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有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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园有桃-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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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回来换下衣服,望着自己的影子……一套薄潇潇的粉色睡衣,上身是没有钮扣的衫子,荷花形的圆领,镶着金丝线的花边,领口挖得很低,两个肉团子挺立着直往前冒;下摆起个圆形,像个喇叭裙;下身是短半截的宽松裤。不到夏天就穿上了它,给人一种放荡的错觉。可今年着实热得早!

    她捏着那个小钱包,悻悻地下楼,在超市里转一圈,买了袋五香豆腐酥鸡柳,一包鸡蛋挂面;她臂弯里挎个小篮子,一双精巧的小拖鞋,过早地露出粉肉……惹来不少悠荡的眼光,虽然超市里的男人都是绅士,可自己穿得这么逗人遐想,置身于深夜的霓虹灯下,实在是不必要的引诱。她从货架上拿下两瓶深红色的葡萄酒,装在篮子里,下意识地朝旁边的一位男士微微飞了个眼风……

    回到家,她坐在阳台上。天上的月亮多么真实,真实的虚漂漂;它多么明晰,它明晰的四周都是黑暗。她打开一瓶酒,倒进玻璃杯里;月光下的玉液金波,分不清是泪,还是沾泪的酒,脸上的泪无声地滴在里面;她就着月亮喝下去了。

    她拿起手机,在这月上云端的夜晚把电话打给他:“时雨,你知道泪是什么颜色吗?”

    他说:“你在说疯话。”

    她说:“你不要皱眉头。我是说疯话的真话,你是说真话的疯话。”

    时雨不做声。

    她说:“你呀……是个狠毒的君子!”

    他说:“我怎样才能不做狠毒的君子呢?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你能告诉我吗?”

    她说:“等会我告诉你。”

    好长一段时间,她把两瓶酒全喝下去,酒液又凉又腻,她把脸轻轻贴在桌上,桌面像冰一样凉。她编个短信给他:

    甜酒越喝越苦!

    电话铃响,她接起来。

    他问:“你喝酒了?”

    她不说话。

    他说:“你如果这样下去,我们连眼前的都没有了。”

    她问他:“眼前的是什么?往后的是什么?”

    他沉默。

    她说:“不如我念一首诗给你听――心之忧矣,其谁知之,其谁知之,盖亦勿思。”

    她小声说,“刚认识你时,我就想念这首诗给你听……还有一首――淑人君子,怀允不忘,忧心徒悲。”

    那边不语。许久,许久,两人手拿话筒不说话。最后,她轻叹一口气,先挂了……

    对于时雨的变化,梅早已察觉。先是他在几个月的时间内,把信用卡上的钱给她花掉了几千元,如果不是有女人为什么背着她花掉这么多!再就是他的手机费不断地往上递增……他的手机费一直都是她来交纳。很简单,查询手机号码发现,那是固定的一个号。她与别的女人一样,忍不住也想探个究竟,但她又十分高傲,很尊重自己。她看时雨是很准确的,只要有机会他就不会放过……她直接给这个号码也交纳了一个月话费。她要看看这个人的名字。果然是一个女人!

    她回到家,又觉奇怪。他有这么一个舍得他花钱的女人在外面,与她的夜生活却很正常……又一想,自己一周也只在家里两天,似乎说明不了问题的。女人的敏锐十二分乖巧,她把他的西服、内裤甚至袜子仔细地检查、嗅闻……裤衩换洗得很频繁,如此干净更让她怀疑。

    她把账户打进一些钱后,就观察着。结果比以前变本加利得少,两周内就花掉三千元!看来,他只要走出家门,风流事立刻就会枝节生出……

    噢,时雨。你让你妻子真累!她忍无可忍,不能坐视不管;什么仙姿玉貌的女人,她得回去敲山震虎。

    她直截了当地问他:每周给你二百元钱够花吗?

    他说:“够花。”

    她说:“账户上少了许多钱,是吧!”她不问他干什么花了,她不想听他撒谎,男人撒谎都是老婆给他机会。

    他皱眉头,说:“是花了一点。”

    她说:“你说只是花了一点也行,你的手机费突然多起来也没关系;可是,号码太集中。不是报社的、也不是我们家里人的、更不是我的,而是纪丰格――这是个女人!”

    她拿出四张话费单,二张是丰格的。

    证据凿凿,他编故事都来不及!

    她说:“我给你配手机是为我们方便,不是为你跟你的……你心里清楚是什么。”她观察他的脸色。

    时雨心烦意乱,在妻子面前他洒脱不起来;他的脑门上有点汗湿,脸上青一块紫一块。

    他说:“你要做什么呀……”

    她平静地说:“我什么也没做呀,只是替我丈夫交手机费,顺便给他的……朋友一起交上了。你去跟她说,我给她交了两个月的话费,就不要说谢字了。”

    他努力要让自己镇定一些,却不敢与她对眼光;她的眼光含着兵气震慑着他,使他一点也没有反抗的余地!

    她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因为她从他的脸上看到了事实。她难过地说:“我不问你做了些什么,你自己清楚!我也不想听你解释!但愿,你是我想得那样,只是逢场作戏……够了!”

    她脸上划过一丝悲伤。她小声说:“希望我下次回来你不要再在我面前脸红!”

    当晚,她自然不理睬他。但她给他许多机会,他可以乘机解释或者认错――总归,你已经默认了嘛!她要保持尊严,就不会放诞问他,可不等于不想知道。她给他想了许多开头,比如――我有些话想对你解释……或者,对于今天上午的事……可他没有那样做。

    第二天早上,他竟然能够把目光不知羞耻地与她相对五秒钟――她给他数着的!

    这么一个没有良心的家伙!

    梅整个星期天很不愉快。她认为他没有廉耻感;梅被他气得脸色通红,下午就憋不住了,把自己关在卫生间里伤心地垂泪……那时,他在书房写东西――他还能写下去!

    她撑不住自己了。虽然在外面千军万马,可是在家里却是愁肠百结。她进了书房坐在他身后,对他说:“时雨,你真就没有什么可解释吗?”

    时雨不语。

    她说:“我难道是捕风捉影……”过一会,她说:“你把我当空气吗?”

    时雨回过身,见她脸上再也没有兵气,只剩下一个女人愁苦的表情。

    他一时难当地惭愧,有些怜悯她。他说:“给我点时间好吗?”

    梅听他这么说,觉着可能问不出什么了。她并没有捉到他最凿的证据,他怎么解释都可以。不过,她真不想那么做。他能默认就说明他要负责。她能想象得出被老婆捉到的男人对待老婆的那一套路数,哭鼻子、对天发誓、下跪,晃悠老婆的手:再也不敢啦……老婆能对他怎样。干咽下这口气,然后对他宣判诸多“不许”的条目……

    想到这里,她闭上眼睛,把头歪向一边――时雨不是那样!给他保留着面子吧。她望着他的眼睛轻轻地说:“我给你时间,你不要让我失望……我是你的妻子……妻子!知道吗。”

    他点点头。

    晚上,时雨搂住她时,她的身子在发抖。她问他:“现在你搂我的感觉是什么?”

    他起身吻她,他说:“我搂着妻子的感觉,没有第二种。”

    她伸手拧开床头灯,问他:“你搂别的女人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时雨闭上眼,说:“你的稀奇古怪的想法太残酷了。”

    她说:“因为你就是稀奇古怪的人。”

    时雨把灯关掉,用热烈的吻去堵住她的嘴。她知道他在逃避这个问题,而这个问题不管他怎样回答,她都不会满意。他温柔地对她说:“我该证明给你看……”

    他很快就让她迷醉了。他太熟悉她了;他牢牢地控制着她,让她深深地沉浸在如云似雾的境界里……好长一段时间,她趴在他的胸前说:“真奇怪呀,你竟然这么从容应对我,一点羞耻感都没有。我是不是看错你了?”

    他说:“你相信你的感觉好了。”

    她说:“我的感觉很好啊。可是,你这混蛋背着我去偷女人了!”

    他说:“你确定是这样的?”

    她说:“你都承认了!”

    他说:“我是亲口跟你说,‘亲爱的,我去偷女人了’。是这样吗?”

    她在黑暗里不知所措。

    她说:“你花掉了我那么多钱,还有那个叫纪丰格的女人,该不会是我虚幻的吧。”

    他说:“你让我想一想……我不该回避这些问题,对吧。”

    她说:“你说呐?”

    他说:“除了这个问题,你的感觉最重要。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的感觉跟它有联系吗?”

    她迟疑了一阵,说:“没有。”

    他又抱住了她,说:“只要你感觉到我爱你,这比什么都重要。”

    然后,他就一如既往地搂着她、吻她。她确实感觉没有一点不一样。可这也太牵强附会了点。她不做声。

    她是站在另一个角度看时雨,女人的感觉最敏锐,也最容易上当受骗!可她的聪明就在于,自家男人给当上,她就上。有点蹊跷也只能跟他一起放在家里。在这事上不能反复多说,对于他这种多愁善感的人,给他点宽容很有必要。

    所以,星期一早上,她用车把他送到他上班的路上,望定他的眼睛说:“我相信你。”吻了他。一扭身钻进保时捷,开车走了。
十一
    四月中旬的一天,丰格觉着浑身难受,摸一摸额头,有点烫。

    她做了早饭,看着苏醒吃下,又把晾干的衣服给他叠好。她欠着身子坐在床沿上,手抚着他的衣服,用跟平常一样的声调对他说:“苏醒,以后你自己洗衣服做饭了……”

    苏醒把眼睛瞪大,眼光定在她耳后的鬓发上。他手里正燃着一支烟,烟云变成一根细线,直着往上拉,又生出一罗一罗的圈子,不紧不慢地消散在空中……他的表情是茫然的。

    她对他挤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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