些事真的是没办法隐瞒下去的。而恰恰是这种想隐瞒却不能隐瞒下去的事情对一些人产生很大影响。刚刚成为中学生的秀雅就是个好例子。
“你这下贱的女人。”
秀雅曾亲眼目睹过珍希被抓住脖领子的情景。抓住珍希脖领子的那位老妇人甚至把秀雅也视为肮脏的东西。事情已经过去5年了,而秀雅却始终无法忘记这件事。从此幸福也不再属于秀雅了……珍希非常难过。倒不是因为自己受到了伤害,而是因为在秀雅心里留下了难以弥补的创伤。那可真是无法用伤害两个字所能形容的了的。
“老师怎么样?”
“还不错。”
“是女老师吗?”
“男的。”
“年纪大吗?”
“看起来四十出头。”
“帅不帅?”
“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在学校你不用总是争第一。累了就休息一段时间。我是说不必去补习班。”
“我不累。”
“你看起来很疲惫。”
“我不想有太多闲暇的时候。那样会想起家里的事情。”
从补习班一回来,秀雅就会喝一碗海鲜粥,再吃点水果。以前她爸爸就喜欢喝海鲜粥。秀雅就是在吃饭的时候也从来不看珍希一眼。
“秀雅。”
“嗯?”
“药熬好了,趁热喝吧。听话。”
秀雅抬头看了珍希一眼。珍希担心的就是秀雅拒绝吃药。
“要喝到什么时候?”
珍希很意外。秀雅不像以前那样拒绝吃药了。
“一个月吧。”
“那么久?”
“你都高三了。现在不补点身子,以前的努力不白费了吗?”
“我没问题的。”
“喝吧。高考冲刺阶段需要的能量,从现在开始就得积累。”
“知道了。”
秀雅不再说什么。
“你每天要睡六个小时。要不身子会垮掉的。”
“现在就睡六个小时。”
珍希打心里头感谢秀雅。今天她没有打断自己的话,而且进行了一次比较完整的母女对话。
“你想学什么专业?”
“还不确定,可已经有目标了。”
“可以告诉妈吗?”
“我想学管理。”
“管理?”
“如果想经营酒店就得学这个。还有留学的打算。”
“你想自己经营酒店?”
“即使不是我自己经营,也得了解酒店应该怎么管理啊。老板马虎,下边的人也都会跟着马虎的。”
“是这样啊……”
珍希感到很郁闷。因为突然觉得自己太不了解秀雅了。她从来没有提起过爸爸留给她的酒店。所以珍希一直以为秀雅把继承酒店的事当成负担呢。
“妈以为我要去学法律吗?”
“不是,我没那么想……”
“因为现在才知道我的想法所以难过?”
“也不能说是难过,只是对你太不了解了。”
“以前你也没问过我呀。”
“是啊,是啊。”
珍希悄无声息地叹了口气。
“妈,不要叹气了。我都听见你叹气的声音了!不要那么凄凉地叹气了。不管以前对我不了解,还是对我现在才说出自己的想法感到难过,这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没有必要因为这个沮丧。我不喜欢妈懦弱。再说决定去管理系也是最近才有的想法,还没有最后决定呢,随时可以改变的。”
秀雅吃完粥把碗递给了珍希。
“知道了。妈不伤心,不叹气,行了吧?”
珍希故意笑得很灿烂。
面对妈妈的微笑,秀雅也露出了笑脸。珍希今年四十三了。可看起来还不到三十五岁。她还很年轻、很漂亮。秀雅那天才知道妈妈生下她之前是做什么的。
“你这下贱的女人。”
那位老妇人穿着整齐、干净、朴素,而且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雍容华贵的气息。可突然她说出了与她的穿着打扮极不相配的话。
或许,她是无法忍受这么长时间自己一直被蒙在鼓里。丈夫到了晚年有了外遇,还生下了一个小女孩儿。看着这个女孩儿,她感到了巨大的背叛感。所以,那么优雅的妇人甚至抓住了珍希的脖领子。秀雅试着理解那位老妇人。理解,理解,那该死的理解!
就因为爸爸比妈妈大三十五岁,就因为妈妈在二十四岁的时候遇到五十九岁的爸爸,还生下了自己,秀雅一下子就成了罪人。罪人,真是令人啼笑皆非啊。秀雅一生下来就被人们当成了千古罪人。
要爱……就像他们那样 二(2)
秀雅一直感到不解。妈妈跟其他年轻的妈妈们没有什么区别,可是爸爸,自己的爸爸不像爸爸,更像是爷爷。爸妈两人从来不一起出去,而且一个月里有一半时间是 住在家里,另一半时间则无影无踪。这其实也没什么。秀雅只是对爸爸为什么比妈妈那么老感到不解罢了。年迈的爸爸,被珍希称之为会长的爸爸……
“妈爱过爸爸吗?”
“什么?”
珍希望着秀雅的脸好像被什么烫了似的,火辣辣的。从那以后秀雅从来没有提过关于爸爸的事情。
“妈爱过爸爸吗?”
“……嗯。”
“甚至到了生下我的那种程度?”
“干嘛问这个?”
“因为你们相差三十五岁啊!”
珍希没有勇气回答秀雅。她万万没有想到秀雅会提三十五岁这件事儿。年龄不是差距,爱情没有国境,还有什么来着?对,只要两人相爱什么都不能阻挡两人。这样的理由还有很多。珍希可以利用其中任何一个理由来为自己辩护。但她却开不了这个口。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简单。秀雅无论如何都不会接受妈妈的观点。即使是接受,也不会是心甘情愿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