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欧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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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雨欧洲行-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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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能投5万美金开个餐馆,就是我们银月公司不干也没关系,我个人入个干股甚么的,不也挣点儿钱?还有,这么大的商检局还不叫它多投点儿!再说了,你叫它投8万,它最多能投一半就不错。像我们银月公司似的,对外宣传说投入24万美金,其实四家努足劲儿,才投了不到12万。

    听罢,姬逸夫心中叫苦不迭:上哪儿弄这么多钱去?!商检局即使有也没法给呀!他琢磨片刻:要是减半还有可能。就心眼一动,说:

    “太多了!钱少点儿,还有可能。您又不是不知道政府部门的毛病,商检局就是有那么多钱,也打不出来。我看这样,咱们一家一半,或者四六开,我们投4万,你们投6万,行不?如果您认为行,我很快向局长汇报。”

    孔蜀略微想想,说:“好,小姬,你尽量多争取点儿;我呢,回去跟我们公司的商量商量。”…孔蜀将烟屁股在烟灰缸里捻灭,边说边站起来;心想:有一搭无一搭呗,“我还得赶回学院去,咱们电话联系吧。”

    姬逸夫与孔蜀一边说一边往外走。姬逸夫将孔蜀一直送到外经贸委大门口,才握手道别。

    冬季,12月中旬下午近5点,夕阳已吝啬地收回它的最后一抹光亮,街上开始暗下来,人们南来北往地疾行着,奔向各自的目的地。姬逸夫心境不平地望着孔蜀向南而去的身影,不一会就消失在茫茫暮霭里。
第二回
    1993年1月15日,距姬逸夫和孔蜀晤谈20天后的上午9点10分,姬逸夫安坐在巨方大酒店大厅的沙发里。

    三星级的酒店坐西朝东,进了正门,前面是一个欧式旋转楼梯,通二楼的悬空中餐厅,北半部是候宾区,南半部是酒吧、西点、饮料厅;楼虽然仅有18层高,占地虽然仅有一万多平方米,倒也来得小巧玲珑,韵味十足。这是巨方市唯一一个具有酒店风格的高档社交场所,一个令人瞩目的地界儿。每日里,出入此地的,不是海外宾朋,府衙高官,就是大家商贾,技艺名人。这儿是个令普通百姓望而却步的地方。

    该酒店系中马(马来西亚)合资企业。在城中“独此一家,别无分号”。别看它现在这样车水马龙,热闹繁忙,89年初落成时,却倒霉地赶上个“六四风波”,一连几年的门市萧条,令外方女老板愁眉不展,苦不堪言。毕竟,投资人还具慧眼,92年年初以来,买卖见火,那种气势人人都有体悟。这酒店可谓巨方市改革开放的窗口!现在,大厅里气氛安谧,时不时地有宾客来往——夜生活过长的人们还在梦乡。外边,阳光明媚,院内的杉柏灌木,郁郁葱葱;北风中,街边高大的洋槐、水柳树上,凋零的黄叶,依然顽强地飘舞,不时被吹落枝桠,孤独地漫天飞荡。望着望着,姬逸夫突然有一种苍茫感。

    姬逸夫身世平平,但胸怀远向。

    其父姬照钢,为人忠厚,耿直、刚烈。1917年,当姬照钢秋季嗷嗷问世时,其祖父,21岁的姬文宾早已于是年春天病故,使他变成一个名付其实的遗腹子。之后,当时年仅23岁的祖母姬邵氏,拉扯着他和长其两岁的兄长姬照康,艰难度日,相依为命。姬照钢忠厚寡言天赋一般,为母命是从,是故有了苦功苦练的9年私塾寒窗。他对四书五经等国粹经典熟读有过,尤其对论语更是背诵能详,而且写得一手漂亮毛笔字,无论大楷小楷,隶宋魏碑,书来得心应手,人见人夸。而姬照康却迥然各异。他生得浓眉大眼,皮肤白晰,鼻官高挺,聪慧善言。时至民国初年,照康顺应时运,十分崇洋媚外,一眼的看不起私塾旧教,故而上了洋学堂,而且近朱近墨,与学堂中的纨绔子弟讲吃论穿,着实地叫姬邵氏费心头痛。姬照钢和姬照康虽是一母同胞,却秉性各异,那是造物主的造化,谁人晓得其中之奥妙?为生计累,姬邵氏一边为人洗涮针黹,一边将姬照钢送往北京西北一百来里开外的康庄、寄养在他二叔家。可怜的照钢,生而无父自不待说,又幼小离母,情感之失落,可想而知。及至他15岁,几经挫折地当上铁路车童,才和母亲与兄长合居一处,他每月8元大洋的月薪,成了全家的唯一生活来源。

    姬逸夫的祖母邵氏,北京西山香山脚下满村人,家姓邵,本人无大名,解放后登记户口时才起名作清华。清末光绪年间,从外,列强入侵,战乱不绝;在内,朝廷腐败,民不聊生。当时,邵氏家境贫寒,有兄弟姐妹四人,她排行老二,上有一姐,下有一妹一弟。其父为人看坟,属房无片瓦,地无一垄之辈。到底多穷?姬逸夫听他奶奶说,最不得已时,她们曾以槐树籽代粮,其贫穷程度,可见一斑。及至其小弟出生,恰逢大旱灾年,家中已是生计全无,父母不得已将其大姐和她分别送往别家做童养媳;将其小妹送给北京一个人家做丫头;又将她刚刚问世的小弟,送了陌生人家,而她母亲则经一个剃头匠的介绍,走进醇王府,做了后来宣统帝二妹的奶妈。

    邵氏作童养媳的这家姓姬,其夫就是姬逸夫的祖父姬文宾。时年,邵氏一十三岁,长文宾两岁,二人一直以姐弟相称、相待,感情甚笃。那姬文宾祖籍浙江绍兴,本姓周,在下有一小弟,名姬文翰。因哥儿俩自幼丧父失母,一直跟着姬氏外祖父家过活,才改姓姬。姬氏外祖父乃一清朝道台的门官,因道台奉调入京,就把姬文宾和姬文翰兄弟一并由江浙带入京畿。这段典故,姬逸夫是听奶奶说的,究竟怎样,从未考证过,姬逸夫只是把它当成茶余饭后的调侃而已。

    那邵氏自幼因生活潦倒而家破人亡,后又长出入豪华奢侈的醇王府去看望其母,这使她对达官显贵的“朱门酒肉臭”和草芥百姓的衣不遮体、食不果腹的苟且存生,有了切身体验。从这种体验中,她悟出那条真谛:“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这是她拼命省吃简用要让照钢和照康念书的原因;这也是有一次,当她以78岁高龄催促姬逸夫说:“逸儿,那英文可有用,我看你好几天可没念了”时,令姬逸夫发笑、大惑不解的原因,要知道那正是在文革“战犹酣”的60年代呵!而他的祖母又是斗大字儿不识的古稀之人!

    话说光阴荏苒,日月如梭,寡母苦儿三人相依为命,风来雨去一家无靠苟生。眼见照钢年满20,经媒人穿针引线,姬邵氏做主,为照钢娶了北京南城菜市口曲家的兆英。那是媒妁之言、父母做主的时代;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洞房里,而那时,他们已是夫妻。时兆英芳年18,曾念过初小4年,天赋聪慧且能吃苦耐劳,生得虽不漂亮,倒亦有几分姿色。虽是父母指婚,但婚后男耕女织,倒也融洽,姬逸夫不知道他们有过什么芥蒂或反目。

    姬逸夫共有兄妹5人,其中大哥及二姐分别在5岁和7岁时病逝夭折。大姐姬逸容,后于山东大学化学系毕业,现居天津;弟弟姬舵夫,后于巨方市党校毕业,在巨方市春明区文化局工作。姬逸夫自幼好学,从小学到高中,考试总是名列前茅,且文体音美,全面发展。他是班足球、篮球和乒乓球队队员;学校文艺骨干,演过活报剧、合唱、相声,是校鼓乐队小鼓手;年年被评为三好生、5分生,是公认的佼佼者。他不允许自己比别人差,偶尔的考试失利,比如名列二、三名时,他会深深自省,心中不悦。60年代,随着中苏交恶,上高中时,他们班有幸从俄语转学英语。受当时英语代课老师的影响和青睐,他对英语产生了强烈兴趣。那兴趣是发自人内心的,是颖悟和秉性所为,没有任何社会盖影,不是实用主义的。就像中学时对文学、地理和历史的爱好那样,他对俄语和英语有特殊的兴趣。那是怎样的兴趣和爱好呵?那兴趣和爱好就像在他头颅上开启的扇扇窗户,使他能更近地观察五彩斑斓的世界;而来自世界各地的新鲜清风又徐徐地穿越时空,通过那扇扇窗户,吹入他的颅壳、回旋于他的脑际。在那五彩斑斓和阵阵轻风中,他依稀看到了彼得大帝、果戈里、屠格涅夫、普希金和安娜。卡列尼那;在懵懂的睡梦里,他为彼什科夫悲惨的《童年》抽泣,为他的社会大学骄傲,为他《在人间》的茁壮成长自豪……在那微微轻风和色彩缤纷中,他似乎听到雨果的轻轻叹息、《三剑客》的击杀、莎士比亚为爱情的呢喃细语、贝多芬在弹奏命运交响曲和古罗马斗兽场的喧闹……他的灵魂插上翅膀,悄悄地飞出窗口,飞越西伯利亚、飞过乌拉尔山,来到红场、克里姆林宫,来到圣比得堡的涅瓦河畔、外高加索、伏尔加河和乌克兰平原……他鸟瞰着博斯普鲁斯海峡,旖旎的地中海和那迂回于阿尔陴斯山与黑海之间的兰色多瑙河缎带;他看到埃费尔铁塔、白金汉宫、印地安人头上的白羽和尼亚拉瓜瀑布上的七色彩虹……看呵!那是幼发拉底和抵格里斯河的银光和古埃及的金字塔!还有好望角冲起的,惊天动地的白色浪花……他的心早已飞翔在世界,而世界也早已进入他心中!

    改革开放正在将他心里心外的两个世界渐渐拉近、融为一体。

    今天上午10点,按照和孔蜀老师的约定,巨方商检局的郭局长和匈牙利银月公司要正式接触。

    自和孔蜀教授分手,十多日里,姬逸夫马不停蹄地工作。

    他先向分管商检公司的郭发副局长作了汇报,郭局长表示支持,并说这些年一直没机会出国,主要是考虑一把手毛局长快退休了,把机会都让了毛局长。还说你看,去年毛局长去的突尼斯、尼日利亚、喀麦隆和埃及,前年去的德国、西班牙等国,这次总算该轮上我了。但郭局长要姬逸夫先征求毛局长的意见后再做决定。毛局长听了姬逸夫的报告,也说行,但说只是现在没那么多钱。姬逸夫建议说我们可以再找一家投资的,两家分摊四万美金,就没那么大压力了,毛局长说好好。孔教授听了姬逸夫的反馈,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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