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欧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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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雨欧洲行- 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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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行行。怎么?不再坐会啦?要不参观一下工厂?”

    杨厂长领着客人,走马看花地在各个车间走了一圈,姬逸夫他们就告辞了。

    姬逸夫和弓复利从一厂出来,又开车到了岫界纺织品二厂。

    二厂也没做过裤衩,对姬逸夫拿出的样品翻过来掉过去看了半天,说他们主要做袜子和运动衫什么的。二厂的报价也是两块多钱……讨价还价半天,最终降到每双2元,就降不下去了。不过有个厂长建议他们到省南去试试,说省南的针织业最发达,工厂也都不景气。最后,姬逸夫给二厂也留了一条短裤,留了活话,就告辞、打道回府了。

    价格太令人沮丧。姬逸夫感到组货真难,有些郁郁不乐;一路上弓复利觉得了姬逸夫的心情,也默默不语。

    他们就这样一路无话地回到巨方。

    算王煎跟姬逸夫有缘;那天王煎从北京回允呈市,路过巨方,想起姬逸夫临走,说他很快就回来的话,就试着给姬逸夫家里打个电话,碰巧姬逸夫在家,就兴冲冲地来了。

    王煎36岁,相貌堂堂。长着一付白皙红润的面孔,两条眉毛像展翅飞翔的老鹰的翅膀,眉下闪烁着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给人的印象十分忠厚。一头黑发和白皙的面孔相配,愈加显得黑白分明。近一米八的个头,穿上可身的西服,投着青春的活力和帅气。王煎初中毕业后从允呈远郊区进入允呈,一个在市政府当干部的远房哥哥把他安插在市旅游局当上了一名导游。几年后,又转入市工业局下属的一家贸易公司跑起业务。改革开放之初,王煎也随着浪潮涌动起来。87年,他抛开了贸易公司的铁饭碗,下海发生铁。在他一个在城关供销社当业务员同学的支持下,和广东人连手,用广东人的钱融供销社的资,手里运作几千万人民币,一连成功地发了5列火车的生铁,发了财——挣了200多万。姬逸夫跟他就是在王煎发铁到巨方商检局报验时认识的。王煎是个老实人,不象社会上流行的顺口溜说的那样“男人有钱就学坏”。虽然挣了写钱,但他依然很有把握:吃喝嫖赌,一概不沾。但,中国商海最初形成的铺天盖地般的商业大潮,把他也淘洗成了一粒具有中国个体户特色的沙砾。他谙孰中国商海的“海性”;谙熟各式的“游泳技巧”:“借鸡下蛋”,“里钩外连”,“人情通融”……88年后,经济的紧缩使生铁生意一落千丈。不甘现状的王煎还想继续发展,先后抓了几个项目,但均以失败告终,赔了一百多万。最近听他北京一个亲戚传递的信息,他正投资制作一付有关关老爷关公的对联,制成轴条幅,准备往广东、港、奥和东南亚地区销售,已然投入10余万元,说肯定能卖火。这次就是为此事从北京回允呈的。上次送姬逸夫去匈牙利后,他就一直惦记着,想通过跟姬逸夫合作挣钱,还想着没准能跟着姬逸夫出国呢!

    王煎跟姬逸夫相见,彼此问候一番。姬逸夫也想看看王煎能不能发货柜,就将匈牙利市场的情况向王煎仔细讲叙一遍。王煎就非常鼓舞,说:“允呈是全省的纺织中心,给你弄个把货柜出来肯定能行。我老丈人做工的245兵工被服厂,早就军转民了,很不景气。我给你联系联系,看能不能作柜衬衣。”

    听王煎一说,姬逸夫也来劲了,说:“只要你能发出来,挣了钱准有你一半。到时候你也跟我出去,咱们两头跑,亏不了你。”

    王煎高兴,就非请姬逸夫到饭店吃饭。吃饭间,王煎说:“我知道允呈外贸积压了9000多条睡袍,原来准备发俄罗斯的,但因对方不给钱,厂家不撒手。我一个朋友早就叫我给找销路呢,说只要给现金,每件9。5元就卖。我看货了,是全棉的,真便宜!在中国都算便宜的哩!要行,弄过去,准赚钱!”

    王煎这么一提,叫姬逸夫想起92年他给莫斯科泰航公司的莫经理验过的一柜睡袍,想,要是短裤真发不成,把睡袍发过去也成,反正他说还能发衬衣呢。姬逸夫就问,几个色儿,号码是否全。王煎说都是紫色,不过号码倒是全。王煎看姬逸夫有意思,就说还得抓紧时间,因为这个价格实在太低,上次他去允呈外贸,一个南方贩子就要全都弄到南方去,但当时手头钱不够,没弄走。姬逸夫说要不你先把货压住?然后设法连衬衣一起装个货柜?王煎说能行。姬逸夫说那你尽快回去,拿件样品来。王煎说能行,还说他下午就回去,顶多后天再来。姬逸夫就面带喜色说,那你过两天再来也行,别太着急。我明天想上趟河北,看看那儿的衬衫厂行不行。反正瞎碰呗。要不怎么办?

    吃完饭,听说姬逸夫要买传真手头没现钱,王煎毫不犹豫地在邻街的商店里与姬逸夫一起花5000元买了一台三羊的传真机。然后就告别分手了。

    匈牙利的中国人都知道,匈牙利中国人发的衬衫,大多是河北同城制的。匈牙利的老明就跟他建议过:“要发衬衫就得去同城,否则价格拿不下来。”回到巨方第二天,姬逸夫就查到河北同城的地区代码,通过114打电话问过,说想找一家制做衬衣的服装加工厂,叫她给推荐一家最知名的。电讯局的小姐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道:“同城华光服装厂”,并且告诉他厂长叫张华光,还告给他了电话号码。

    第二天,7月20日,正是数伏时日,姬逸夫叫上廖晋生,又跟李大可为巨方报验公司的黎戈军请好假,三人一路冒着酷暑,自巨方乘火车于当日下午抵达河北保定。回来奔了10几天不见方向,姬逸夫下决心想这次在同城签好合同,所以带上了廖晋生和黎戈军。黎戈军,上海商业学院毕业,是学纺织的,前年被王禾从企业借调入巨方商检局商检公司;去年老王病修在家,他求姬逸夫求郭发局长把他转成了正式职工,这次带在身边,想叫他在技术上把把关;廖晋生则是出口签约方。

    自从火车从巨方所处的山区进入河北,大家就觉得令人窒息,都觉的焖的不得了。及至三人出得车站,已然全身湿透。人像在蒸笼里。空气纹丝不动。只有不时呼啸、飞驰而过的汽车,才把空气带动一下。汽车一过,就感到一股夹带尘土的热浪袭来。被汽车旋起的尘土,四下飞扬。他们就几乎总被罩在尘烟里,土头土脑的,站在同样土头土脑、蔫了吧唧的路边柳树底下等汽车。三人都龇牙咧嘴地一个劲地煽扇子。灰尘跟汗水合了一层泥,像薄膜似地均匀地敷在皮肤上,粘粘糊糊的,不知啥滋味。姬逸夫不由自主地想起布达佩斯凉爽的气候、清洁的环境,觉得没法比。除了轰轰的来往汽车声,就是远近不知什么地方传来的令人心烦、怠倦的知了的鸣叫。好象除去汽车、知了,万物都沉睡了,廖无声响。姬逸夫抬头眯眼看看,见烈日炎炎当头照,太阳像只火盆,扣在他们头顶。他一边不停地擦汗、煽风儿,一边跟身边的廖晋生叨叨:“都说武汉、重庆和塔里木是中国的三大火炉,我看还得加上保定,——保定是火炉加蒸笼,更胜一筹。哎呀,我看我都快蒸熟了……咳!你呢?”

    好不容易搭上一班长途车,一路颠簸赶到同城。车跑起来有热风,大家都觉得好多了。之后就到了同城。三人在街旁下了车,沿途打听、寻觅光华厂。但见曲率拐弯的街巷里,不少的大门外都挂着什么什么厂的招牌。简直就是个服装县!华光厂的张厂长见有人专程赶来,不胜感动,又倒茶又打水,要他们捎事休息、洗涮。

    之后,张厂长就领着他们把工厂上上下下参观了一番。

    工厂确实不小,几个大车间相当可观。工人大都是附近农村找来的男女青少年。每月工资200…300元不等,但工作时间却大大超过8小时。张张稚嫩的脸上,毫无表情,就是一个劲地工作。姬逸夫就想起卓别林的电影《机器时代》。姬逸夫都怀疑很多人不足15岁!心想,怪不得中国东西便宜呢。张厂长说你别看同城到处是做服装的,但无论历史、资力、规模、质量或数量都不及他的厂子。他厂子的服装远销俄罗斯、波兰、匈牙利、罗马尼亚、美国……说着张厂长从一个印着发往匈牙利BOKOKFT的纸箱里拿出一件衬衣说,你看这都是发匈牙利的,是北京来的两口子定的4个货柜呢。月底开始发,半个月发一个,还不算给别人发的呢,这两个月活儿特别忙。张厂长喜滋滋地说着。姬逸夫认真地接过衬衣,仔细观察。雪白的衬衣包在透明塑料袋里。靠叠成长方形的衬衣下方,套着一圈深兰色、约4公分宽的纸带,纸带上反复印着一组通红的外文:BOKOKFTHUNGARY……姬逸夫掂掂那衬衣,觉得硬挺挺的,在日光灯下习习闪亮。看着看着,姬逸夫就觉得那纸带慢慢变成了紫色,纸带正中的字母也变成了一连串的WBKFTHUNGARY;眼前还现出布达佩斯四五市场上人群围着他,火暴的抢购场景……张厂长的嗓音使他又回到了同城:“你如果真要,我可以破例在8月上旬给你挤个货柜。”

    姬逸夫问:“像这样的衬衣多少钱一件。”

    张厂长说:“这种的较贵。料儿是涤绸的,我给北京的这家匈牙利人是每件22块4毛6。质量再差点的是贝丽纱的,45/45纱支,每件最少得17块5毛。兜儿上的这个商标,要是绣的,还得加5毛钱。最次的就是CT料的了,就是你们说涤棉的,分50支和45支的。50支的每件17块;45支的也得15块——”

    姬逸夫想起匈牙利老明说每件出厂价不能超过14块钱的忠告,就说“人家别人都说同城的衬衣12块右就能买到,您的怎么这么高?”

    张厂长就忙解释:“咳!那是哪年的皇历了?现如今的棉花多贵?跟去年大不一样啦。再说,一分价钱一分货。你要要便宜的也行,我从别的小厂给你调。那个敢情便宜,一点棉花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涤纶,你要吗?你是出口的,奏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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